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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桃花·青衫 ...

  •   夏日熟透了,桃花岛的桃子粉的冒汁。

      黄药师却还不来见她。

      何珊珊推开窗户,青年站在外面,提着篮子,温和道:“何姑娘,我给你带来了些水果。”

      她走出门外,接过篮子:“进来喝茶。”

      瓜田不弯腰,李树不整帽。曲灵风摇头:“我还要去练武,就不搅扰姑娘。”

      他转身刹那,脸色苍白,背后渗冷汗。
      “师父……”

      “你不练武,何必入我门下?”头顶传来冷凝的声响。

      曲灵风双腿一弯,跪在地上,石子咯得膝盖发红,他也不觉疼痛,恐惧和愧悔占据心灵。他磕头道:“师父,我错了。我并无他心,只是来送果子。”

      闻言,黄药师哈哈一笑,树摇雀飞。

      他笑,曲灵风更害怕了。

      师父对他,不止为师,还如父如兄。不论是在礼法还是情感上,他都不愿背离师父,更不喜惹他不开心。

      何珊珊走上前,走到黄药师面前,将篮子塞给他。她道:“我想吃果子,又不会和哑仆沟通,就让他给我带了。”

      “怎么你生气了?”何珊珊嗔道,“我指使你徒弟,你生气了!”

      黄药师扫向二人,这才让曲灵风走。只是他深沉的脸色未变。

      曲灵风颤着腿退下。

      他撒谎了。

      黄药师站在树下,抬首望苍穹,道:“我能改变自己的心意,却不能改变别人的心意。”

      何珊珊垂眸,在她看来,两人在一起,绝不是为了改变对方。

      以为一段缘分,就可以改变别人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思维方式吗?

      她凝视他,二人十步之遥,却犹隔千里。“我不会变,也不会要求别人改变。”

      黄药师看向她,多想走到她身边,不为这些无谓的事争吵。可是他心里有堵墙,无法越过,无法消失。

      良久,他道:“我并非小气的人,成亲时你会见到他们。”

      他离开时,何珊珊也旋即入楼。

      那道声音又出现,气急败坏:“他对你这么好,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头上绿帽,你还要求什么?”

      何珊珊第一次回应它:“首先我没有给他戴绿帽,希望你说话严谨。”
      “其次我选择和他在一起了,只是他在不依不饶,索取不可能的东西。”

      在世界的另一端,男人砸向透明键盘,脚踹椅子,最后关闭网络。

      作为无法攻略的女角色,这么心高气傲的吗?不知道是哪个脑残设计的人设。

      窗外枝繁叶茂,风吹带起哗哗的声响。小孩伏在案前写大字,写了半个时辰,手腕累了,他不禁抬头打量师父。

      男人站在书架前翻书,只是眉头微皱,时而轻叹,时而揉按眉心。

      冯默风作为最小的弟子,既没武学底子,也不识字。入门后,要练武认字。好在他聪敏,两月以来,熟背千字文,不认识的字就比照上面去找。

      在蓝本诗词下掩了叠宣纸。

      他偷懒耍滑半刻钟,师父也没管他,就越发大胆了。

      他伏着身,轻轻挪书,宣纸上抄录着几行诗词。小孩子睁大眼睛,上面写着:

      抄录李太白诗

      ……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前面还有难的字,最后三行却是平常。不过他字都认识了,意思却不懂。

      好生无趣。

      忽然,淡淡的阴影笼子白纸。冯默风连忙站起,可怜害怕地望着他:“师父……我错了,我不该偷懒。”

      “不,你错的是不该偷看。”黄药师将他赶出去,在烈日低下练功。

      他拿起这页抄得诗,最后三行存有争议,可是抄录人的感情没有争议。
      放在最上面,最显眼的地方,是想有人看到。希望那个人可以看到。

      他走到窗口,看着额头密布汗水的小徒弟,不由想,辛勤练武不一定会有大成就。

      酷暑寒期,武功水到渠成,武者自会有感觉,若是不到这境界,他也能感受到。

      这情爱亦是如此,初时可为对方所惑,然真情不可演一世,终有察觉时。那便如大梦初醒,酒醉复明,既痛又不甘。

      是恨编梦的人太高明,还是恨入局的人醒得太早?

      黄药师用火折子点燃蜡烛,白日烈阳晃头,烛火之光不堪比较。

      烈日灼人,但烛火可烧情。他将那页纸烧放在火焰里,看它一点点燃尽,变成灰,散落在书案,空气,地上,他的袍角。

      点点灰烬附着他袍角,竟然复燃。

      他不甘的心也被点燃。他抖落灰尘,匆匆向竹楼走去。

      冯默风看见师父走过,吓得忙缩脑袋。这两月他是见过师父生气的模样,但是从来没有这么令人害怕。

      仿佛凝聚一腔孤勇,要与人玉石俱焚般。

      他拍拍自己脑袋,暗骂自己胡思乱想。

      师父就要成亲了,有温柔漂亮的妻子,还有弟子,他拥有那么多,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好像当初一无所有的他。

      竹楼里,何珊珊坐在铜镜旁,对镜梳妆。她拿着木梳,总算有些体会古代女子寂寞哀怨的心情。被困于一隅,等着被垂青,被怜爱。

      若有爱还好,无爱时呢?

      所以她们时时哀怨,时时自怜。

      竹门被打开,何珊珊没有回头。能不顾礼节闯入的人,这个岛上除了主人,再不会是其他。

      铜镜里映出修长的人影,绸衫微动。她背着他,他看着她。

      “你曾经说过,要和我成亲,和我一辈子在一起。”

      “我将要和你成亲,和你一辈子,我没有做到吗?”何珊珊轻轻梳着长发,不紧不慢。

      站在身后的男人,有许多话想问,却又不想说出口。

      她放下木梳,淡淡的粉甲扣在上面,像是三月的桃花。
      “我们的缘分尽了。”

      “怎么会尽,我们将要成亲,将要一辈子。”

      “你相信我吗?还有……”她抬手瞥见镜里冷然的双眸,“你想的没错,我没有你那么喜欢我。”

      “你会在一次次失望中,怨恨这段不平等的感情。到最后怨恨自己,怨恨我。”

      “所以,檀郎,我们缘尽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桃花·青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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