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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适用药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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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列斯,你也不那么年轻了。”邓布利多说得伤感又婉转,“年纪越大便越不能承受送别昔日相识,相信你也渐渐有所体会,尤其是像我这样的老东西,而你是极重要的同事、伙伴,我不想失去你,霍格沃茨也不能……”
斯内普和莉兹总算把表情维持在震惊的那一格,不是被打动,是真的受惊过度。
玛莉的平静也终于出现一丝崩溃,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宣布结论——只对处于同海拔的弗立维教授,“原来是这样!我了解了!邓布利多校长是因为没人陪他,所以不肯接受药效测试!”
弗立维一时不知是该感动还是该震惊,他表情扭曲,声音也拔高得不可思议,“啊!原来如此!我没想到是这样!但是,邓布利多你为什么不明白告诉我们?我们都会帮你!这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丑事!”
邓布利多正在深呼吸,他酝酿着要再来一番更动情的表白,在弗立维表态后。可现实脱离了他的设想,确实没人质疑他的真情真心,弗立维也毫无二心地为他考虑,但话题已然错开他的预期,一路往北去了至少三千里。他经不起犹如北海浮冰引发的恶寒,恍惚迟疑只有一瞬,汹涌的情感和口水便如苦涩海水倒灌,呛进了敏感的气管,他顿时咳得□□乱调,胸腔闷痛,眼涨耳鸣。
莉兹觉得很有趣,这也是她从不后悔就读拉文克劳的原因。很难说是学者大多不谙世事的通病还是妖精血统造成的影响,弗立维教授始终保持着孩子气的性情,他的喜爱和信任总是真挚纯净,但原因往往很难得到世俗理解。就好像他只因为是邓布利多而从不质疑白巫师校长的决定,又好像他对玛莉的认同度高过邓布利多,也只是由于他们注定要终生为长不高烦恼。她快活地想着现在这样该叫“天然克老辣”,也可以叫“天真憋世故”,然后在玛莉的可爱笑脸里认识到自己有多么欠缺观察力——玛莉可既不天然也不天真啊!于是她真诚地继续沉默了。
蛇王的心情就像骑上一把发疯的扫帚追赶自认为是只公山鸡的老波特。当他为邓布利多的表现感到羞耻,莉兹却给他宝贵的默契共识。当他为未来弟子欠缺道德的口才担忧,却被她令人惊讶的好人缘弄得立场薄弱。当他放弃期待霍格沃茨出现头脑正常的同事,突然发现可以引导不正常的同事去对付装疯癫的校长。当他隐约预感日后将会遭遇更多此类失调场面,他终于注意到莉兹的沉默总是伴随着思考和意味不明的偷笑。
“邓布利多校长在害羞。”玛莉继续公布她个性十足的结论,“大人不好意思跟比自己年纪小很多的人撒娇说不要。”
弗立维教授居然认真考虑,“答应了怕出意外,不答应怕遭误会,承认害怕又担心被笑话,不承认又好难找合理拒绝的理由。”他用力点头,表情坚毅,他接受了玛莉的说词,“我们该多考虑自愿参加试验者的心情,我以前没想到要站在邓布利多的立场,不过我们以前搞得项目也没重要到值得说服一个强大巫师配合,总之,全是我的错!我会负责!”
斯内普不想后悔自己浪费太多时间闭门熬药,更不想承认他打算抓紧时间重新去了解身边的同事,和四个学院真正代表的性格、实力。
邓布利多好歹不咳了,可也没人注意他了,甚至莉兹,她看到玛莉笑得好甜蜜,哆嗦着谨慎幻想了一下弗立维教授可能变身的造型,也许,豪爽的地精战士?
“不能怪弗立维先生,是代沟。三岁算一个,校长背负了很多很多,因为他坚持活到这么老。只有校长的同龄人才能真正理解他的想法。年龄相差越多代沟越深,不能理解是必然的。”玛莉突然换上笑脸,“以前的试验也有强大男巫在提供帮助,弗立维先生一直很热心很尽力很无私很忘我帮大家进行研究。”她崇拜的眼神几乎跟金币堆似的耀眼,“弗立维先生是最和气最好心的,绝对是,全部强大男巫里数第一!”
莉兹看到斯内普忍不住抖了,她自己也有点背后发冷,但弗立维被激励了,“你真的认为?我、我是?强大男巫里数第一的?”
玛莉点头,“莉兹以前在学校也是最喜欢弗立维院长。”
莉兹只得傻笑,好在玛莉还知道用“以前”,必要时“年少无知”是不错的免责理由。
“伊丽莎白是个聪明又理智的好姑娘,我很高兴她就读拉文克劳,我一直希望她是第一个,而不是姊妹里唯一一个。”弗立维红着脸偷看邓布利多,“其实我并没那么……厉害,但我会尽力,如果大家需要……”
“莉兹说弗立维先生是为大家学业付出最多的老师。”玛莉把笑脸分给白巫师和自家院长,“校长希望引导大家都选择正确道路。斯内普花费很多精力平衡各种关系。”
邓布利多不是特别热情地说,“很有趣,其它呢?不可能只是这样,我认为每个教授都认真传授知识。”
弗立维张嘴无声,他听出邓布利多不是真的想听剩余评价,但太没道理了,怀特史东的评价里没有任何不好的字眼,除非是……嫉妒?当然了,邓布利多也是凡人,和他一样藏着小小的私欲,比如说得到学生的最大敬重,尽管最高赞誉一直属于邓布利多,但梅林也没法限定所有孩子的想法都随大流吧?弗立维很高兴也有些羞愧,他不该太虚荣,差点忍不住要在邓布利多面前炫耀起来。
斯内普的关注点在莉兹,他不信莉兹在学生时代能作出这种评语并且说给年幼的妹妹听,所以他更愿意咒骂卢修斯·马尔福,一定是那个荷尔蒙敏感体质的卢修斯搞的鬼,那混蛋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成熟起来,以足够负责的态度完善马尔福原始又堕落的基本教育啊!
莉兹的兴致顶得住邓布利多登场,她直接无视意味不明的视线,内心无比坦然,既然她必须背负“乱教妹妹”的罪名,至少也该补偿她更多乐趣。
“斯普劳特女士值得敬重,女人都该学她无分贵贱始终保持贞淑贤良的美德。”玛莉真的继续说下去,只是一小段,她没想放过校长,“弗立维先生,你看,邓布利多校长又感到寂寞了,他怕只有他一个,所以任何时候也要求越多同伴才好,其实这很没必要呢,有时候让大家都感觉好麻烦的。对了,是不是老年人都会这样?”
“应该不是吧?不可能所有人老了都会爆发猛烈的被认同需求啊,也许是邓布利多校长年纪太大?或者他特别纤细敏感?”弗立维的孩子气有时候也很体贴,“可能是他需要负责的事情一直都太多,这是我的错,没人为他考虑,他偶尔也需要休假放松,常年为霍格沃茨操心是很辛苦的,我们之前都疏忽了,他也有精神方面的需求,是吧,西弗勒斯?”
斯内普认为在确定拉文克劳没有混进不明(致变)生物之前,最好和他们保持一定距离,所以他只回了一把空洞茫然的眼神。
“可怜的西弗勒斯。”弗立维为斯内普叹息,基于稳定持久的同事之情,对他常年紧绷的精神表达了深切关怀,虽然没有指责的意思,但也充分点出校长该负的责任,“我会陪你,邓布利多,别担心,无论如何,还有我在,我会全力支持你!”
邓布利多等待的就是这样一句话,来自有力支持者的承诺,忽如起来的满足感带走了急躁、疲累的心境,他终于能轻松发笑,无论如何,民主并不总是数字游戏,拉文克劳院长和霍格沃茨校长的两票应该能抵挡亲斯莱特林联军的三票了。
弗立维接下去的做法让不止一个巫师感到晕眩,他从怀里摸出一个银色小药瓶,“西弗勒斯,麻烦帮忙准备药剂!”他朝邓布利多露出鼓励的笑,热情勇猛地宣布,“我本想悄悄试验这个药,失败了也不至于太失落……但是现在,别怕,邓布利多,我陪你,我们一起试药!”
“增高剂?促发型?青春期专用。”斯内普简直不知道该怎么隐蔽嘲笑,尤其在看到邓布利多震惊过度沉默之后,只好转向自己的专业领域,反正他一贯有苛刻刻薄的名气,“弗立维,一直以来,我以为你多少还算有点头脑,现在看来我错得离谱,如果这是你为自己准备的增长药,那你需要补习的不仅是魔药,还有一般生理常识!你以为自己能经历几个第二次发育期!你以为随便一点来历不明的药物就能让人回到少年时代再从头发育一回吗?!”
邓布利多看到了脱身机会,他挥手擦汗,声音恳切,“对!西弗勒斯说得对!费列斯你不要随便决定!乱吃药没好处!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让我们慢慢来!”
弗立维猛摇头,“我有准备,别担心,我知道你们是关心我,但是请相信,我们一早分析过,所有同类效果的药物里,只有这一种对器官的损伤最小,而且……”他露出了欣然赴死的壮烈苦笑,“考虑我的血统,这也是最合适的,比起偏向普通人类使用的那些药物。”
“可是,你也不需要过于急切。”邓布利多在全身上下乱摸乱找,他需要手帕,汗水流到脖子里去了,“毕竟是效果未知的东西,你不该拿自己冒险啊。”
斯内普转而瞪玛莉,他认定弗立维说的“我们”至少包括了这一只,而玛莉也没逃避,含笑承认自己就是。于是他感觉愤怒,咬牙切齿地说,“你才十一岁,不需要急切考虑增高促长,或者你担心的是脑部发育不足,那么我建议你少些胡思乱想就会很有效果了。”
“所以我们有谨慎选择药品,考虑到血统。”玛莉慢吞吞回话,“而且,西西推崇有备无患。”
“马尔福家没有哪一个靠吃药长高!”对未来大弟子的智力忧虑超越了男人之间的友谊,或者斯内普把和卢修斯的交往只是当成一段孽缘,“我可以跟你保证,如果他们没法对别人的孩子提供正面影响,他们会很快亲身体验乱吃药的下场!”
莉兹对雇主的忠心不够抵挡魔药大师的怒气,她看玛莉,这一位做得更彻底。
玛莉说,“没有人提到马尔福和他们的身高,请不要随便迁怒。再说,谁也不是林德沃姆。”她找到了大家的软肋,确实没人熟知林德沃姆的生长,“我不要几百年一直这么矮这么小,早点做准备总是没错。”这种可能当然存在,看弗立维就知道,想到自己的妹妹会是干瘪的矮子老太婆,莉兹忍不住把恳求的目光投给了斯内普和邓布利多,而这两位当然不能坚决为难一个爱妹妹的姐姐。
斯内普把处理好的药交给弗立维,他立刻喝掉,然后微笑着提醒,“别忘记邓布利多,请为他挑一种最适用的药剂,我保证,这次他不会拒绝,他只是有点害怕,而我已经在陪他。”
邓布利多发现自己没法对弗立维说“不要”,不仅因为他不能冒险失去弗立维的支持,更因为那明朗笑容旁边有个小林德沃姆在暗示——她还有大把配方没找到合适人选一一试验。
然而玛莉只是说,“最适用校长的药啊,很难决定呢……保健牙齿?降低血糖?改善视力?矫正味觉?还是强化姻缘?”
斯内普没法默默考虑未来大弟子的建议,“强化姻缘是什么玩意儿啊!”
“你知道就是爱情药那一类的啦。”玛莉像个真正的拉文克劳用无比淡定地以学术语气解析校长缺失的生活,“他很需要那个,他没太多机会了,一个男人如果不是太痛恨自己的父亲,总不该眼看家门断绝。校长是儿子又是长子,可他现在连个远房侄子都没有!所以他该快点结婚生子,让邓布利多的姓氏延续下去,不然你们让他死了以后怎么去面对父系先祖的质疑?”
弗立维和莉兹凑一起努力也没确定哪一位的表情更怪异,斯内普或者邓布利多。
显然斯内普所受的冲击要小些,他恍惚地起身找药配药,然后把粉红色药瓶递给弗立维,并且说,“我的才能和魔力继承自母系,你知道。”
“嗯,了解,你也该知道,我不是长子,还有不少亲戚,我觉得这样很不错。”
弗立维很高兴和同事关系融洽,他蹦跳着过去扯着邓布利多胡子,把粉红色药水倒进他嘴里,这几乎就是一眨眼的事,快得让人不太有真实感,而邓布利多也确实没有立刻倒地不起,或者嘶叫着猛抓喉咙撞门冲出去。
“看,没那么坏,是不是?”弗立维回到原处,他有点骄傲,因为玛莉正用崇拜的语气赞他比山猫更敏捷,“邓布利多,你不该想太多,这不危险,我们该相信孩子们,再说还有西弗勒斯。”
邓布利多苦笑着咂嘴,倒是没尝到毒物和诅咒气息,“到底是什么药?西弗勒斯,我相信你,你不可能真的对你的老校长用爱情药。”
莉兹也在好奇斯内普给校长用的药,但弗立维和玛莉正在离去,这是个信号,她也不该多事。
斯内普呆在那里,沉默不语,身上散发着死一般的气息,甚至邓布利多也不敢逼他正视自己。
邓布利多放弃从他们这里打开道路,“唔,莉兹,你看……事情,呃,我认为我们的西弗勒斯是受了……一点刺激。别让他太消沉,他需要时间,我们都是。”
莉兹没能表达决心,邓布利多已经夺路而去,她有点惊讶,想想也只能深深叹息,她会在这儿多留一阵,不全是为玛莉收拾残局,她也感到疲累,同样不全因为面对玛莉。
“你别怪玛莉,她只是太诚实。”斯内普在背后说话,至少声音很正常,“我没事,你不用勉强自己留下来。”
“你也别怪校长,他也有苦衷。”莉兹回答得同样平和宽大,“我好累,需要休息一下才有力气离开,我想你可以理解同时照看小孩和老人有多辛苦。”
于是,在莉兹背后,斯内普发出了好似夜枭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