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欠世界一个道歉》依普

6、第 6 章

　　于繁是临时进组，后面还有其他拍摄安排，于是他的戏份排到一起率先集中拍摄。安之跟他的对手戏不多，但零零散散，也就只能一直在剧组耗着。
　　等了一周，她终于等到了跟于繁的第一场对手戏。她扮演的昆曲青衣在台上唱着戏，对坐在台下于繁扮演的将军一见钟情。
　　安之四点起床，五点开始化妆，快拍摄时已经是一背的汗。做准备时于繁坐到安之身边，把手里的小风扇对着安之吹着。安之端着椅子转身坐到了别处，等到开拍了才过来。
　　“我有传染病啊，要让你这么躲着？”于繁语气温和。
　　“戏里我们待会儿才第一次见面，你让我入入戏，否则待会儿第一眼看到你只能是厌恶。”
　　“你要误会我到什么时候？”于繁还是很温和，只是微蹙的眉头传达出一丝焦急。

　　导演通知现场准备，安之走到戏台子上。邵小七最后给她整理了妆容和头饰，然后一溜烟跑到了镜头后面。
　　“曾同鸾凤衾，指望交鸳颈。不记得当时，曾结三生证？如今负此情，反背前盟……”
　　导演喊了卡。
　　“将军，青衣对你一见钟情，不是你对青衣一见钟情。”
　　“安之唱得太好。”于繁这话不假。
　　安之不能翻白眼，只能闭闭眼，在心里骂于繁的不专业。
　　这几句词安之唱了五遍。唱这样的句子怎么会还有心思和勇气爱上别人，安之摇头不解。

　　几天后宋鸢然也进了组，同一个影视城。她说买了吃的，让安之出来。
　　安之正好完成当天的拍摄任务，跟导演说了声，换了衣服就跑出去。
　　宋鸢然趴在车窗上，远远地冲她挥手，“这边，快上车。”
　　安之拉开车门，正要上去，却发现后排还坐着任家明。
　　“上来啊，你等着被拍啊？”宋鸢然催促。郭子霄也从驾驶室回过头，催安之快上车。
　　任家明没搭理她，看了她一眼，继续把眼睛放在手机屏幕上。
　　安之见车开了半小时还没到目的地，问宋鸢然到底去哪儿。
　　宋鸢然拍拍郭子霄肩膀，“去他家烧烤。”
　　本来四个人都在大阳台上切食材串串儿，但宋鸢然跟郭子霄不断打情骂俏互相调戏。任家明看不下去，拿了个土豆坐进客厅里，没一会儿安之也看不下去，端起切好的牛肉坐沙发上串。

　　俩人把待处理的食材都准备好了，但宋鸢然还在跟郭子霄腻歪。任家明拿起外套就往外走，大门开了一半又回头，他问安之，“你想留这里？”
　　安之看窝在阳台躺椅上的两人，提着包跟着任家明离开。
　　“吃什么？”任家明在电梯里问。
　　“都可以。”
　　“女明星对吃的没讲究？”
　　“只要少吃，吃什么都行。”

　　他们去了家川菜馆，包间满座，安之从包里拿出帽子，过了会儿连墨镜也戴上。
　　安之吃了一块水煮肉片，两块麻婆豆腐，一碗青菜汤就放下了筷子。
　　任家明见安之已经吃好，狼吞虎咽扒着碗里的饭，几分钟就搞定。
　　她叫邵小七开车来接她，可来的却是司朗。
　　司朗把车停在餐厅门口，按下车窗，这才看到安之身边站在任家明。他是看球的，多看几眼也就把人认了出来。
　　安之上了车，“怎么是你来？”
　　“难得来探次班，你竟然还跑出来了。”
　　安之把安全带系上，“司总，我是在拍戏，不是住校也不是坐牢。”

　　司朗将车启动，又从后视镜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的任家明，“怎么交上了运动员朋友？”
　　“你认识任家明？”这安之倒是没想到。
　　“怎么认识的？”司朗追问。
　　“相亲对象。”
　　司朗一个急刹，安之差点撞挡风玻璃上，墨镜都甩了出去。
　　她抓起墨镜往司朗身上砸，“脸撞坏了接不上戏怎么办！”
　　司朗神色恢复如常，“我们合约怎么签的？”
　　“知道知道。”安之不耐烦。

　　这时她手机响起来，要不是不想听司朗唠叨，这电话她接都不会接。
　　“有事？”她问于繁。
　　“今天没有夜戏收工早，我叫人送了火锅过来。”
　　“我有事外出了，你们吃着，我晚点到。”
　　司朗看一眼她手机屏幕，“好了伤疤忘了疼？”
　　安之把手机也往司朗身上扔，“你当我智障？”

　　车停在了影视城停车场，安之却不下车。她问司朗有事没有，没事的话让她在车上睡会儿。
　　可事与愿违，杨采薇的保姆车停在了她旁边。
　　司朗的车被认出，杨采薇敲着车窗玻璃，“司总，安之，这么巧啊。”
　　“有戏啊？”安之问她。
　　“赵导叫我过来的，虽然之前试镜的角色不合适我，但赵导认可我的演技，说让我来客串。安之，你说巧不巧，我们又要共事了。”
　　“那进去吧，说喊了火锅。”
　　“于繁哥就是催我赶紧来呢。”
　　司朗把墨镜和手机捡起来递给安之，然后开车离开。

　　等她俩进去的时候大家已经吃到一半，于繁身旁的人让出了座位，安之被安排在于繁左边，杨采薇坐在了右边紧挨着导演。席间一片其乐融融。
　　杨采薇第三天进了组，只有一场戏，饰演昆曲班子里的厨娘，这厨娘被发现把将军的行踪出卖给了敌人。戏份真不多，但重点是会挨安之一巴掌。

　　原来饰演这角色的是一名资深群演，安之没搞懂为何要突然换成杨采薇。杨采薇炙手可热，实在没必要客串这种不讨好的角色，而且还得挨巴掌。
　　导演要求真打，杨采薇说没问题，安之当然也没问题。只是也不知杨采薇是状态不好还是怎样，频频NG，连导演都无可奈何。
　　安之呼巴掌呼到手疼，杨采薇脸也肿了。
　　等到这条总算拍过，杨采薇在现场痛哭，还跟导演和安之道歉，说自己一直没找到感觉，耽误了大家。

　　两小时后杨采薇的助理发了一张侧脸照片，配文字：“看着都疼，我薇是真敬业。期待《长亭外》！”
　　邵小七气得团团转，安之还是坐在一旁翻书，把隐隐作痛的手掌伸出去，“七妹，要不你拍个手掌特写，也配同样的文字？”她把手机抛过去，“估计一大波微博私信正在发来的路上，手机你拿去帮我处理，看这次能骂出什么新意。”
　　邵小七从包里拿出电脑，登陆了安之的账号，三不五时地飙脏话。

　　于繁的戏份在密集拍摄之后终于杀青，剧组准备了鲜花蛋糕，还有酒水食物。
　　于繁跟大家合照，还专门把安之叫过来。
　　安之再不乐意也没法拂这面子，于繁先是手搭在她肩上，过了一会儿已经搂到她腰上。
　　“放开。”安之警告，眼神带刀。
　　于繁举手投降。
　　于繁杀青了也经常回到剧组，带水果带饮料，还给安之送玫瑰。
　　“早知您行程没这么满，又何必迁就着您把戏份集中拍摄呢？”安之把花丢一边。
　　“安之，我三天才睡了五个小时，来看你你却连好脸色都不给我！”
　　安之差点吐出来。

　　《美妙旅程》播到了意大利那一段。谁都没想到，在这一段里，掀起大波澜的竟然是任家明。他第一次出现时弹幕里已经有人问这是不是任家明，等到第二次出现大家已经确认是他无误，而且开始猜测他为谁而来。
　　安之这后勤人员不是在洗碗就是在收盘子，赵可萌总是在做奶茶，而杨采薇负责点餐买单，跟任家明有交谈有接触，于是网友们盖棺定论：任家明看上了杨采薇。
　　杨采薇根本没把任家明放心上，还是经纪人跟她说任家明绰号任百亿，她才花了点时间认真看看这人到底是谁。她有点懊恼，上次《足球之夜》的节目，她把重点放在了郭子霄身上，真是失策。

　　宋鸢然跑到安之房间，插着腰骂她没出息，“杨采薇明里暗里踩你，现在还抢你男人，你忍得下去我都忍不下去？”
　　安之本来坐在床上涂指甲油，这话一出她手一抖，在酒店雪白的床单上写了个一字。她抬头，一脸茫然，“抢谁男人？”
　　“杨采薇是不是勾搭上任百亿了？”
　　“管我屁事。对了，我上次给你推荐《我们与恶的距离》你看了没？我觉得我还得去进修一下，否则哪天好剧本砸我头上了我却演不了，我估计会气到自杀。”
　　宋鸢然恨铁不成钢。

　　一个月后安之的戏份杀青，于繁人没到，花和其他有的没的倒都到了。
　　有其他演员跟女主角嘀咕，说安之演一女三，平时不声不响的，在掌握男人方面倒是一等一的好手。女主角叫邓诗雅，比安之年长七八岁，是邓敏的女儿。
　　邓敏极少夸人，但跟女儿夸过安之。邓诗雅本身好涵养，虽然不同意那些没由来的说法，但这圈里本就忌讳说人是非，她也只能让嚼舌根的人别乱说话。

　　安之有几天假期，她用了一天在家看电影，用了一天看书，用了一天陪爷爷奶奶，还剩最后一天，她开着车在街上瞎晃。
　　她等着红灯，右前方是省体育中心，售票处上方有大海报，今晚六点，上城对鹿岛。上城是任家明所在的球队了。
　　她靠边停车，去售票处买了张票。回到家她叫了外卖，一边吃一边研究起足球比赛来。
　　她嘴里念念有词，“四三三，三五二，点球，定位球，越位……算了算了……”
　　很快宣告放弃。

　　她在五点四十抵达球场，在入场前特地跟邵小七打了个电话。
　　“七妹，跟你说件事儿。”
　　这态度让邵小七紧张。
　　“我在省体，马上进场看足球比赛。我全副武装，应该没人会认出我，也不至于遇到麻烦。”
　　“那你跟我打电话是……”
　　“万一我惹了什么麻烦，司总若是问起，我会跟他说七妹知道我出来看球了，也没制止我。”
　　“……”邵小七语塞。
　　“不说了，人太多了，我要进场了。”
　　邵小七已经开始打起辞呈的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