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堂江湖一锅粥》坐中佳士

2、白梅（二）

　　“靠，黑心棉，听说吸多了会损害身体健康的。”白梅惜命得很，就不想再待在这屋里面了，打算到外头甲板透透气，她一开门，就和那蛛网中的衣衫破碎的道士对上了一眼。
　　白梅若无其事地关了门。
　　道士：……
　　然后白梅又打开了门，大吼：“还不快进来。”
　　道士借墙一踢，燕子一般掠飞进舱内，正在那银丝要打进来时，白梅死死关住了门。
　　“女施主，谢了啊。”白衣贼道衣领半开，微微喘着气道。
　　“难得从你嘴里听到谢字。”白梅撇嘴。
　　“咚。”那门在颤动。
　　白衣贼道双目一沉，对白梅道，你把要紧的东西收拾一下。”
　　白梅赶紧抄起钱袋子，缠上了几道绳子：“拿好了。”
　　白衣贼道：……
　　“走！”白衣贼道破开船窗，拉住白梅的手腕，便向下跳去。
　　“什么？你要跳海！不行，我宁可回头去死。”白梅嚎叫起来。
　　“迟了。”白衣贼道直接跳下大船，白梅被他带入海中，痛哭流涕，哇哇大叫。
　　白衣贼道似乎很能泅水，带上一个不会水的白梅也能在虚海上漂浮起来。

　　“别嚎了。”白衣贼道有些疲惫道。
　　白梅住口，泪汪汪地看着白衣贼道。
　　白衣贼道看向越驰越远的海船，“散秋生也被我重伤，想来他应该追不上来了。”贼道呕出一口血，却勉力支持着，挟着白梅向岸边游去。
　　“贼道？……小道长。”白梅见这白衣贼道额头上皆是细密汗珠，也不敢再刺激于他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海水暗沉，一丝光也看不见，白梅也再看不清那白衣贼道的脸，只能听到他的话。
　　“我……我怕你嫌弃我聒噪。”
　　然后把我给丢海里。白梅默默吞下后句话。
　　“说说话罢。”白衣贼道似是笑了，他行气破波，省了很多力气，也比正常人游得快多了。
　　“哦，你划着水，那就我说吧，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罢，我叫白梅，是轮天宫北斗主座下的一个小宫侍，你知道北斗主朝夕岚吧，她是天人榜第九，不过我才不甘心只当一个小喽啰，我早晚能成为一个大人物……只不过我还没找到成为一个大人物的道路。”
　　“北斗主只有一个儿子，就是朝一坤，他是个臭屁的家伙，他用的衣料必须要是虚海那边高霖国十七八岁的织女织成的出云天丝，哼！腐败。他吃的食物还必须得是一个厨子专做的那一道拿手菜，最最讨厌的是，他的夜壶都得是特定的紫色！”
　　白衣贼道被口水呛了一下，连连咳嗽。“这个就不用说了罢。”
　　白梅哼了一声：“不过他不是一个坏人，但是我却有点看不明白他，其实我看不明白的人还要很多。”白梅声音慢慢低下去，随即又扬起来，“但随着我年纪和见识的增长，我一定能懂得很多东西。”
　　“呦呵，看不出来你个小喽啰志向倒不小。”白衣贼道说。
　　“你好意思喊我喽啰，搞得你是什么大人物一样，我是喽啰，你就是神棍、贼道！”
　　”别喊我贼道了，多难听啊……”白衣贼道轻轻道。
　　“好啊，贼道，我不會喊你贼道了。”白梅偷偷笑了一声。
　　白衣贼道却没了声息。
　　“欸，贼道……”白梅心下一颤，她感觉到那白衣贼道的身体有点冰凉。
　　“贼道……小道长？！”白梅屈起食指向那家伙的人中试探而去，她的心仿佛被什么攫住了，比之前要跳海还要慌张无措。
　　“你怎么会死？”白梅双目慢慢盈满了雾气。
　　“哈！”
　　“女施主，你是爱上贫道了吗？”白衣贼道睁开那双清澈媚长的眼睛，嘿嘿一笑，在白梅眼里看着十二分狡诈。
　　“死贼道，我要是再信你，我就是猪。”白梅怒发冲冠。
　　“无量天尊，女施主不做人啦？”白衣贼道左顾右盼。
　　“你乱看什么？”白梅斜睨着他。
　　“那里有沙洲，可以供我们暂时栖身。”白衣贼道的口吻颇为严肃，“你抓紧了，我们要上去了。”

　　白梅顿觉涛声风声飞快地流过耳畔，目眩神惑中，她踩在了松软却坚实的地面。
　　白梅睁开眼，最先看见的却是虚海上升腾的明月，素光蒸彩，恻然如梦。
　　而月下海边，那白衣落拓之人，仿佛就要融入月轮中，轻飏化鹤而去。
　　“欸，女施主，贫道想睡一会。”贼道脸色苍白如纸。
　　白梅这才看到，他半身白衣已经被血浸红，如血溅白鹤，触目惊心。
　　怪不得他身体如此冰凉，原来是失血的缘故。
　　“贼道……”白梅扶住了摔倒的白衣贼道，自己也一个趔趄，差点扑到沙子里。
　　“都交给我吧，我会一点医术，可以帮你止住血的。”白梅在贼道耳边道，“别想死啊，你上次吐我瓜子壳的事我可是会记得一辈子的。”
　　她鼻子酸涩，扶着白衣贼道向岸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