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妹妹出生那年》乔木也想当咸鱼

8、第八章

　　这天傍晚一阵狂风骤雨后，街道上全是被吹落的枯叶，这一次的春风带走秋冬的荒凉和阴冷，下一次的春风就会带来勃勃生机。
　　一中这个老旧教师公寓是闫瑶一家20年的居所，楼下的闹市是她吃惯的美食街。曾经每到一中下课，她总是爬在窗户上，渴望的向下探着脑袋，看着楼下的高中生三五成群，那时候的她盼着快快长大，像那些学生一样，拥有着高挑的身材、成熟漂亮的衣服、心心相惜的朋友。
　　小时候的闫瑶没想到长大也会有烦恼，没想到成人世界的尔虞我诈也会让她手足无措。
　　这是她重生上学后的第一个周末，大早上就爬起来写完各科的作业，所以现在的她才能惬意的爬在窗户上发呆。
　　许是发呆的时候被风吹得太久，闫瑶重重的打了两个喷嚏。
　　“别在那呆太久，晚上风大该生病了。”闫伟卫怕她受寒感冒连忙从衣柜里翻出外套给她搭上。
　　“刚和你妈通电话，你妈很担心你所以这个月就回来。”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终于能见到妈妈了。”
　　“是啊，明天带你去买件衣服顺便剪个头发，不然你妈回来又要骂我。”
　　“谢谢爸爸，对了，我想吃楼下那家烧烤，现在可以去吗？”闫瑶转头一脸期望的看着他。
　　闫伟卫最近本就觉得亏待了女儿，现在更是不忍拒绝。伸手拉开西装从里面的白色衬衣口袋掏出一叠现金分出二十递给闫瑶。
　　“虽然就在楼下，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听见没。”
　　“听见了”
　　说完闫瑶就从床上麻利的爬起来，穿上白网鞋拿着外套出门。
　　虽然就在楼下，但是能出去的路只有学校正门，绕了好长一截路，闫瑶才走到美食街门口，长长的一条街道两边全是正在营业的各种摊位。
　　闫瑶点了些小肉串和蔬菜，便坐下开始打量身边。
　　有些人成群结伴在烧烤摊里大快朵颐举杯共饮，有些人手牵着手在等待着没好的面筋，有的人孑然一身的在喝闷酒。这个街道承载着这个县城的喜乐哀怒。
　　她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前世的母亲是在她升初中的那个寒假回来的，这一世怎么提前了，难道她的重生改变了原先的轨迹？应该是的，前世的母亲从未知道学校的事情。
　　这一世的父亲也因为闫瑶的改变而改变，前世的她被威胁着被恐吓着。对父亲总是抱着怨恨，恨他不理解自己，只会让她死读书。
　　那时候父亲照顾的孩子，总是会缺少一些同龄孩子有的东西，比如每个小女生都有的捆脖小背心、当红明星的海报、新潮流行的鞋子。这些都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却是划分人群的衡量尺。
　　就这样她又成了连冠的新宠，同学的玩笑也越来越过分，下课间操推推嚷嚷的人群中总会有人碰到自己胸口，刚开始发育的胸部如同埋在肉里的尖刀，被刻意撞到时一边是疼痛不忍一边羞愧难当。
　　终于她在父亲的箱子里偷拿到100自己买了捆脖小背心，以为这样就能融入一部分人中去，可是狼就是狼羊就是羊，就算狼皮裹在身上，侥幸一时得以苟活，下一个狼群又会饶了这只假羊？
　　狼王嗅到了她的紧张情绪堂而皇之的坐到了身后，一节课40分钟，每一分钟都感觉心脏上绑了一根绳，每一秒的跳动都会让绳子更紧一些，
　　她害怕自己的动作会唤醒沉睡的恶魔，这样的煎熬一直到下课，若是他开心就不会来找她麻烦，放一条生路，若是他心情不好，手上的自动铅笔或是水性笔就会戳进后背，她不敢大叫只能咬紧了牙齿盼望着赶紧上课。他会在上课的时候突然解开她脖子上的带子，这样的羞辱比用笔戳背更让人痛不欲生。
　　每个人都会有一瞬间想要放弃自己生命或是夺走别人生命的时刻。
　　觉得全世界的春夏都被秋冬占据，看见昏黄的路灯、肮脏的池水、天空低飞的鸟、砖红墙面的灰青的苔藓，世间景象都是一个想死的理由，在凌晨醒来，想起作业又是一个字没写，偷偷的从床上爬起来，找到父亲剃须刀把刀片取出来，右手握着刀片在左手手腕上来回比划。
　　一刀下去时，真的很疼，能感受肉被铁器割开的感觉，看着血落在床单上，再看看右手已经抖得握不住刀片，是的，那时候的她不敢死。
　　父亲看着她手上的伤痕，第一时间不是关心而责备。觉得她不懂事幼稚。
　　再后来，她的桌子上出现了一封情书。
　　“大海大海都是水，马儿马儿四条腿，菇凉菇凉你好美”
　　“你这个内八字还有人给你写情书呢？你是不是脱衣服勾引别人了？快说怎么勾引的，再来一次给大家看看，看看你这没妈的野种是什么样的”。
　　大概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软肋在哪，每个人都在有条不紊的排队用刀剔她的骨头，熬到最后一节课，父亲的身影出现在窗边。
　　那次她真的以为被解救。
　　但情书出现在父亲的手中后，他的眼神变了，他上下打量着应该是想在这个怪物身上找到他女儿的影子。
　　随后耳光就落在她的脸上
　　“不要脸”
　　那三个字也打在她的心上。
　　“为什么？您从来不问我为什么打架、为什么不写作业、不问我为什么一天比一天憔悴、为什么您什么都没问，您是从别人口中认识我，从来没有走到我心里看看我。”
　　心里一直在逼问但是嘴巴却像被针缝起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也许就是她的不出声，让父亲在一次一次的请家长中对她一次次失望。
　　但是这一世的父亲好像在了她这边，她也开始慢慢以一个成年人的视角理解他。
　　但是未知的改变总是让人心神不安。
　　闫瑶坐在烧烤店里吃完了最后一签，起身准备回家，却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看见林浩雨。
　　“嘿！林浩雨，这儿！”旁边桌围坐着的几个少年朝他挥挥手。
　　林浩雨回眸看见了闫瑶，脸色蓦地一下变得死灰。
　　“杵那干嘛，快过来，人老板还等着你给钱呢。”一个黄毛混混嘴里叼着只烟站起来指了指老板。
　　“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个？”林浩雨一动不动盯着中间年龄最小那人问道。
　　“浩雨，马哥他们都是朋友，今天出来吃宵夜忘记带钱，叫你来就是让你应个急。”
　　“罗文，你觉得我过来是和你重归于好？今天我就当你面和你说清楚，以后别联系我了，我没有你这样让我背黑锅的朋友。”
　　“浩雨，这话说出来就难听了，上次的事我都没有怪你，还给你介绍马哥，做人可不能恩将仇报。”
　　“那我还要谢谢你不成，当初，一群人在你家，你妈项链不见了，你就只说我去过？你妈让我转学的时候你在那？有出来解释过？”林浩雨看着自诩好友的罗文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妈的，吵死了，你们到底谁给钱。”
　　“浩雨，上次的事就当我对不起你，这次我真没带钱出来，你帮我最后一次吧，马哥我们得罪不起的。”
　　罗文低声耳语的求着林浩雨，虽然他和这群人认识，但不代表他得罪得起，他也不过是这群人的马仔小弟。
　　“自己夸下的口自己解决，别说我今天没带钱，就算我带了也不会给他们这种人付。”
　　林浩雨并不想当这个冤大头，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今天他要是给了，清闲日子就算到头了。
　　一个烟头闪着红光唰的一下被扔在他脸上。
　　“这种人？那种人？狗崽子大的人说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只见围坐在正中间的人，身体懒懒散散瘫在椅子上，脚踩着一箱啤酒，双手交扣在一起，眼神凌冽瘆人周遭的空间都仿佛受到挤压。
　　旁边的黄毛小弟见状赶紧送上一杯啤酒。
　　“马哥别生气，一小破孩我让他过来给您磕头认错。”
　　说完便上前扯住林浩雨的衣领将他提到马滔面前。
　　“给马哥磕头认个错，今天就不为难你了，妈的，一小破孩子张嘴就乱说话。”
　　僵持数十秒后，黄毛见他没有动作，顿时恼羞成怒一脚踢过去。
　　林浩雨那小身板那禁得住这一脚当即就趴倒在地。周围的人见状不对，都统统转头当没看见。
　　“看来你今天走不了。”黄毛作势还要补上一脚。
　　“住手！”一个急促的声音响起，所有人便都回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