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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刀光乍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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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爷子惊讶道:“《拂袖神功》?这本书不是早已失传了吗?”
卫断云微微一笑:“非也,二十年前,江湖上就有人用过拂袖神功。只是那位前辈当时的功力尚未到火号,又因与人比武败北,发誓再不用刀,愤然退出江湖,恐怕现在很少有人记得他。”
“比武败北愤然退隐,二十年前……莫非是那个与赵老爷子大战五百招才见分晓的揽月刀客卫常青?”陈老爷子道,“难道卫公子与那卫常青有什么关系?”
“揽月刀客正是晚辈的舅父,晚辈随的是母姓。”卫断云解释道,“揽月刀客比武败北,心灰意冷,把揽月宝刀托付给家母,打算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了此余生。谁知途中被仇家暗算,身受重伤,幸被云游在外的空尘大师所救,空尘大师后来做了颛城神官庙主持。为报答救命之恩,我舅父伤好之后,将《拂袖神功》留下便悄然离去,再无消息。空尘大师乃得道高僧,不愿将《拂袖神功》据为己有,多年来一直在寻访揽月刀客的后人,想物归原主。几个月前,空尘大师终于打听到了我的消息。因为空尘大师与我素未谋面,他不能确定我的身份,我也不知道舅父留书一事,而且我一直在忙师父这边的事情无暇亲自去颛城神官庙拜会,我和大师之间只有几次书信来往。十二日前,也就是空尘大师圆寂后第三天,我才收到他给我的最后一封书信,信中指名将《拂袖神功》留给我。可是当我赶到神官庙时,那本书却被人先一步夺走。”卫断云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店内众人,语气凝重道,“据说空尘大师是提前圆寂的,我怀疑是有人为了得到《拂袖神功》对大师下了毒手。”
说到这里,在场众人才算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不禁嘀咕,按照卫断云的说法,《拂袖神功》本来就应属于他,他现在又是神刀赵家的人,《拂袖神功》理所当然也算是神刀赵家的东西。如果真的是这样,就是有歹人杀害了空尘大师抢了书秘密托镖转移赃物,而刚才说了镖货的收主是南边那个大人物,所以那个大人物一定与杀人夺宝脱不了干系。因此卫断云明目张胆抢这趟镖货,并非不讲江湖道义,而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十分有理。
不过此时似乎只有吴奉坚清楚,卫断云所讲有关《拂袖神功》的那一大套说词与真相截然不同。但是吴奉坚不再惊疑,因为他已经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他禁不住暗暗佩服那个设局的人,真的很高明。他又仔细思量了一番,决定先沉住气,这出戏才刚开始,他虽然是主角但现在还不到登台的时候,且看看另一个重要人物如何唱台词。
陈老爷子是老江湖,决不会因为卫断云的三言两语就信服,他言道:“镖货是否《拂袖神功》老朽并不知晓。就算揽月刀客与空尘大师确实有过如你所讲的那一段渊源,卫公子你又如何证明你就是卫常青的后人?”
陈老爷子这套话很有讲究,一一指出卫断云所述最需证明的三处关键地方。
卫断云当然听的出来,他微微一笑却不言语,双手下垂,抽刀!
众人只觉大堂之内灯火忽然一暗,便见一双寒气森森的宝刀亮在眼前,原来灯火并没有暗,而是那两柄刀的光芒太耀眼。
陈老爷子听说过的,揽月宝刀实为一双,平时缚在使用者的双腿外侧,刀身离鞘之时光芒耀眼,寒气逼人,吹毛立断,削铁如泥。
卫断云一亮刀不言而喻证实了自己确实是卫常青的后人。在众人的惊羡之下,他又将宝刀收回鞘中。然后他朗声道:“空尘大师的亲笔信晚辈就带在身上,陈老爷子您是否要亲自过目?至于镖货是否为《拂袖神功》,晚辈并无十分把握,但是宁信其有,不能凭白错过。陈老爷子不如行个方便,卖给晚辈这个面子。”
卫断云的言语表面上虽然客气,实际暗藏机锋。空尘大师已经圆寂,就算卫断云能拿出所谓亲笔信,一时半刻也无人能断定此信真伪。镖货是否为《拂袖神功》,他并未说死,给自己留了退路,却制造了验看镖货的契机。
至于空尘大师的亲笔信看不看无所谓,现在陈老爷子被逼得只有一句话说:“走镖的有行规,不能私拆雇主的镖货。卫公子,您这不是为难我们吗?”
“倘若遇到意外,特殊情况不得不如此呢?”卫断云步步紧逼。
陈老爷子叹了口气:“既然如此,还是有回旋的余地,我们人在镖在不能失了信义。”
卫断云当然知道陈老爷子已经打定主意就算丢了性命也要维护东越第一镖的名声,人在镖在说得再清楚不过了。看来不能逼得太紧,他斟酌了一下道:“晚辈也明白您老的意思,行有行规。可是东越第一镖与那为非作歹的雇主毫无关系,犯不上因此拼性命。晚辈有个建议,不知是否行得通?”
陈老爷子无奈道:“卫公子请讲。”
“晚辈看您的手下每个人都背着同样的包袱,想必是为了迷惑旁人耳目,真的镖货在哪个人身上大概只有您老清楚。您那边一共十八个人,晚辈这里一共十四个人,咱们双方不如一对一过过招。败的一方算是出局,若是我们的人就不能再继续上场比试,若是您的人便要拆开身上的包袱验看,如果是《拂袖神功》就需归还晚辈。晚辈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使咱们双方的伤亡降到最小。”
陈老爷子听完毫不犹豫道:“卫公子的提议很好,不过老朽有个条件,如果卫公子肯答应,咱们不妨就按你说的赌一赌双方的运气。”
“什么条件陈老爷子您尽管说。”
“我们虽然人多,似乎占了便宜,可是我的这些伙计资质愚钝武功粗浅,与神刀赵家的爷们儿们没得比。所以老朽斗胆提个要求,希望比试的时候由我们的人挑选对手。”
卫断云心中暗笑:若是答应了这个条件,陈老爷子肯定要先挑他们这边容易对付的。自己这方十二个护卫能敌得过陈老爷子的恐怕还真没有,这亏可就吃大了。“陈老爷子您是前辈,您的要求晚辈怎能不听?不过希望您也能卖晚辈一个薄面,比试的时候最后一个再出手。倘若您不允,非要与晚辈们一般见识,晚辈说不得也只好请自家前辈过来了。”
陈老爷子现在已经领教到了卫断云的精明,如果再这样扯皮下去,神刀赵家可能还会有后援过来,倒时情况就更不妙了。陈老爷子只得妥协:“也罢,就依你。咱们现在开始吧。”
卫断云其实也不想耽搁,见陈老爷子点头,他立刻朗声向屋内众人道:“待会儿比武切磋,是我们神刀赵家和东越第一镖之间的私事,不相干的人若是在旁瞧个热闹或是作个见证卫某十分欢迎,倘若心术不正想趁火打劫,就不要怪卫某刀下无情。”
卫断云话说完环视屋内众人,眼神凛冽,就算有谁曾经起过什么歪心眼,此时也被卫断云的气势镇住了。即便卫断云不是什么人物,他背后的神刀赵家,却是没人敢惹的。
这一番唇枪舌战下来,吴奉坚也算是长了不少见识,心道:这个卫断云卫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原以为他只是因为武功了得资质好才能受赵老爷子青睐收为入室弟子,现在看来不仅如此他的才智心机手段都有过人之处,才能短期内声名鹊起。
一动起手来,陈老爷子的那些伙计也不是吃干饭的。走镖的没有几手绝活绝不赶上路,更何况他们跟随陈老爷子惯走江湖,与凶恶的匪徒杀人越货的强盗都交过手,实战经验丰富。如今他们抱定了护镖的决心,更是越战越勇。
相比之下,卫断云的十二个护卫就显得差了一些。半个时辰之内上场四个人,却只赢了两局。陈老爷子守承诺,输了二话不说就让卫断云的人验看包袱,可惜那两个包袱里都不是《拂袖神功》。照这个形势,似乎神刀赵家的人将处下风。
卫断云沉得住气,赵管家可没有那么好的涵养。当他们又输了一场后,赵管家禁不住出言讥讽:“没想到东越第一镖的人都是孬种,欺软怕硬,净捡软柿子捏。”
陈老爷子的手下都是血性汉子,先前赢了几局士气正胜,被赵管家那种猥琐的人挖苦便有人不服气。一个姓余的青年不顾陈老爷子眼神阻拦,下场指名挑战赵管家。
赵管家先是示弱,言语支吾推托不愿下场。余姓青年对他更是蔑视。
谁知二人真的动起手来,赵管家一柄鬼头刀招式狠辣,走阴柔一路,武功竟然比先前那些上场的护卫有过之而无不及。余姓青年武功本不差,只是经验不够老道,再加之轻敌,渐成败势。
赵管家下手毫不留情,一旦得势便咬住不放,直到一刀废了那余姓青年的右臂才罢手。
余姓青年重伤之下脸色苍白,却是条硬汉子,任凭受伤的右臂垂在身侧,左手从背后扯下包袱一抖,一只木匣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匣中空无一物。
“余大哥你没事吧?”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只见一名带斗笠的青衣人冲上前,扶住余姓青年,为他止血包扎。
这带斗笠的青衣人身材瘦小,原先站在后面,与众镖师打扮相似,背上也背了同样的包袱很不起眼。如今一说话,再看身量,众人才发现原来是个女子。
那女子为余姓青年处理完伤口,忽然摘掉了头上的斗笠。青丝垂落,现出一张绝美的容颜,惊艳四座。但凡正常男子,见到如此的美女,没有不多看两眼的。
吴奉坚在皇宫里虽说见惯了美人,但是今日这青衣布衫的女子别有风味。皇宫里的女子多娇弱,就算骨子里或坚韧或毒辣面上也掩藏得好好的,少有如此野性纯粹不加修饰的韵味。
那女子悠悠道:“陈老爷子,下一局让晚辈上场吧。”
陈老爷子有些犹豫道:“叶姑娘,这,恐怕……”
“陈老爷子,您莫不是信不过我一届女流?”
“当然不是。”陈老爷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头道,“既然叶姑娘主动要求,老朽也没有资格硬拦着。”
赵管家那双贼眼盯着叶姑娘直放光,不住吞着口水,听说她要下场比武,他心中激动不已,竟是巴不得自己被挑作对手,可以趁机揩点油。
叶姑娘美目流转,扫到赵管家那副猥琐模样,心中说不出的厌恶,冷哼一声道:“赵管家,小女子领教你的高招。”
赵管家美滋滋地提着刀走上前,还想着怜香惜玉一把过过瘾,却见一道青光闪过。应该是剑锋吧,他没有看清,随后只感觉咽喉微微一凉,说不出的美妙幻境在眼前散开,再定睛看原来是从自己的脖子里喷出的血花。到死他也不相信这么快的剑出自如此年轻美丽的女子之手。
叶姑娘这一剑竟是比她的美丽更让人惊心动魄。剑出即回,一招取人性命。
众人禁不住纷纷猜测这女子到底什么来路?竟然如此好剑法,而且不怕得罪神刀赵家,取人性命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