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猫》三思鱼

18、第十八章

　　我恢复了工作，每天朝九晚五，空闲时间比较多，蓝宵齐这段时间都没回他家别墅住，他妈妈和他扛上了，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别墅里，三天两头安排女孩和他相亲，他不去她就闹，至于怎么闹蓝宵齐也没跟我具体说过，只是他肉眼可见的瘦了。

　　我心疼他，可又帮不了他，白絮和我说，这个只能靠熬，熬过来了就好了，我还好，我爸现在基本不管我的事，辛苦熬着的那个人一直都是蓝宵齐。

　　他和沈临致或许真的是很默契的合作伙伴吧，只是我每每想到沈临致对他的心思，心里就有个疙瘩，我对他既嫉妒又欣赏，说不上讨厌，也谈不上喜欢，或许是我格局小了。

　　陆廷玔总和我说，我们这种是过一天算一天，不要总去想以后，以后是我们想不到的，所以我不敢去想以后。

　　蓝宵齐妈妈是快要过年才回的B市，蓝宵齐也被她拉着回去了，他本不想走，是我劝着他回去的，过年了都想团圆，我不想做那条破坏人家家庭和谐的蛆虫。

　　蔡阿姨早早的就打电话来让我回去过年，我们公司放假晚，我年三十才到的家，双胞胎要缠着我去游乐园玩，我爸拿出一对春联，“贴了再去。”

　　我活了将近25年，这还是我爸第一次叫我和他一起贴春联，双胞胎也来帮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把春联贴了上去，蔡阿姨还剪了窗花，我帮着把窗花也贴上了，家里一下子就有了过年的气氛。

　　带着双胞胎到游乐园疯玩了一个下午，回来的时候看到蔡阿姨和我爸在厨房准备年夜饭，我撸起袖子也去帮忙，我好像渐渐的融入了这个家里。蔡阿姨或许是因为我有能力了才开始接纳我的，但我不介意，人生在世，计较太多会很累。

　　年初五是蓝宵齐生日，他人还在B市，我买了几大捆烟花在初四晚上零点燃放，我给他发视屏，“生日快乐！”

　　一朵朵烟花在手机镜头里散开，蓝宵齐笑起来，“原来你还记得。”

　　“我每年都记得，过去那五年我也是这么帮你庆祝的，只不过那时没钱买这么大的烟花。”

　　我接着点燃两捆烟花，把镜头对准自己的脸，大声的说:”蓝宵齐，我爱你，很爱很爱你，愿你一辈子都好好的。”

　　他在镜头里笑得格外开心，“我也很爱很爱你，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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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回去上班的时候蔡阿姨在我行李箱里放了很多吃的，重得我都差点提不动了，我爸拿给我一个红包，“工作顺利，以后常回家看看。”

　　我谢过我爸，他拍了拍我肩，“真的改不过来了吗？”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坚定的点了点头，“不能了。”

　　我爸叹了口气，“我不逼你，这是你自己的人生，以前我是能管而不管你，现在我是想管也管不到了。”

　　我抱住我爸，“爸，谢谢你！”

　　我爸回抱了下我，“我不反对不代表我就赞同你们，你好自为之吧！”

　　我没什么说的，相比于蓝宵齐妈妈，我爸这样已经很好了。

　　从我爸那回来，我去看了我妈，我妈过年哪都没去，就守着面馆，陈宇波倒是送回了姥姥家过年，我去的时候他还没回来，我妈让我跟她一起去姥姥家把陈宇波接回来，她本意应该是让我去看看姥姥，只不过她没敢明说，我的确有很多年没见过我姥姥了，我妈和我爸离婚多久，我就有多久没见过她。

　　我姥姥家在乡下，开车回去也要两个多小时，我妈第一次坐我开的车回家，一路上都很兴奋，跟我分享了很多陈宇波的趣事，还一直问我有没喜欢的女孩子，我没打算告诉她我和蓝宵齐的事，只说还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快到姥姥家的那段路特别不好开，我稳着心神才顺利的开到了姥姥家门口，门口站了个满头白发的清瘦老人，我认了一会才认出那是我姥姥，我妈率先下车，姥姥看到我妈从车上下去才敢走过来。我解开安全带也跟着下了车，站到我姥姥面前，礼貌的问了声，“姥姥，新年好！”

　　我姥姥盯着我看，拍了拍我妈胳膊，“陈思，这谁啊？”

　　我妈揽住她肩，“妈，他就是夏至啊。”

　　我姥姥抓住我两边胳膊，“是小至啊，十多年没见，姥姥都不认识咯。”

　　我妈把放在后备箱的礼品拿出来，没多久我几个舅舅舅妈也过来了，姥姥拉着我和他们好一顿叙旧，念叨来念叨去的说陈思离婚最对不起的是我。

　　陈宇波看到我也很高兴，，“哥哥，你来接我回家吗？”

　　我点了点头，他说:“那我去收拾东西了。”

　　我舅舅拉住他，“等会再收，你哥难得来一趟。总得吃完饭再走。”

　　我笑了下，我小时候总觉得自己没亲戚，因为过得好不好的也没个姑妈姨妈或者舅舅关心一下，长大后才知道我亲戚其实挺多的……

　　我舅舅让我留宿一晚再走，我以第二天要上班为由婉拒了，连夜开着车把陈宇波和我妈送回了他们家。我之所以那么着急赶回来是因为我的蓝宵齐回来了。

　　我回到家，他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看到我回来，他笑着站起来张开双手，我跑过去一下跳到了他身上，腿勾着他腰，他抱着我转了两圈，“我好想你。”

　　我亲了他唇一下，“哪里想？”

　　他抱着我坐到沙发上，“每个细胞都在想。”

　　立夏也跟着蓝宵齐一起回来了，我坐到沙发上，它立马跳到了我腿上，我举起它的前爪，“你去过的地方比我都多了，我都还没去过B市。”

　　立夏对着我喵了一声，摇了下尾巴，表情有点嘚瑟。

　　蓝宵齐好笑道:“等我有空了我们出去旅游吧？”

　　我逗着猫，头都不抬的跟他说:“十二点先生，等你有空再说吧，我想去旅游可以跟陆廷玔去，反正他家白总也忙，我俩都约好了，等天没那么冷的时候就出发去Y省。”

　　蓝宵齐手攀上我肩，在我耳旁说:“你敢？”

　　我耸耸肩，“我有什么不敢的，我们是去旅游，又不是去干嘛。”

　　蓝宵齐:“你猜白先生如果听到陆廷玔说要跟你去旅游，他会是什么反应？”

　　我手撑着下巴想了一下，“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估计他会让陆廷玔下不来床。”

　　蓝宵齐凑近我，在我耳旁轻笑了一声，“我觉得白先生这个方法挺好。”

　　等我反应过来，悔得肠子都青了，半个月没运动的蓝宵齐，这一动起来太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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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宵齐公司团建，时间是三天，他软磨硬泡的要我陪着一块去，我给拒绝了，我公司不好请假，我上司比较严厉，整天板着张脸跟别人欠他钱一样，有时候跟蓝宵齐玩闹过了头我都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坐在办公室里，以前在学校还能当当“太子”，现在在职场只能当“孙子”。

　　蓝宵齐出发后，他妈妈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的住址，又一次的找上了门，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相片，点了点相片里的人，“时间过了那么久，我已经接受了我儿子不喜欢女孩子的事实，但是，我只接受他跟这样的男孩子在一起。”

　　相片上的人是沈临致，我语气淡淡，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随意，“我也觉得他们挺配的，可是你儿子不喜欢他，我也没办法。”

　　她哼笑了一声，“真是作孽。”

　　她看了看我房子，轻蔑的笑了一声，“你也就只能让我儿子陪你住在这个还没我家客厅大的地方，还是租的。”

　　她站起来，“你不顾自己，也要顾下你父母，他们现在肯定很后悔生下你这个儿子。”

　　我看向她，“你去找我爸妈了？”

　　她笑了下，“你妈的表情可精彩了，震惊程度一点也不比我当时少，我去的时候她店里人还挺多，也不知道她这生意还能不能做下去。”

　　我忍住想揍人的冲动，打开门，忍着怒气说:“你可以走了。”

　　她抓起放在沙发上的包，“你好自为之吧，我是永远也不会承认你的。”

　　她走到门口又转回头，扬了扬手里的照片，“这个男孩子现在正陪着我儿子一起搞团建呢，我对他甚是满意。”

　　我砰的一声把门关了。

　　我打电话给蔡阿姨，蔡阿姨特意走到屋外才跟我说:“这女的找上门闹，街坊邻居都知道了，她说你是在外面卖的，只字不提她儿子，现在外面都在指指点点，你爸气得砸了很多东西，这会把自己关在书房生闷气呢。”

　　我头突突突的跳，跟要炸开一样，声音哽咽起来，“对不起。”

　　蔡阿姨在电话里叹了口气，“现在外面议论纷纷，我就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了，实在不行我们就只能搬家了。”

　　我跌坐在门后，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沉重，我爸妈好不容易过上舒心的日子，因为我，全毁了，也许我生来就是克他们的吧。

　　冷静下来后，我开车到了我妈店里，大中午的，店门口挂了个休息的牌子，旁边门店的人看到我过来，纷纷用或怪异或嫌弃的眼神看着我，我无心理会，只推开门走进店里，我妈一动不动的坐在厨房里，我走过去，蹲到她面前，她看向我，眼睛红肿。

　　我不知道我妈听到的版本和蔡阿姨说的是不是一个，我主动开口，尽量平静的跟她诉说了我和蓝宵齐之间的故事，我妈听完后，拍的一下站起来，“原来是这样，我今天就应该把她打出门，你带我去找她。”

　　我拉住她，“算了。”

　　我妈甩开我手，“算什么算，你知道她今天怎么说你的吗？说你是夜店里的**，男女通吃，所有吃穿用度都是靠睡来的，我自然不信她说的，差点没跟她打起来，现在我必须找她理论去，谁也没比谁高贵，她凭什么故意捏造事实污蔑你。”

　　我坐下来，把头搁在椅背上。有点无力的说:“我喜欢的是一个男人，这是事实，你可以去找她理论，甚至可以打她一顿，但现在已经堵不住悠悠众口了，我爸那边她也是这么去闹的，现在街坊邻居都在看笑话。”

　　我妈语气哽咽:“这条路多难走你知不知道？这是一辈子都会被人戳脊梁骨的事。”

　　她吸了下鼻子，拿纸巾擦了擦眼，“这个女人怎么那么恶毒，自己儿子明明也是那样，她管不住自己儿子就去伤害别人家的儿子，你带我去找她，堵不住悠悠众口又如何，她凭什么要这样欺负我们。”

　　我摇了摇头，“别去了。”

　　我妈撸起袖子，“那你告诉我她儿子在哪，我找她儿子去。”

　　我大喊了一声，“妈”

　　我妈停止了动作。

　　我站起来，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银行卡给她，“要是店里生意受影响了，你就去别的地方开店吧，这卡里面的钱应该够。”

　　我妈抱着手臂，“我就在这开，哪也不去，以前宇波他爸也来闹过。”

　　我把银行卡塞到她手上，“这次性质不一样。”

　　我妈把卡塞回给我，“我有钱，如果她不想我们好过，我就是去别的地方她一样会来闹，你今天是没见到她那样子，打扮那么精致一女人，闹起来就跟个神经病一样。”

　　她喝了口水又继续说:“我是接受不了你喜欢同性的事实，但我更接受不了你被那男孩子家里人这么欺负，你告诉我那男孩子在哪，我也欺负欺负他去。”

　　我轻叹了口气，“妈，这事你别管了，让我自己处理吧。”

　　我妈重重的拍了下我胳膊，“你还护着他，他妈把你害成什么样了？她下一步该去你公司闹了。”

　　我苦笑了下，其实不用等下一步，在来我妈这之前，我就已经收到了公司人事的解雇信息。只一个上午，我的生活连同我父母的生活都被她彻底的搅乱了。

　　我妈坐到我旁边，语重心长的说:“小至，放弃吧！这在我们国家是不被承认的。”

　　我抱住我妈，“可是我好爱他，你说怎么办好呢？”

　　我长大后从来没有抱过我妈，我妈被我抱着身体还僵了一瞬，她拍着我背，“妈妈知道你这不是病，可是它以后会变成你的心病，谁不想活在阳光下，你能一辈子都忍受着旁人的指指点点吗？”

　　我说:“我从来没想过以后。”

　　我妈一针见血，“那是因为你自己也清楚你们没有以后。”

　　我没说话，只是抱着我妈靠在我妈肩上，血缘关系真是个奇妙的存在，它是你在脆弱的时候唯一想要倚靠的东西。

　　我妈语气软了下来，“你要真喜欢男孩，妈妈反对也没用，你可以去找一个门当户对，父母开明一点的。”

　　我放开我妈，把头靠回了椅背，“我觉得我已经没办法再喜欢上别人了，我只喜欢他，如果最后那个人不是他，我宁愿一辈子都单着。”

　　我妈拍了下我肩，她苦笑了下，“我和你爸都薄情，没想到会生出来个那么痴情的儿子。”

　　我拉着我妈手，把卡重新塞回她手上，“店要是开不下去就不开了，流言蜚语最是伤人，宇波还小，不要影响到他了。”

　　我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我回去了。”

　　我妈拉住我，“吃东西了吗？吃点东西再走吧，”

　　我拍了拍她手背，“不用了，没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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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漫无目的的开着车，心上像压了块石头，沉得我透不过气来，气愤、伤心、委屈……多钟情绪交织在一起，我烦躁的猛转了下方向盘，一脚油门踩上了高速，我要去见我爸。

　　我爸面前的烟灰缸满了，旁边堆了许多烟蒂，我现在才发现我爸老了很多，当年在学校门口中气十足骂我丢祖宗脸的那个爸爸已经50出头了。

　　我在他面前跪了下来，“爸，对不起。”

　　蔡阿姨见状赶忙过来拉我，“小至，有话好好说。”

　　我爸生气的对蔡阿姨说:“你别拉他。”

　　蔡阿姨站到了一边，我爸看着我问:“你错哪了？”

　　我说:“我没错。”

　　我爸:“你没错你道什么歉？”

　　“是我让你们受的委屈。”

　　“我们是受委屈了，那你自己委不委屈？”

　　我眼睛有点泛酸，“我觉得我很委屈。”

　　我爸站起身，一个用力把我拉了起来，“我想了一天也想开了，你蔡阿姨跟他们也解释过了，别人以后爱嘲笑就嘲笑吧，我和你蔡阿姨忍忍也就算了，可是你怎么办呢？”

　　接下来他跟我妈说了差不多的话，“你要真喜欢男孩，你去找个家里父母开明一点的，以后我们也勉强能做个亲家。”

　　我还是一样的回答，“如果不是他，我宁愿一辈子单着。”

　　我爸生气了，“那你就一辈子单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