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人》木羊

54、第五十三章 身体中的黑影

　　三人赶到医院已经是夜里九点多，程谦从值班同事那里得知女人现在住在五楼的ICU病房，三人便乘了电梯到五楼，向女人所在的病房走去。
　　这个时候医院里的人已经很少了，只有几个值班的医生跟护士在，一点也不复白天的热闹，走廊上的灯只开了一半，有几盏灯还时不时地闪烁几下，似灭非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空调温度调的过低的缘故，走在过道上，江炎总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顾韩奕则跟在他身后闷声不响，四处张望，时不时还皱几下眉头，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到了房门门口，三人换好无菌服后便进去了。原本这个点早已过了探病时间，是不能再进去打扰病人的，不过所谓有了熟人好办事，这个规定对于他们来说也就可有可无了。另一个，值班的医生之所以放行让他们去探望病人，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这个女人眼下实际上已经跟死人没有两样，根本谈不上打扰与否。
　　她各项生命指标可以说已经为零，心脏早在上午送来的时候就已经停止了跳动，脑电图呈直线，瞳孔也已经扩散，各项反射消失，如果排除她还能呼吸这一项，这个女人照理说早在上午的时候就应该是死了，可是奇怪的是她的各项生命指标都已经消失，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却仍然还能自主呼吸，如此怪异的状况是这些医生从医多年以来从未见到过的，也正因为如此，在经过全力抢救得出这样的结果后他们并没有宣布其死亡，而是把她放到了ICU病房，尽全力听天命——虽然事实上谁都不认为这个女人还有可能活下来。
　　“她已经死了。”刚打开重症监护病房的房门，还没见到病床上的人，顾韩奕就突然嘟囔了一句。
　　见两人同时回头看他，顾韩奕又补充道：“这个屋子里除了我们，再没有其他任何生魂的气息，显然躺在这里的人已经死了不止有一会了。”生魂没有，但是却多了一个另外的东西，不过后面的半句顾韩奕没有告诉他们。
　　虽然感觉到屋里有其他的外来灵体存在，但对方并没有恶意，至少对他们三人没有任何恶意，所以他也没有急着赶走对方，而是持着观望的态度看变故再作打算。
　　“值班的同事也说她上午的时候就没了生命征兆，但是还能自主呼吸……人死了还能自主呼吸吗？”程谦问道。
　　“你是医生，这个问题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顾韩奕瞥了他一眼，跟在江炎身后走近病床。
　　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女人，用面目全非这四个字来形容她现在的样子绝对当之无愧。整张脸皮肿胀成了馒头样，还是紫米馒头，五官跟柿饼一般挤在了一起，根本看不清原来的模样，从她的左颈侧到右耳的部分包着一条长长的纱布，纱布上还残留着干涸的紫红色硬块，从纱布附近的皮肉褶皱程度不难看出下面是针缝的痕迹，左边眼睛上也包着厚厚的纱布，上面如脖子上一样粘着紫红色的硬块，而且还夹杂着点点黑色的印迹，头上的头发已经被剃光，一整个头都包裹着厚厚的纱布，看不到里面的伤处，露在外面的十个指头更是血迹斑斑，十个指甲已经被完全拔光，只剩下光秃秃丑陋的、肿胀的几乎随时会被撑破的手指头，手臂上几乎也没有一处好的地方。
　　薄薄的被子盖在她身上没有一丝起伏，插在她身上的仪器也如没有通电一般丝毫没有动静，就只剩下鼻尖还在浅浅的呼吸着，果真就如程谦先前所说的那样，忽略呼吸，这个女人就是一个纯死人。
　　“果然是她。”江炎目光直直地盯着病床上的女人，脸色异常难看。
　　他以为上午发生的惨状只是幻觉，以为只是曾经的事件因为触发到了某种条件而产生事件回放而已，可是却从没想到此事竟然就是今天，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发生，眼睁睁地看着却救不了……或许他是有想过自己以为是幻觉的时候其实就是真实，只是后来那干净整洁的路面，没有围观的人群，没有来往匆匆的警车救护车，让他迷惑了。
　　——是自己的眼睛欺骗了自己的心，还是自己的心欺骗了眼睛？江炎不知道？
　　“小炎你不是看到了整个过程吗，到底是谁把她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怎么会有人这么变态？她虐杀猫是不对，如果现在这个就是报应得话，未免是否太过了一些，这个女人虽然可恶，可她毕竟是活生生的人啊，怎么可以把一个人弄得这么惨？这个凶手这样做跟她之前的行为又有什么区别？”
　　程谦在来的路上听过江炎对这个女人的描述，知道她曾虐杀过一只猫，当时也的确为此对女人唾弃憎恨不已，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觉得她弄成这副样子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罪有应得，可是毕竟虐猫的情景只是在自己脑中想象而没有亲眼所见，带来的震撼远不如现在亲眼见到这个女人的惨状来的更加强烈，不知不觉中已经把自己的怜悯之心都放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上。
　　“我也不知道，”江炎摇头，“事实上我根本没有看清楚凶手是谁，只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
　　“黑色影子？那你怎么不阻止？”
　　江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真这么冷血见死不救？”
　　程谦一顿，闭口不语。
　　顾韩奕仍然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边，看着病床上的女人若有所思，女人身体里早就已经没了魂魄，这一点在他亲眼见了之后更加确定，之所以还会有呼吸，完全是因为现在潜伏在她身体中的东西在作怪。
　　那个东西在他一进屋的时候应该就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灵气，阴灵之物最不喜欢接触的就是天师，照理说刚才它应该趁自己还没彻底接近它时就应该逃之夭夭，离自己越远越好，就算不跑，也至少不会正面接触，可是眼下这个东西非但没有逃跑，而且还让他有了一种对方根本就是故意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存在这样的感觉，很奇怪。
　　程谦拿起病床旁边的一本病历随意翻了几页，看着看着突然脸色大变，转头问江炎：“你说上午上班的时候经过这个女人小区门口看见了她在虐猫，然后又见到了后面的惨剧？”
　　“嗯，怎么了？”江炎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又这么一个反应。
　　“你的家在市东南方向，事务所在西南方向的天丰街上，这个女人住在欣悦小区，是在市的东北方……你什么时候上班要绕这么一大圈？”
　　江炎如被浇了一桶冰水，浑身猛然一个激灵，不可思议地盯着病历上的病人住址，几乎要把病历盯出一个大洞才甘心。
　　如没有特殊事情，他每天上班都是直接从自己家出发，穿过飞云路，绕过夜里最繁华的长夜街然后直接到公司，走的都是最近的路线，今天早上也是如此，程谦要带小猫去医院挂点滴，两人一直到了小区门口才分开，他也知道自己所去的方向，既然走的是飞云路，长夜街，又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跑到欣悦小区去？没有经过那里，又如何会看得到女人虐猫？又如何看的到女人被黑影虐杀？如果是幻觉，那自己现在眼前看到的女人是什么？她的伤又是怎么来？
　　乱了，都乱了……
　　顾韩奕没有跟过江炎一起上班，所以也并不知道他平时到底怎么走法，可是刚才看程谦跟江炎的反应，再回头看了看仍旧躲在女人身体中的灵，立刻便明白了其中的来龙去脉。
　　“其实这个只要用移影术就可以做到了，不用太奇怪的，”顾韩奕终于开口说道，“移影术是是鬼界的专用法术，就连最低等的灵体也会用，它是通过意念，可以把远在千里之外当时正在发生的事情通过类似影像放映的方式灌注到他们所认定的目标的脑子中，而且还会让他们所选的目标以为所有的事件是实时地发生在他们眼前……我想亲亲小炎今早所见八成就是有灵体用了移影术的关系。”
　　“可是他们让小炎见到这些东西的目的是什么？”
　　“万事皆有因，目的自然是有的，不过具体是什么，那我可就不知道了。”顾韩奕摊手。
　　“等等，”程谦惊叫道，“你刚才说……灵体？……鬼？”
　　“不然你以为还有谁会这么无聊？”顾韩奕理所当然地回了一句。
　　两人正说着，一直潜伏在女人身体中的黑影却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她的身体中窜了出来，化作一阵小小的黑烟，迅速从窗户的门缝中钻了出去，只一瞬间，便消失在了几人眼前。
　　程谦江炎两人面面相觑，又一同看向顾韩奕，十分不确定地问：“刚才……是不是有一团黑色的东西从女人的身体里跑出来？”
　　顾韩奕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是什么东西？”
　　摇头。
　　“鬼？”
　　摇头，再点头。
　　“它会不会还会回来？”
　　点头。
　　“你说它躲在这个女人身体里做什么？”
　　摇头。
　　……
　　“你们别问来问去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跟人解释为什么我们进来之后她就彻底死了吧，你们没注意到她没呼吸了吗？”
　　“啊？不会吧？”两人同时回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