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暗物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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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因为全天自习，中午休息的时间比平常多了半小时。
初祈和攸珈决定一起去小南门吃饭。
四月初，空气里开始泛起热意。茶餐厅开着空调，初祈一进去就觉得粘在后背的校服都松了。
排队的人不多，初祈和攸珈站在队伍后面闲聊，没聊两句，就听见后边开门的声音。
几个男生走了进来，各个顶着一颗花里胡哨的头，跟彩虹成精了似的。均一色的宽T恤和七分牛仔裤，脖子上挂着各式各样的银色链子。
打头的那个头发颜色偏橘，锡纸烫，几根脏辫似的刘海遮了眼睛，他喊了一声：“来一份干炒牛河。”
点餐的女生二十出头，戴着鸭舌帽，两个辫子绿黑相交，点餐空隙瞥了他一眼：“排队。”
锡纸烫走到柜台前，背面看着就跟个竹竿没差：“靓女，你男朋友我也要排队啊。”
女生：“滚蛋。”
“哟，这不是小陈嘛。”锡纸烫突然说。
他对着的那个方向，面对面坐了两个人。
初祈这个角度正对着的男生，看样子不过十四五岁，长得很白，黄发略微有些长，眼睛很漂亮，有点日系风的味道。
在对上锡纸烫视线后，他的眼神明显闪躲了一下，似乎是下意识低下了头。
这个男生对面也坐着一个男生，肩宽直，手搭在扶杆上。
初祈说：“珈珈，你看那边。”
攸珈看过去。
初祈不确定地问：“那个是我同桌吗？”
攸珈探着头看了看，走到柜台前，然后转身回来：“是林骁域。”
初祈：“……”
“要不要去打个招呼。”攸珈问。
初祈摇摇头：“才不要，我和他又不熟。”
话刚说完，就听见前面有人笑了一声，声音跟喉咙里安了个大喇叭似的：“对不起啊小陈。”
锡纸烫歪歪扭扭地端着一个餐盘，盘上的奶茶杯倒着，珍珠散在杯口，奶茶沿餐盘一角水柱似的往下流。
男生的半边头发都被奶茶打湿，顺着脖颈滴在肩上。
他脸色煞白，瘦弱的身躯往墙边缩了缩：“没事没事。”
“我帮你擦擦吧。”锡纸烫把餐盘扔在桌上，伸手拉开男生领口。
男生推开他的手反抗，然而如蝼蚁撼树，冷白的皮肤瞬间几道红痕。
锡纸烫舌头在下巴滑了一圈：“下面也湿了，要不要我擦擦啊。”
跟着锡纸烫一伙儿进来的彩虹精们顿时哈哈大笑，其中一个带着蓝色发带的黄毛说：“健哥，这地儿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
“这地儿才他妈刺激。”
锡纸烫笑得露出虎牙，伸进男生衣领的手还没抽出来，手上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中，清脆的“啪嗒”声从地上传上来。
他“操”了一声，看见手腕上粘着红色辣椒油，地上是一个碎了两块的勺子。
“你他妈——”锡纸烫看向勺子被扔过来的方向。
前面坐着的那人模样清冷，敞着校服拉链，袖口的半截手指还拿着辣椒罐盖子，不慌不忙地和他对视。
锡纸烫骂到一半的话也顾不上了，他撩了把头发，若无其事似的往前走近两步，想往前抡一拳，然而人脸还没挨着，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抓住手腕。
那人抓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站起来后，锡纸烫才发现这人竟然比自己高了半个头，手上的力气非常大。
他昂着头，甩了甩手没甩开，趁机抬腿一踢，刚好踢中那人的膝盖，还没等他收回腿，整个人眼前突然一转。
下一秒，脸紧紧贴上地，嗅到一股消毒水和油烟混杂的味道。
痛感顿时从身体的四面八方袭过来，锡纸烫下意识撑起手肘，一只脚突然悬在他脸上。
“操.你妈！！！”他怒骂了一句。
几乎是他喊的瞬间，那只脚狠压下来，在他脸上碾转。
“我操！！！操.你妈！！！你们他妈的愣着干什么！！！”锡纸烫口齿含糊不清，舌尖还频频划过黑色的鞋底，他呸了几下。
彩虹精们显然被这个场面给吓到了。
抬着脚碾压他们健哥的这个男生穿着一整套的校服，里面那件白色校服领口扣子扣到最上面那一颗，和外套的黑色领口层叠，眼神冷得像是要往死里踩。
眼尖的黄毛小声说道：“好像是上次那个。”
锡纸烫还在骂骂咧咧，骂着骂着声音突然清晰。
“我操.你妈！！！你他妈完了！！！”
压在他脸上的那只脚悠悠收起，林骁域轻轻拍了拍膝盖，顺手拿过靠墙立着的钢叉，然后缓缓蹲下。
“刚刚摸了几下？”
锡纸烫眼神从钢叉上的尖角转回来，眨着的眼皮哆哆嗦嗦，他作势又要爬起来，被一把按在地上。
“你他妈是他的客啊？老子摸几下要你……”
话还没落下，一拳直直地砸了下来。
紧接着，又是一拳。
有什么东西从鼻子里流了出来，直到进了嘴里锡纸烫才大吼：“操！！！”
他翻身想跑，T恤后领被人提起，被迫转着一张五官瞪大的脸。
林骁域垂着眸：“再让我看见一次，就不是这样打了。”
锡纸烫嘴唇抽着，他妈的这人跟刚从劳改所出来一样，下手根本就没有轻重，他不是怕他，只是他现在这个姿势处于绝对的劣势，猛干肯定不行。
他低了几分姿态：“行行行，兄弟，别扯着我了，要喘不过气来了。”
那个小男生自始至终都在边上，想拉又不敢靠近，刘海下的眉眼满是着急。
场面安静，男生赶紧跑过去拉开林骁域，声音似乎带着细微的哭腔：“域哥，别打了。”
锡纸烫也趁机点头。
林骁域抓着他后领的手松了松。
锡纸烫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鼻青脸肿，转身一把拍在黄毛头上：“你们他妈都是傻逼吗？”
黄毛摸着头，另一只手挡在锡纸烫耳边：“健哥，他好像是上次来找茬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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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发生的这一幕太过突然，耳朵听来的和亲眼看见的完全不是一个接受级别的东西。
初祈还没从震惊里走出来，就看见锡纸烫抓了根棍子跟在林骁域身后。
她脱口大喊：“林骁域小心！”
林骁域反应极快，他侧了个身，锡纸烫砸下的棍子刚好从他肩边错开。
铁棍被抛在地上，金属声刺耳。
锡纸烫凶狠的眼神直射过来，他顶了顶腮帮子，食指对着初祈指了指。
攸珈搂紧初祈。
两人的心砰砰跳。
一道身影挡在前面，林骁域一脚踢开那根棍子：“指你妈。”
锡纸烫拇指划过嘴角，鼻腔重哼了一声，带着彩虹精们走了。
初祈站在玻璃门边，看着前面那群花里胡哨的头走远。
林骁域还站在原地，冷着的视线顺带扫了她一眼。
那个男生站在林骁域旁边，才到他的肩膀，整个人看起来又瘦又小，微勾着背，也朝她看了一眼，然后对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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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祈和攸珈没在那家茶餐厅吃了，随便再找了家店。
吃完后，两人挽着手臂，一路无话。
初祈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其实只不过是亲眼目睹了传闻不是传闻，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胸口闷闷的感觉。
对林骁域这个人，她似乎完全捉摸不透。
说实话，从一开始注意到林骁域，他整个人就懒懒散散的，除了不听课以外也没惹别的事儿，似乎压根就没在意“x爷”人设会不会倒，初祈就对那些传闻产生过一丝怀疑。
直到后来两人有了接触，林骁域总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对她的针锋相对也是置若罔闻，顶多是说上那么两句逼气十足的话。
更让她觉得，林骁域的确是很装逼，但可能还没装到传闻的那种地步。
直到刚刚。
少年打人的眼神只比平常冷了一点儿，棱角如刀刻，像是他任何一个被无缘无故吵醒的时刻。
懒倦且不耐烦。
也像是无需任何变换，就能轻而易举地套上“x爷”的人设。
攸珈还有些后怕：“初初，你说那个渣男不会找我们算账吧。”
初祈回神：“渣男？”
攸珈：“就是那个锡纸烫啊。”
锡纸烫的眼神突然出现在脑子里，初祈蹙起眉。
前面红绿灯，两人站在灯下等。
攸珈侧头：“初初，问你个问题啊。”
初祈看她一脸惆怅的样子，以为她是真被吓到了，先开口安慰道：“珈珈，我觉得应该没事吧，我们基本都在学校，他们总不可能冲进学校来打我们。”
攸珈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有些迷茫地问：“打架是不是很不好啊。”
打架这种事儿离初祈的话世界太远，她突然想起了某人。
“嗯。”
“但我觉得我好像，”攸珈忧心忡忡地说，“很喜欢这种会打架会抽烟，有点坏还有点痞的男生。”
初祈舔了舔唇：“你喜欢上那个渣男了啊？”
攸珈：“滚。”
初祈：“你确定你不是只喜欢长得帅的。”
攸珈“啊”了一声，似乎觉得有道理：“说实话，林骁域确实长得好帅。”
前面变了绿灯。
初祈没接这话。
两人话题也从打架拐到了渣男，一路嘻嘻哈哈，初祈胸口的那一腔闷气散了些。
到学校大门口，初祈站在人脸识别器前面，试了好几下都没成功。
她想着干脆刷校卡，但摸了摸口袋，又把书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
如果没回忆错，校卡好像掉在了茶餐厅。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暗物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