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顶流的小猫咪以后》盛琥珀光

8、拯救

　　自知犯错了的小猫咪给谢怀玖舔手心，反而被她抱住摸脑袋：“小猫咪，做一点坏事，没关系的。”

　　硬刚的结果是林贤被开了，仗着有关系就乱来的人并不能有好的结局，公司给她们重新安排了一个经纪人，留着短发，一身职业装雷厉风行，劝着宋衫衫去完成合同拍摄网剧，又劝着谢怀玖接受心理辅导。

　　为了情况保密，是心理医生上门到来而非她们亲自过去，只是来往车马费也会由谢怀玖报销。

　　“我们聊聊天，好吗？像和你其他的朋友一样，放轻松，不需要太紧张，不要把这件事想象为治疗，我们只是聊天。”

　　穿着棉麻长裙的女士在谢怀玖对面落座，神情温柔，如果不说职业，姜南星会以为她是某个大学的语文教授。

　　“好的。”

　　谢怀玖回答她的问题，神色冷然，漂亮面孔波澜不惊，可手心里全是汗。

　　她在恐惧。

　　相处一段时间，姜南星已经能通过对方的表情来判断对方的内心，这一刻也一样。

　　姜南星走过去，蹭了蹭谢怀玖的腿，希望她能不要害怕，能够放轻松。

　　然而小猫咪亲昵的行为被谢怀玖解读成了另一种意思，她抱着小猫咪到角落，开始给小猫咪添饭。

　　可恶，看来是非胖不可了。

　　姜南星舔了舔谢怀玖的手心，又埋头于猫碗了，旁边还有矿泉水，吃一口猫粮嫌干可以来一口。

　　心理医生走了过来，看着在吃饭的小猫咪也忍不住微笑起来：“小猫咪很可爱呢。”

　　谢怀玖附和：“对，确实很可爱。”

　　比起刚才的紧张，谢怀玖确实放松了一些，神情柔软，边抚摸着小猫边和心理医生聊天：“它的名字叫漂亮，刚开始是在停车场捡的。捡回来之后每天都很听话，很乖，身体很健康。”

　　“你很喜欢这只猫吗？”

　　心理医生仿佛找到了切入点，企图撬开谢怀玖的心门，望着谢怀玖若有所思。

　　“挺喜欢的。”

　　谢怀玖望着小猫，就近坐了个能注视着小猫的沙发，注意力回到医生身上。

　　“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谢怀玖是密不透风的墙，可能做公众人物久了，在镁光灯下戴着的那个完美无瑕的面具就很难再摘下来了。

　　心理医生想着，又问了几个问题。

　　“最近一周，心情有异常低落的时候吗？有没有什么比较极端的想法？”

　　“没有……但是我有时候会出现幻觉……就是有在房子里见到其他人，是女高中生，脸很小，看起来很胆小，像小老鼠一样。”

　　“那你呢？你高中的时候还没有做练习生吧？那时候的你是什么样子？”

　　心理医生忽然把话题转移，谢怀玖的表情肉眼可见地紧绷起来，她犹豫着，努力地想着如何辩解如何形容表达，她想把问题掩饰过去而非真诚地表露。

　　“没关系，不用说了。”

　　心理医生打断她：“我下次再来的时候，你可以好好地把以前的故事说给我听。”

　　还有下一次。

　　谢怀玖的后背已经冒出汗来，吃饱喝足的小猫咪轻灵地跃上她膝盖，怀里多了一团毛茸茸，这让她快速地放松下来。

　　心理医生又问了她几个问题，走的时候表情也是放松愉悦的，在合上门的瞬间，谢怀玖松了口气。

　　她肉眼可见地流露出疲惫来。

　　姜南星抬头看对方的表情，她曾经陪着同学在心理科挂号拿药，每一个面对医生的人都愁眉苦脸泪眼滂沱。

　　谢怀玖和他们不一样，谢怀玖竭力地不让自己碎开来，谢怀玖只想让别人看见一个完美无缺的偶像立牌。

　　在这个夜晚。

　　谢怀玖又接到了电话，她照旧“嗯”了半天，那头依然不为她的冷淡所动，继续喋喋不休。吃着罐头的姜南星一回头，发现谢怀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像是忍耐到极限，谢怀玖把手机放下，点开免提。

　　那头是粗重直白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嚣张无赖，几乎是电视剧里的脸谱化人物：“谢怀玖？这个月怎么才给了五万？这些钱够我用吗？生你养你这么大，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再打五万块来！”

　　“你现在不是很红吗？你个xx！五万块对你来说应该轻轻松松吧？你要是拿不出钱，我就拿个大喇叭到你们公司楼下去喊，看你以后怎么工作！妈的，白养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废物！”

　　其中的污言秽语多得姜南星恨不得按住自己的耳朵，尴尬得想找个洞钻进去，整个人转了一圈，才想起来去看当事人谢怀玖的反应。

　　谢怀玖依然冷着脸，和白天似乎没太大分别，但姜南星的角度能看见她眼里含着的被强忍着没落下来的眼泪。

　　“好啊！”

　　除了上次在厨房，难得见被媒体称为“冰山美人”的谢怀玖激动，姜南星往后缩了一下，听着她一字一句坚定的声音：“你可以试试看，反正我不能工作之后，你也别想在我身上榨出钱来。”

　　“你怎么不去死！”

　　没能听到谢怀玖答应给钱，电话那头的男人气急败坏，开口就是一长串姜南星听不懂的方言脏话，最后平静下来：“这个月再给一万，行不行？爸爸也不是故意要把钱花完的，这个月我会看着办的……行不行？”

　　谢怀玖还没接话，他又使出杀手锏：“当初我和你妈闹离婚，如果不是我，你早被你妈扔垃圾桶被野猫野狗咬死了！没有我，你能有今天吗？”

　　姜南星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想到谢怀玖家里的经会这么难念，顿时对她生出无限同情。

　　为人父母是不需要考试就能成功上任的，所以有太多的悲剧由此酿造。如果家庭是随机派发的礼物，有人幸运地拥有一切礼物，有人拥有一部分的礼物，谢怀玖好像，恰好地没有那么幸运，什么都抓不住。

　　“好，我知道了。”

　　谢怀玖点头，顺着期待下了台阶，神色冷淡得仿佛被揭开伤疤的人不是她。

　　挂了电话，谢怀玖的眼泪终于落下来，仿佛也滴在了姜南星心里。她对眼前又美又惨的谢怀玖生出无限同情，小心翼翼凑近对方，伸出舌头去舔对方握紧的拳头。

　　在悲伤时候，小猫咪给你舔舔手，会觉得好一些吗？

　　谢怀玖在泪光朦胧间看小猫咪，觉得破了洞乎乎冒风的地方好像被填上一些，她暂时明白了为什么宋衫衫这样喜欢小猫咪。

　　也容许了自己在悲伤的时候朝小猫咪靠一下。

　　“漂亮，让我抱抱你。”

　　谢怀玖真的伸出手来把她抓住，把她抱在怀里，整个人靠在沙发里，一下一下地给姜南星顺毛。

　　就在姜南星以为谢怀玖被她成功安抚的时候，对方的眼泪忽然大颗大颗地落下来，谢怀玖抬起手捂住脸，不让她看见狼狈一面。

　　“为什么呢？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幸福的人，不可以多我一个呢？”

　　谢怀玖在呜咽时抽抽搭搭地说出这些话，快把姜南星的心揉碎，她抓住谢怀玖的另一只手，脑袋在上面不停地蹭。

　　摸摸小猫的脑袋，或许会开心一些吗？

　　谢怀玖又哭了将近十分钟，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把她捞到怀里，和她亲昵地碰了碰鼻子，发问：“漂亮，你喜欢我吗？”

　　凑得太近，姜南星被谢怀玖的眼睛完全吸引，对方五官已然出尘脱俗的漂亮，可眼睛却更灵动美丽，此刻含着眼泪望过来——姜南星想起来，她在地理课上被深刻打动，心神驰往的北极光，大概也不过是这样的一双眼睛。

　　完了，要入坑了。她已经有了一个女儿宋衫衫，女婿陆里，那谢怀玖就是她女儿的好姐妹，也是她的女儿……

　　“喵~”

　　姜南星叫了一声，在她心里认下了这个“女儿”，落在谢怀玖耳朵里是另一番意思。

　　谢怀玖失笑，她也觉得自己魔愣到和小猫咪讨论这些，摸摸姜南星脑袋：“漂亮，我也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都无所谓哦。”

　　哭得心力交瘁，夜又深了，谢怀玖就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姜南星不愿意压着谢怀玖阻碍呼吸，从怀里钻出来在地板上自娱自乐。

　　小猫咪夜晚是不需要睡觉的。

　　可夜深到一定程度，姜南星也困起来，她靠住桌角，想蹭一蹭时手脚忽然又有了舒展不开的感觉，她爬……站了起来。

　　她又变回来了。

　　姜南星犹豫片刻，她这时明明该是迅速地溜掉再也不回来打扰对方生活，却下意识地想——她的女儿怀玖，就这样躺在沙发上吹空调，会不会着凉？

　　又是下意识，姜南星轻手轻脚地往房间跑，被抱着睡了几天，她当然知道谢怀玖的房间在哪里，进去床上拿了毯子想给谢怀玖盖上。

　　刚捏住那张柔软的毯子，姜南星就注意到了卧室里柜台上的摄像头，她深吸一口气，还是拿着毯子准备走出去。

　　先给女儿盖上，再回来处理摄像头。

　　然后她听见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漂亮？漂亮？跑到哪里去了？”

　　谢怀玖朝房间过来了。

　　姜南星下意识钻到了被子里，整个人瑟瑟发抖，希望谢怀玖不要发现她。再来一次，谢怀玖估计会真的报警了。

　　姜南星痛恨自己刚才怎么没在进来时把门顺手带上，听见脚步声的主人踏入房间，姜南星心跳得快跃出胸口。

　　拜托了……

　　而遮蔽她的被子，也被谢怀玖掀开了，姜南星担心着自己这次可能会接受警察叔叔的审问，望着谢怀玖下意识就喊了一声求求你。

　　然而，她喊出来的还是一声“喵~”。

　　又变成小猫咪了？姜南星抬起爪子，确认了这个事实，又转头往墙上的挂钟看过去——现在正好是十二点，整点。

　　变成人身的每一次都在深夜……每一次持续的时间都不长……这一切究竟有什么规律……

　　姜南星想破小脑瓜大概也不会有答案，她顺从着谢怀玖的拥抱，成为对方怀里的一滩猫咪，在熟练的撸猫手法里失去神智呼呼大睡。

　　也许……自己就是变猫版灰姑娘？可是这一次，没有三天宴会和王子等待着她，谢怀玖才是需要被她拯救的公主吧？

　　那这一次，让小猫咪拯救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