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小厨娘》云奺

5、第 5 章

　　沈宣玥再回到小厨房的时候，沈家三姐妹一人手中端着一碗热汤，正小口喝着，而沈宣骊用不惯汤勺，抱着碗便吃得满嘴都是。

　　面经热汤煮过，每一根面条都裹满了汤汁，吃到嘴中爽滑可口，配上嫩菠菜叶与吸满汤的豆腐，热乎乎的喷香。

　　“姐姐，好次好次。”沈宣骊咬不断，她只能吸溜吸溜地大口吃面，侧目瞥见自家亲姐姐回来，嘴里塞满了食物，话都说不清。

　　“三妹的厨艺比府里的厨娘们都要绝啊！”

　　沈宣梅吃了一口肉丸，咬开的刹那，汁水迸开，她赞道：“今日来你这儿算是来对了。”

　　“姐姐们喜欢就多吃些呀。”

　　“要得，我还要再吃一碗。”

　　沈宣玥欢喜地笑笑，她稍扭头，便见沈宣晴握勺的手抖了抖，一勺汤刚入嘴，那通红的眼眶却是溢出泪珠，再也禁不住一颗颗掉落。

　　“大姐这是怎么了？”这下可把沈宣玥吓坏了，手忙脚乱，“我烧的菜太过可口，都叫大姐哭了？”

　　沈宣晴猛喝了几口汤，突然就捧着脸呜呜大哭起来。

　　沈宣玥与沈宣梅对视一眼，沈宣梅摇了摇头。

　　过了好一会儿，沈宣晴才呜咽着说：“这汤味道太好，我忍不住……”

　　“哎呀，我的好大姐啊。”

　　沈宣玥都被说得不好意思，只得抬手在沈宣晴后背拍了又抚，来回安慰。她刚想摸一方帕子递去，可手却碰到了纪启送的那张，思来想去，还是放弃，转而叫兰香取一张新的。

　　沈宣骊也跟过来，粉白团子学着自家姐姐在沈宣晴身侧拍拍，“大姐姐莫哭了，红鼻子可就不美美啦。”

　　沈宣晴破涕而笑，“让妹妹们见笑话了。”

　　沈宣玥能懂她心中藏着思绪，道：“大姐喜欢我这儿的汤，赶明儿我再做一煲，送去大房。”

　　“谢谢三妹，我是真难为情。”沈宣晴用帕子擦了泪，她双眼都已红肿，分明府中她为大姑娘，但却要还是小姑娘的沈宣玥劝慰，脸都红了，“我今日不好过，实乃是婚事有变之故。”

　　沈宣玥幼嫩的脸浮现疑惑。

　　“三妹有所不知，大姐两年前便与那刘家长子定下了亲事，原本这事是板上钉钉，”

　　沈宣梅见沈宣晴不肯说，便替了她道：“可就是今日，大姐得知刘家大少爷心中另有所爱，刘家前不久接了一房表亲入京，那姑娘正是大少爷的表妹，如今大少爷正闹着要解了与沈家的定亲另娶表妹。”

　　沈宣晴被赤_裸_裸说破私事，愧得恨不得用帕子捂脸。

　　沈宣玥半蒙半懂，“刘家是哪家？”

　　沈宣梅没料到她一概不知，只能解释：“是与祖父交好的翰林学士刘家。”

　　沈宣玥思索，翰林学士几品官职？

　　“几品呀？”

　　“五品。”

　　那沈家还算是低嫁了。

　　那刘大少爷也太不顾两家情面，嫡长子迎娶沈家大房嫡出姑娘，竟还要闹事悔婚？沈宣晴正值待嫁之年，退亲怕是要毁了姑娘家的名声。可以沈宣玥来看，人心已变，再嫁入刘家，更非好选择。

　　“大姐是怎么想的？”

　　“我不想退亲！”沈宣晴捏着帕子，双目凄凄，“二少爷去年还与我一同赏了花灯，约好了他要娶我的，我不信他会如此轻易就变了心，我不信……”

　　“那刘家的表妹又算什么呢？”

　　沈宣晴见自家三妹幼嫩却坚毅的脸，愣愣道：“是二少爷一时鬼迷心窍，他会醒悟过来的，我可以等。”

　　沈宣玥头疼似的捂住脑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现代时候她就畏惧自己身边那个恋爱脑闺蜜，起初还没谈，她就说过那男生背地里和别的女生单独出去约会，可劝了半天，闺蜜却给自己洗脑，对方对自己也很好呀，会送礼物，会真情实意地关心自己，于是果断和那男生谈起了恋爱。

　　恋爱后争吵当然不断，每每遭罪的都是沈宣玥，她一心为闺蜜好，劝她早点分手，朝三暮四的男人不值得留恋。谁知道闺蜜转头就开始心疼男人，为男朋友辩解，说他是有公事和别的女生聊天见面，并不是出_轨。

　　因而这么一听沈宣晴言之凿凿，一副对刘二少爷情深意重的意味，沈宣玥已是不想劝了。

　　一旁的沈宣梅又说：“大姐，你莫要自欺欺人了，你可是怕退亲后外人说三道四？你是我沈家的大小姐，跟在后还多少妹妹们，你嫁不好，沈家便不好，祖父和祖母都不可能让沈家丢面子的。”

　　沈宣骊童言无忌：“大姐姐，那次赏花灯你想吃糖葫芦，大少爷都不给你买哩！他才不好！”

　　沈宣晴果然升起犹豫之色。

　　沈宣玥了悟。

　　也是，古代与现代不可混为一谈，古代的定亲还牵连到家族，沈宣晴并非一定就是恋爱脑。

　　兰香盛了一碗豆腐汤递到沈宣玥跟前，沈宣玥舀了一勺，弯唇笑道：“姐姐们，听我说个故事吧。”

　　“什么？”

　　“嗯？”

　　“姐姐，骊儿也要。”

　　沈宣骊趴在沈宣玥腿边，眼睛瞪大，沈宣玥捏她肉肉的小脸，道：“从前有一位相府千金，排行为三，是家中幺女，一次选夫，一意孤行挑中家世门第都不如的穷苦男子，她执意要嫁，甚至不惜与自家断了关系，可后来呢……”

　　“后来怎么了？”

　　“后来啊，两人落难，她男人说自己要去考取功名，事后再来接她，她就这么相信了，留在山窟里，没得吃食，就靠挖野菜为生，转眼十八年过去，那山上的野菜都要挖秃了。”

　　沈宣梅笑了出声。

　　瓦罐里咕噜噜冒着泡，沈家三姐妹都喝着汤，一口肉丸一口豆腐，听故事吃美食真乃绝配。

　　沈宣玥又道：“终于她等到了她的夫君，然而她夫君早另娶他人，还成了别国的帝王，身份高不可攀。陛下接了她回宫，册封她为皇后，故事到这里可是美好？”

　　沈宣梅摇头，“都另娶了啊，当上皇后也不安稳。”

　　“是了，她没活过十八天便离世了。”

　　“啊！”

　　沈宣晴惊呼，“怎会如此？”

　　沈宣玥一挑眼，捧着碗笑得像个狐狸，“那就得大姐自己琢磨咯。”

　　挖十八年野菜多苦啊，莫非断一时情会比几十年悲惨都要痛苦吗？

　　沈宣晴慢慢垂头，似听了进去。

　　这面沈宣梅看看沈宣玥，吃完最后一口汤，咂舌道：“说起来三妹，你怀中的墨宝是纪公子送来的？”

　　“二姐？”

　　“你出去那会，我瞥到了。”

　　对上沈宣梅揶揄的目光，沈宣玥揉揉泛红的脸，点头摊开纸页道：“他表感谢送来的。”

　　纸上写着一句“白云千里万里，明月千溪万溪。”

　　字迹端正大气，不愧是读书人，自练字起便成了风骨。

　　“这位纪公子自打入府，我都还一回未见过他呢，听人说他喜静，不喜与人来往。”

　　“是啊，我与他也未说过几回话。”

　　沈宣梅边说边端详沈宣玥嫩白的小脸，清澈的双眼，不禁兴味起来。

　　她这个三妹，还只是个小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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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书院之前，沈宣玥早了两个时辰开始备饭。

　　沈家厨娘们把猪肉切碎剁好，清洗白菜放在盘中，沈宣玥切掉白菜根部，生火烧热了锅，倒入一大碗水，撒了些盐等煮沸便下白菜，烫软。

　　碗中的肉馅又混入切碎的香菇丁与白菜帮，沈宣玥再加了一勺盐，和两勺酱汁，用筷子搅拌。

　　这时白菜已烧好，厨娘们取出装盘，沈宣玥便一张张包起一团肉卷成方形小卷，整盘白菜卷都放入蒸笼蒸熟。

　　她再次在锅中烧热油，放入蒜末慢慢炒香，后倒入一碗水淀粉，这一锅料汁便是淋在白菜卷上入味的最后一步。

　　第二道菜她选的是扁豆炒牛柳，斜刀切扁豆成段，牛肉也需要切成薄片，沈宣安喜欢吃肉，沈宣玥就备了一大碗牛肉，里面兑入生粉、花生油、酱汁，用筷子搅拌。

　　牛柳得先在锅中小炒一遍，沈宣玥看肉变色，就盛起来，换炒扁豆，等扁豆露出青绿色，她撒了一勺盐，再把牛柳倒入一起翻炒。

　　“你来帮我翻锅。”

　　沈宣玥小胳膊没力气，喊了一位厨娘过来，握住铁锅把手，边晃边翻动扁豆与肉片。

　　出锅后，丫鬟们还是分成两份放入食盒。

　　沈宣玥想起一事，“昨日做的糕点也装进去吧。”

　　沈宣骊那丫头吃了两个便腻了，余下的再不肯多吃，就是个喜新厌旧的主儿。

　　兰心将紫薯山药糕一样装了两个在木盒。

　　主仆收拾妥当，乘车去往青松书院。

　　沈宣玥的时候算得可好，她刚到书院，后脚沈宣安与纪启便下了课。

　　“纪启，你咋走的这样快，又不是赶着投胎啊！”

　　今日纪启竟是先到的那个，沈宣安却是落在了后头，他累得喘气，他刚要拍纪启的肩膀，就看沈宣玥把食盒递给了纪启。

　　沈宣安着急去抢，“三妹，三妹！我也要，哥哥的呢？”

　　沈宣玥笑着让丫鬟拿给他。

　　食盒里满满都是肉，沈宣安乐得嘴巴都合不拢，大口吃肉，“三妹，往后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了！”

　　“那我可要向二哥讨好处了啊！”沈宣玥捂嘴偷笑。

　　“只要不是问哥哥我要千两上万黄金就好，哥哥我这时候可拿不出来，得签个卖身契咯。”

　　“二哥，说的这样严重啊？”

　　纪启慢悠悠在石桌边坐下，少年清淡的面容稍抬起，他望着沈宣玥推搡沈宣安，温暖阳光之下，她的笑那般明媚，让人挪不开眼。

　　半晌，沈宣玥回看过来，察觉纪启一直看着自己。

　　“多谢。”少年转过脸。

　　沈宣玥嘟嘴。

　　这人怎么这样喜欢说“谢谢”啊？好像他们之间，不是谢谢就是谢谢。

　　他没吃饭，反而夹了一块紫薯山药糕，刚吃了一口，瞳孔猛然收缩。

　　沈宣玥撑着下巴，虽然没听到他的夸奖，但从细微的神情变化来看，纪启是愉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