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郎君躲猫猫》泠莫亦

50、化猫

　　余舒苗脑子里乱糟糟的，简直无法再进行思考。

　　“他们不是……”她喃喃地说了半句，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吕晓含微抬起右手，似是要去触碰她的脸颊：“不过，我也想知道，若你在此时此地出了事，究竟有谁会来救你？”

　　“你！”余舒苗骤然反应过来，知道自己是着了她的道，立马往后撤步。

　　吕晓含只朝她一弹指，一道暗芒结结实实地打在她的心口。

　　余舒苗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挨了这记术法后非死即伤，不禁质问道：“你不是说今天不杀我吗？”

　　“我是不打算杀你，但我也没说不会让你吃些苦头。”吕晓含心情愉悦地和她多说了两句话。

　　这是那道封印了秋云儿法力，导致她变成黄莺又变不回人形的咒术。

　　余舒苗在原本法力极弱的时候，倒是不用惧怕这咒术的。但与阑夜融合之后的她在中招后，很快就发生了身体上的异变。

　　她变成了曾在狐火幻境中见过的那只金瞳黑猫，也就是阑夜的本体——九命猫。

　　“你果然就是她。”吕晓含的眼中闪过一道阴毒的冷芒，但她按捺住了内心的冲动，只俯视着变成黑猫的余舒苗。

　　余舒苗惊恐地发现自己除了又回到之前几乎没有法力的状态，甚至是彻底清零了。更糟的是，或许力量的来源与法力同出一脉，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力气也被削弱到了不像话的地步。

　　此时的她就和一只普通的黑猫没什么区别。

　　“你就用这副样子去看看谁还愿意喜欢你吧。”吕晓含发出尖锐的嘲笑声，莲步轻移地回到山林之中。

　　变成黑猫的余舒苗被她丢在池塘边，进退两难。

　　这是她初次变成猫，对于一个从来不会什么变身术的人类来说，可算是个新奇的体验。

　　余舒苗现在就是这样，好奇大于害怕。

　　反正吕晓含都走了，她索性往四周打量起来，在这个视角下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原来这池塘有这么宽广，这梧桐有这么高大，这地方离庄子有这么遥远吗？

　　说来可真够让人无语的，别人变化时那些穿戴着的衣裳和首饰都是会跟着一起变化的，轮到她，就光是变了个人，衣裙首饰，包括令狐离给她的那枚指环，还有紫绥送她的那块炎玉，全都掉了一地。

　　或许是她第一次化形，没有经验，还是这种属于被动性质的，所以才会这样吧。

　　好在池岸边草地柔软，这些东西都没摔坏。

　　不过，在这种状态下，她也没办法再继续往山林中去找寻白宸了。

　　余舒苗看着那枚指环，心里懊悔自己的反应不够灵敏。

　　令狐离给她的那枚指环中，还存着当日对付梧桐树妖时吸收的狐火。就算她释放不出阑夜所使用的那些术法，用这狐火就算不能重创吕晓含，也至少能暂时吓阻她，就和上回在林中初遇时那样。

　　余舒苗在池边呆坐着吹了会儿风，然后才开始整理落在地上的衣饰。

　　手变成猫爪之后就很不适应，抓握不了，增加不少难度。于是她最后用上了牙齿，连抓带咬的将零碎的东西收集起来，将衣袖打了个结，做成包袱那样。

　　余舒苗就这般叼着一堆东西往回走，暗自祈祷着在回家的途中别遇到其他人。

　　可能是她的心还不够诚，在彻底入夜后才跌跌撞撞地来到庄子大门附近，迎面就撞见不知为何带着叶绯一起过来的余舒泽。

　　余舒泽是来找余舒苗和令狐离的，看见一只黑猫站在大门前，而猫嘴里咬着的那团素色裙子，有一半被拖在泥地里，变得脏兮兮的。

　　他觉得这衣裙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和余舒苗在令狐府中出事后，回家那天穿着的差不多。

　　这时候，跟在他身旁的叶绯也嘀咕道：“这衣裳怎么看着像是表嫂的？”

　　余舒泽大致了解了情况，弯腰要去抓那只由余舒苗变化而成的黑猫。

　　“贼猫，敢偷我妹妹的东西？”他口中还低声骂了一句。

　　余舒苗被他吓得一跳，闪到边上，张口就道：“你说谁是贼！”

　　然而她的话语出口，在旁人听来全是急切的猫叫声。

　　余舒泽和她不同，并不能听懂兽语，而且余舒苗此前也没与他说过阑夜的事。

　　他认不出这只黑猫就是自己的妹妹，也从她身上感受不到妖兽所拥有的法力，还当是只寻常的野猫，偷了东西后在负隅顽抗。

　　这误会可就大了。

　　余舒苗左右横跳地躲闪着，只想解释，但说出口的只有一连串的喵呜声。

　　“这猫怎么这么凶？”余舒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他几次三番出手，皆没能抓住黑猫，反倒将余舒苗的叫声误当作是挑衅，有那么点不服气，直接卷起了袖子。

　　叶绯在一旁也不知道要怎么应对这一局面，只好说道：“时霖哥哥，你小心点，别被这野猫挠伤了。”

　　余舒苗听到她对余舒泽的称呼，挑了下眉。

　　这个动作以她现在的模样做出来，不是很明显。

　　时霖是余舒泽的字，因他大多数时候是和家人在一起，或是与妖物打交道，知道他这字的人不多。

　　看来娘亲没有骗她，余舒泽和叶绯之间果真有戏。

　　然而现在就不是看戏的时候。

　　余舒苗在闪展腾挪间，拖着很是累赘的包袱也随之到处乱甩。用衣裙充当的包袱布本就扎得不够结实，在她的甩动之下直接散开，被裹在里面的那枚指环和炎玉直接滚落出来。

　　余舒泽见过自己妹妹一直戴着那枚指环，知其是件法宝，虽是没看到过炎玉，但想来也定是什么宝物，当下捉贼的心更甚。

　　余舒苗见那扎着的衣裙散开，别的暂且不提，她那里衣、肚兜全都是被包在里面的，直接露出一截，没办法去整理，也不知有没有被看到，当下羞愤难当。

　　她有看余舒泽今日是非要抓到自己不可，着急起来，只想往他身上挠上几下，便弓背低头要朝他扑去。

　　可她到底是不够适应这副躯体，行动起来破绽百出。

　　余舒泽侧身避过，然后就那么一伸手，直接抓住了她的后脖颈。

　　余舒苗变成黑猫后，力量本就受到影响，弱了不少，被他抓住后更是感觉自己顿时没了劲头，耷拉着四肢。

　　“快放开我，不然我就不替你保守那个秘密了！”她也不管余舒泽能不能听懂，瞪着眼瞧他。

　　喵喵喵喵喵。

　　在余舒泽和叶绯两人耳中，能听到的就只是这样的猫叫声。

　　“你这贼猫，被抓住了还这么嚣张？”余舒泽捏着她的后颈，提到自己面前，瞪了回去，心里在盘算着要怎么教育这只偷了他妹妹东西的黑猫。

　　余舒苗是真有点想揍他一顿了。

　　她知道哥哥向来很是关心她，但眼下她需要的并不是这种关心。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余舒泽扭头对叶绯说话，往上拎了拎手中的黑猫，“我先去把这猫给处理了。”

　　他这话的意思是，把这黑猫给带到离山庄远点的地方再放了。但在余舒苗听来，感觉像是要把她给解决掉。

　　“喵！”她直接喊了一声，奋力挣扎起来，想要逃脱。

　　她现在什么能力都没有，是个人就能把她给解决掉。

　　没死在吕晓含手里，结果就要被自己的亲哥哥给杀了，这也太惨了。

　　余舒泽没松手，将她提在身前就要走。

　　“那次你中了花妖的幻术。”余舒苗胡乱挥舞着使不上劲的四肢，大声叫嚷起来，“结果自己脱光衣服去到结了冰的湖水里游泳，差点被淹死，还是我把你给捞起来的呢！”

　　这是好几年前发生的事，当时他们两人都还小。

　　但就是因为这，余舒泽才特别害怕接近水边，还央着余舒苗别把这事给说出去。

　　余舒苗其实知道他和叶绯都听不懂她现在所说的话，所以才这样做，不能算把这事给捅出去了，到底给自己哥哥留了些面子。

　　这一通乱吼却是能发泄下郁闷心情，她一口气说完之后，心里畅快着实不少。

　　然后，余舒苗就看见令狐离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拦在余舒泽身前，看着他的眼神有一瞬间带着那么些古怪。

　　她刚才说的话，不会是被他给听到了吧？

　　余舒苗忽然觉得对不住自己的亲哥哥。

　　“妹夫，你来得正好。”余舒泽看到令狐离就笑了起来，邀功似的将手中黑猫往他眼前一递，“我帮你抓到个小贼。”

　　余舒苗敢发誓，自己在令狐离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促狭窃笑。

　　她只好对他递出个无奈的求助眼神。

　　不知道令狐离是不是看懂了她的意思，朝着余舒泽颔首道：“把她交给我吧。”

　　余舒泽不明所以地把黑猫放到他伸出的手上，问道：“这猫是你养着的？”

　　令狐离想了想，点点头，接过黑猫抱在怀中。

　　自己好像的确算是被他养着的，成亲后的衣食住行可不就是靠着他么？余舒苗想道，这说法没什么问题。

　　“那你可得当心点。”余舒泽告起状来，“这猫野得很。”

　　余舒苗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仗着现在有令狐离给她撑腰，直接对着余舒泽的脸重拳出击，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