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炼]惟愿就此沉眠》云昭梦毓

32、吠月③破局

　　在新思潮震撼的目光下，无赖派一五一十地掰指头数着太宰治的“仇人”们……
　　——“佐藤春夫应该很有可能吧？”
　　——“虽说诚然是师门不幸，但至今也没逐出师门，不至于不至于……”
　　——“檀大仙也有可能吧，热海事件真的好惨烈。”
　　——“檀还陪过太宰殉情啊，虽然最后跑了。”
　　——“话说中也呢？还冲进家门骂太宰呢。”
　　——“哈？怎么！骂他两句下酒而已，没这必要。”
　　——“川端康成也行吧，为着芥川赏鸡飞狗跳的。”
　　——“可也骂的有来有回啊，这倒算了。”
　　——“哦对，还有三岛由纪夫，公开说讨厌太宰呢。”
　　——“到底还敬酒了，只是扭曲的黑粉吧。”
　　——“还有太宰那个不想住风俗店而挨骂的弟子……”
　　——“人不在图书馆，也不会弑师……吧？”
　　芥川龙之介沉默了一阵，感慨万千：“好像很会给周围人添麻烦呢，太宰君。”
　　太宰治(QAQ)：“不芥川大老师你不要相信他们说的话！我其实可乖了真的真的真的！”
　　“……刚才我就想问了，”坂口安吾扶了下墨镜，“那边椅子上的文蛤，是什么鬼？”
　　霎时，椅子上的文蛤扭动着变大，嘎嘎地口吐人言：“没错——我就是杀死了太宰治的文蛤！”
　　太宰治愤怒起身——文蛤开口时他就恢复了——激动地召唤出镰刀——

　　雾气流转。这次倒地不起的人，是点出“文蛤”的坂口安吾。
　　“啊，这难道就是堕落深渊的感觉吗……”墨镜青年望着上方的天空，“不会每个人都来一次吧？”
　　酒崎鲸书摇头，思思索索着开口：“不，按司书小姑娘那边的计算机术语，应该是程序的选择性导出，造成了闭环。是不是还有我们没发现的物象，能够成功解开这个死循环……”
　　芥川龙之介走向了不远处的路灯。他向着椅子后面眺望，温和笑着：“你好，河童先生——”
　　他一刀贯穿了椅子跟河童。“用这样的循环绊住我们，就是你的小幽默吗？朔。”
　　柏油路面猛烈地震颤。坂口安吾猛然起身，紧抓炼金苦无，警惕开口：“看来是过关了？”
　　雾气再度弥漫。振翅声与乌鸦的嘶哑怪声遥遥传来，掩住一声虚无的叹息。

　　阴翳竹林中，亭亭青年漫步而行。雪纺立领衬衫，淡紫外褂随风招摇；精巧的刺绣腰带，有着富于诗意的斑斓；双瞳里却燃着黑色火焰。他徐徐舒展右臂，迎接那凌空而下的黑鸦。
　　“……你，准备好了吗？”乌鸦口吐人言，墨焰一般的双瞳盯着青年，“让那些诗篇彻底消弭。”
　　青年嗤笑一声：“你觉得呢？”他眸子里的火焰愈烧愈盛，“只要，能让他继续……”
　　不知何时，一本轻薄的书卷翻开，青年随意看着，徐徐吟诵起来……

　　仿佛开了任意门，众人被浓雾随机丢到了各处，劈头撞上了大队的侵蚀者。
　　随着诗歌的清朗吟诵，侵蚀者摇摇摆摆地开始了攻击。

　　［part 1］
　　“……所以说，我为什么偏偏和你搭档啊？”黑裙美人无语凝噎，对一旁笑吟吟的红衣美公子颇为嫌弃。谷崎润一郎抽刀——牵动了肩膀伤处，表情有些失控——接道：“那可真抱歉。”
　　召唤出炼金刀，酒崎鲸书不由叹气：“我现在特别担心，在砍侵蚀者之前，先把你干掉了——”
　　“嘛嘛，虽然希望你多埋汰我一会儿；”谷崎润一郎语气暧昧地回答，“不过……也是时候了——”
　　“——双笔神髓！”霎时，光辉绚烂。
　　（说着嫌弃也照样配合默契呢两位乛_乛）

　　［part 2］
　　田园牧歌的清闲，被一群乌漆麻黑的无定形生物破坏了。
　　红发金瞳的少年动作狂放地挥舞着过人高的镰刀，华丽的毛领披风随之飞舞：“织田作！”
　　默契地用过双笔神髓，本以为能成功清场，但诗句猛然一转，精准地令侵蚀者复活。
　　“这情况，咱还是第一回见，”织田作之助吐槽，“萩原老师的诗句不帮咱们，反倒帮侵蚀者的。”
　　樱桃一扭头，望向远处竹林：“雷达启动——芥川大老师一个人在那边！”
　　“……那就去帮忙吧，”大阪美人不禁莞尔，“我自己应付得来。”

　　［part 3］
　　依靠着似乎恢复作用的[聆听]，酒崎鲸书和谷崎润一郎沿着大街一拐弯，找到了——
　　中原中也和坂口安吾，鏖战着因诗朗诵而“死而复活”又“器官增殖”的侵蚀者们。
　　战术后仰。酒崎鲸书一脸嫌弃：“真是污染视觉的对手。”又画风突变，“原理还蛮有趣的。”
　　等等等等会儿？坂口安吾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酒崎老师，您难道是想……”
　　“啊，”黑裙女医左手握刀，银光一闪，兴致勃勃地杀入敌阵，“应该能带回去两个解剖一下。”
　　谷崎润一郎停下暧昧的“交际舞”，动作浮夸地扶额，又一刀抹喉而过，“我就知道……”
　　“听我说！”枪响之后，中原中也大声喊道，“这帮玩意儿不断增殖，只能拖慢净化进度！”
　　墨镜青年点头：“……必须有人找到故事的关键！酒崎老师，您的[聆听]，拜托了！”
　　酒崎鲸书叹了口气，解决掉眼前撞刀口上的侵蚀者，迅速退出战场。

　　［part 4］
　　哒，哒。木屐踩着竹叶。刺，啦。金戈之声响彻。
　　芥川龙之介看着眼前不断扭曲生长的修竹，眉头慢慢锁起。不断劈出去路，向着声源走去。
　　“你也该停下来了吧……朔。”他冲着眼前出现的亭亭青年说道。
　　——至少先打断施法，停止侵蚀者的buff加成，再大家一起完成净化吧！
　　青年停下念诗的动作，微微抬头。眼眸似古井无波，却暗潮汹涌：“是你啊，芥川。”
　　“你是怎么想的？”蓝发贵公子看着那只漆黑乌鸦，语气沉肃，“你是不会轻易被侵蚀者欺骗的。”
　　萩原朔太郎讶异地偏了下头：“……我？被侵蚀者欺骗？”他笑了一声，“我是主动配合他们的。”
　　芥川龙之介点点头，好像这一切毫无问题：“所以我才问你，你是怎么想的。”

　　“……你是那个时代最为天才的小说家，”萩原朔太郎却避而不答，只是抬起头望着天空，“酒崎和犀(他说的很吃力)，都追随着你的脚步，放弃了诗人的身份，选择成为小说家。”
　　沉默了一下，芥川龙之介反问：“你认为……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劝你不要自作多情，”高跟鞋的声音响起，黑裙曳地的窈窕丽人出现，“好久不见，萩原。”
　　——总是这样，急着抢白再打招呼。芥川龙之介有些无奈地想着。
　　萩原朔太郎敛眸，轻轻摇头：“不……且不提酒崎你，犀……他是因为我，才转向小说的！”
　　青年的精神极其不稳定地波动着，随着他愈加激烈的陈述，泛起朦胧的画面。
　　【萩原朔太郎和室生犀星一起坐在梁上。清风明月，暗夜星寥，五感一振。】
　　【紫发青年夸赞褐发青年的诗，褐发青年的回答，却是，他今后不再写作。】
　　“《爱的诗集》是杰作！犀……他写出了我无法表达的情感！”萩原朔太郎锐声道，“可是，却因为我的《吠月》《青猫》，犀……他决定放弃他作为诗人的天才，让我走上诗歌的极致！”
　　【明明……我们可以并肩而行。可因为我，你选择退出，让我独自留在巅顶。】
　　【这是世人梦寐以求的境界。可没有你，这所谓极致，也对我……毫无意义。】
　　“所以……只要我的诗歌全部消失，犀就会继续写作诗歌了！”萩原朔太郎这样结论。

　　芥川龙之介沉默一阵，突然向着黑乌鸦开腔：“……这些想法，是你告诉朔的？”
　　“我竟不知，这种程度的胡言乱语就能骗到你了，”酒崎鲸书毫不客气地开口，“你的诗没有了，那又何谈你同室生一起站在峰顶？再说了，没有你的诗，室生依旧可能走上这条路……”

　　侵蚀者乌鸦一看势头不妙，急忙抢白：“难道……你们两位也不明白吗？”
　　嘎嘎的声音令人头痛：“芥川龙之介，难道不是因为你的小说，久米正雄才放弃了纯文学，转向大众小说？酒崎鲸书，难道不是因为你在创作，北川鹤非才一直走在编辑的道……”
　　“……你说够了？”女子冷笑一声，缓缓取出戒指。
　　萩原朔太郎的表情逐渐崩盘。看着对面脸色黑沉的女子，他的本能突然觉醒了——
　　——它告诉他，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