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偏执》波澜微景

6、第六章：少女心不会老

　　两人肩并肩走在霖云街上，蒋清总是时不时侧头对着苏承运偷笑几秒，苏承运也发现了端倪，蒋清好像很久以前就有这么个习惯。

　　路没走完，苏承运停住脚问：“蒋清，你到底在笑什么？”

　　他弯手扯住坎肩背心的一角，低眼往自个身上瞧，突然有些不自在：“……我穿的太寒碜了？”

　　“噗！”

　　蒋清憋住笑：“苏承运，男子汉大丈夫，你怎么像我一样扭捏？”

　　苏承运明白这话的意思，抬头瞥了蒋清一眼：“我是不怕扭捏，怕你不自在。”

　　蒋清挺直身，板正的站在苏承运身旁问：“为什么？”

　　苏承运不可置否的说：“怕我一个赤膊汉子一直跟你旁边，你觉得我流氓气息。”

　　蒋清嘴角闪过一抹笑，十分的善意：“怎么可能！我倒是没见过你这么……”

　　她挣扎道：“……帅的流氓。”

　　苏承运脸面温度升高了不少，他懒着腰，直接的问：“所以，你刚才偷看我的原因就是这个？”

　　蒋清一头向左偏开，显出傲人的姿态：“您要是喜欢这么认为就这么认为吧！”

　　苏承运松下身子，满脸欣慰的笑。

　　很多年后，他第一次见到这么鲜活的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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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七点，两人从缘来饭店出来，顺着五金路散步消食，一路静默，七点半，两人走到了爱青公园附近。

　　棠梨日落很晚，那河畔的金柳，像诗里写的那样，是夕阳中的新娘。

　　两人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下，蒋清又一次真切感受到，她是真的可以和除了蒋意之外的男生这么舒服的相处。

　　而这种感觉，由来已久。

　　她对苏承运没有过多防备，因为苏承运的眼神总是清澈有光，他的举动也始终温暖热情。

　　她探不到苏承运的任何戾气，即便多年后他的身型健壮了不少，但她依然觉得，无论他如何的暴躁，他都不会对女生动手。

　　偏头看苏承运的这一秒，蒋清被他吸引的更厉害，晚阳洒溢在他的脸侧，形成极好看的轮廓，瞬间投影在蒋清的脑海。

　　这是一副极致硬朗的面容，五官立体分明，尤其那傲人的鼻骨，优越的挺立，还有那那双深邃的眼，让人无尽的沉迷和渴望。

　　倒不是颜值即正义，蒋清只是觉得，苏承运有这种顶天立地的气概，他就应该去更广阔的天地，去成就一番属于他的事业。

　　不过，人与人的追求注定不同。

　　或许，苏承运从来就没有关于前途的野心。

　　蒋清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苏承运身上，苏承运惬意的靠在长椅上，双手抱臂，半阖着眼，眉睫微微颤动，似在假寐。

　　“蒋清，你想过结婚吗？”

　　“啊？！”

　　蒋清被这个问题扰乱了思绪，她迅速摆正身子，收回过于热情的目光，迟疑问：“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苏承运皱着眉，愁绪不请自来：“最近有个朋友离婚了，只是一瞬间有些感慨，他们曾是我见过最相爱的一对。”

　　他颓然看向天边斜挂的夕阳：“他们也应该有过日落西山头，人约黄昏后的那种情趣吧！”

　　蒋清没想到苏承运这个大男人还有这么多愁善感的一面。

　　她认真的安慰他：“大概吧，不过，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蒋清觉得自己早就看破了很多东西，她长舒了一口气：“最终还是那句话，偶而羡慕情侣，时常庆幸依旧自由。”

　　苏承运心头不由得一震，转头看向蒋清，正好迎上她目光：“那么，你不渴望恋爱?”

　　蒋清果断摇头，一口回绝：“不渴望，因为我不相信自己有那么好的运气能遇上对我足够好的人。”

　　不渴望，那就好，至少，蒋清现在还没有喜欢的人。

　　蒋清突然打趣他：“怎么？你渴望啊？”

　　“要不我介绍我单身的姐妹给你认识认识？”

　　苏承运没想到这一问会招致这样的后果，他有模有样的转正身，惬意的搭了个二郎腿，神情极为淡定：“不用了，我也没有这种渴望。”

　　蒋清默默一笑，好像看穿了些什么。

　　“苏承运，你不会还喜欢我吧？”

　　她就是这么突然。

　　苏承运恨不得一拳打晕自己，他后悔有感而发去问那一串问题。

　　逃不过，蒋清的性子还是这么直。

　　苏承运全力保持镇静，表现的风轻云淡：“没有，小时候不懂事就一直嚷嚷说喜欢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对啊！

　　小时候轻而易举说出的喜欢，如今这个年纪却一再梗塞，完全没了当年的英勇。

　　因为，比以前更爱，比以前更怕输。

　　蒋清低头浅笑，模样十分勾人：“跟你开玩笑的，我一直知道你小时候不懂事。”

　　苏承运心头一凉，说话真是门艺术，蒋清一句玩笑话，他就坐立难安。

　　他笑着应：“你知道就好。”

　　蒋清也瞬间清醒，她是时候好好深思一下，她自己对苏承运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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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在爱青公园分开，蒋清乘公交回了小区，苏承运又折向淋云街开回摩托车。

　　苏承运开车极稳，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车越往前开，他越发笃定，蒋清不是不会爱，而是不懂爱。

　　她能像现在这样生龙活虎的活着，内心深处也一定足够爱这个世界。

　　颓丧的走进电梯，莫名的失落袭上心头，自从再次遇上苏承运开始，蒋清的心里总是缺了一块，说不出来为什么，但又不能完全释怀。

　　究竟因为什么？

　　蒋清现在确实想不明白。

　　临睡前，蒋清再次打开柯菲送给她的那本初中相册集，蒋清终于想清楚是为什么了。

　　她一直渴望和贪恋苏承运的目光，那种清澈且极致的真诚，裹挟滚烫的热烈翻涌出由衷的纯粹。

　　苏承运对她那么好，他到底图什么啊？

　　她以前觉得那是苏承运骨子里的善良。

　　现在，她感觉那是苏承运天生对她的自觉。

　　照片泛黄，拔河赛场的加油助威，他在一旁拼命撕扯喉咙喊向她的模样依旧明朗。

　　文艺汇演，他板正的坐在前排，一动不动高举她的名牌。

　　她演讲比赛获奖，他鼓掌的光速模糊了那张相片。

　　四乘一百接力赛，他奋力在跑道外围和她飞奔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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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直深有察觉，却从不认为那是喜欢和爱，她只觉得那时的自己遇上了极善良的人。

　　自然，那时的蒋清也不会明白那样的善良只为一个人发生。

　　学生时代的纯粹值得一生珍藏，因为很难再遇上同样的热烈和赤诚。

　　这一次，那样的热烈和赤诚又出现了，蒋清仍旧渴望和贪恋，但她的心绪却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