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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蜃里花7(三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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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歌盛宴。
祭奠后欢快的享乐,青春貌美的艺伎们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温软恭敬的围坐在四周。
叶问微微有些窘困,他坐在主人旁边尊贵的位子,却并不明了这屋子里的所有暗潮涌动。李钊借口累了,径自别了去,落得只剩叶问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一切事故。
日本的歌,日本的舞。
弹着弦子的艺人,与袅袅婷婷柔若无骨的美貌舞者。
还有男人们,叶问注意到他们打量的眼神。那是疑问,揣度,评价的目光。叶问知道他们是在猜测自己的存在,之于三浦先生究竟是怎么样的位置。
他们都是想把三浦先生往死路上逼的,叶问忽然想起李钊的话,内里不由得腾起些厌恶。
再去看看三浦,却是不为所动的。
他冷冷的笑着,有着卓而独立的奇妙气质,在这欢乐奢靡的宴会上,独独不怒自威。偌大厅堂里人来人去的在他面前演一出人间百态,三浦只是接引应对着也都是滴水不漏的神态。便是真真要给他一条死路走的人,也知道不该去正面敌对。
于是,不知不觉,那一室的善恶难辨,统统倾到叶问身上来。
男人们渐渐聚拢过来,托着浅浅酒杯,围在叶问身边说着些什么。那话语中的意思叶问是不懂的,却分明知道他们的意思。
三两杯下肚,这日本国的酒杯到是浅小,只是叶问惯是量窄的。只是这几杯,已经觉得噪意一股脑翻上来,满脸滚热。待要推脱又实在言语不通,鸡同鸭讲一阵,又一个杯子推过来硬要塞进叶问手中。
皱起眉头,叶问只好苦笑,正要认命接下来。
眼前凭空里出现了另一个人的手指,叶问看着那双手在自己眼前接过了绘着梅竹的酒碟,黑色衣袖上精美的栀子花,闪着耀眼的金光。
“三浦?”
叶问轻轻问,却无人应答。他见着那人眼里空荡荡的,酒碟在手指上转一转,便一饮而尽。
一时间,只觉的酒气翻滚着,脑袋越发昏昏沉沉。
身旁那位稚气的很的姑娘,顺势递上一条浸湿的手巾,叶问接过来擦一擦脸,便被手巾上浓郁芬芳的香气唤醒了些。他只觉的刚刚发生的事情太暧昧纠缠了些,再去看看三浦,却是坦荡荡的神色。
大约是已经醉了吧,叶问这么觉得。
一晃神,竟然碰翻了手边的杯盘。精美的菜盘正巧翻在艺伎的身上,年级显然还小的姑娘,轻轻惊呼了一声,华美的和服上留下一片小小的污渍。叶问是百般抱歉,立刻欠身过去,用才刚到手的手巾,帮着擦拭。
本是想说两句抱歉的话,却又知道语言不通,于是手忙脚乱一阵,好不容易给擦的干净。叶问刚刚松一口气,一抬眼又迎见了太多神色。或许是不妥的吧,叶问忽然意识到这一点。求救一般回头看看三浦,却见着那人分明醉了又无端端似笑非笑的眼睛。
真是个要人命的酒宴,叶问深深这么觉得。
好不容易熬到散场时候,男人们纷纷离开,留下一室的杯盘狼藉,等待仆人们涌进来收拾残局。叶问正要离开,却又给三浦一把抓住了袖口。
“三浦先生?”叶问看看那个显然醉的不轻的男人,手劲却不减,给他牢牢捉住了,一时也挣脱不得。
“叶君。”三浦叫着叶问的名字。 “你若喜欢,今晚就叫小百合去陪你。”
三浦这样说,眼睛从低处慢慢滑到叶问脸上来。长长的睫毛下面,除了醉,还有一种让叶问说不出滋味的笑意。
“你胡说什么!”
一刹那,怎是一个气愤难填。叶问想三浦竟然这么看他,把他看成这种人。气的急了,恶狠狠抽回衣袖,便要走。
然后听着三浦在身后,嗤嗤的笑起来。
“我醉了,抱歉。”
三浦这么说,扶着额头站起来,一只手掌遮住半张面孔。那下面有着叫叶问一回头,便触目惊心的笑颜。
那笑,又缠绵,又刺骨。
叶问只觉的有热浪卷上来,惊涛拍岸。他想自己肯定是醉了,醉的不轻。
回到房中,同样是那样被塌,却无端辗转反侧。耗到晚了,更是焦躁,于是干脆披衣起身。叶问想着,庭院里有那样清的泉水,总该是能心静的。
夜中的风已凉了,未经早晨清扫的庭院里,四处散落着残败了的艳丽花瓣。
叶问知道三浦会来的,四周太安静,连水声也静了去。于是就只剩下三浦,他远远便听到他的脚步声,不太急也不太慢的走在庭院中的石板路上。慢慢的,慢慢的在四处游荡,最后慢慢走到池塘边来。
三浦是真的醉了,他见着叶问时,只看到他站在那颗名种的木芙蓉树边,身旁有着秋花残落的轨迹。于是他停下来,仔仔细细的确定了这个叶问应该不是梦。
“你醉了。”叶问这么说。
三浦只好笑,他本来想说是的,可是话到口边便变了形迹。“我没醉,也许还能再喝些。”
“那你不妨再喝些。”叶问似乎淡淡的叹了口气,又开口。“你再醉些也无所谓,我陪你喝。”
三浦家宅子里更深的地方,旗本家华贵的主人房。
蜂头菜,月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