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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你好呀,我叫洛锦瑟,你的新同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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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里,金桂飘香,可惜接连下了几天雨,黎山七中校园里的桂花正盛,就被摧残得七零八落了。
淅淅沥沥的雨声搅得五四楼的考生心浮气躁了一整天......
徐年坐在教室北窗边,闲悠悠地望着窗外,看近处的榕树叶慢慢风干,远处的田径场沉浸在金晃晃的阳光里。
“还有三十分钟交卷,大家注意时间,”监考老师抬了抬他的老花镜,轻嘬了一口一看就别具年代感的掉漆保温杯里的茶,悠哉悠哉的晃着二郎腿。
徐年瞥了一眼自己那张干干净净的试卷,指尖在桌面上点了两下,懒洋洋的站起来。
“上厕所。”
监考老师搁下他的保温杯,抬手捏起镜框,身体微微前倾,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男生。
半晌,自语道:“哦,徐年啊。”
他思考了一会,才想起什么,抬眼一望,座位上空荡荡的,几张试卷的一角被窗边窜进来的风吹得展翅欲飞。
“这...徐...年?”
大家都是常年处在最后一个特殊考场的人,其他同学早已见怪不怪了,依旧做着自己的事,低头抄答案,抬头看戏,趴着睡觉,侧身开茶话会......应有尽有。
徐年在走廊上像幽灵一样游荡了一圈,七拐八拐走进了吴干楼的厕所,轻车熟路地扳开洗手槽下端墙壁上的瓷砖,从一截空洞里摸出一盒烟,一只打火机。
吴干楼有微机室,阅览室,每个班一周也只能来这里上一两节课,在这个时间段上,基本上没什么人,就连保洁阿姨也认为这是个打盹的好时机。
徐年倚在墙壁上,薄唇夹着一根烟,缭绕的薄雾涌成一个又一个圈,淡金色的阳光从窗口泻进来,空气中的尘埃依稀可见,男生干净锋利的轮廓像是某部港剧的胶片,看起来不太真实。
不知过了多久,空洞里又添了两节烟蒂,他直起身,删掉半个小时前收到的一则消息,低头嗤笑了一声,打道回府。
高二三班的教室里,人桌涌动,热闹非凡,老朋友新同学一阵寒暄。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飞毛腿吴用一个飘移,从教室门口滑进来,热闹的人群慢慢安静下来,围着他。
月桑兰将刚吃完的零食袋顺手放进隔壁桌里,拍了拍手:“没用啊,啥消息,灵不灵?”
其他同学一致要先听好消息,吴用突然正了声,笑得无比灿烂,一脸的春心荡漾,“天才小仙女分到我们班了!”
“哇——”
“厉害啊,学神保佑。”
“那是三班金灿灿的前程啊!”
叫声最多的是男生,齐之舟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啪的一声拍向桌面:“一个个乱起什么哄,你舟哥还没叫呢!”随即,他清了清嗓子,十分骚气道:“我的瑟瑟小仙女~”
表态的是连续不断此起彼伏风的作呕声。
“坏消息呢?”庄研捂着耳朵问。
“哦,年爷......也跟我们一个班,吴用声音微弱,可见前后落差之大。
不只是吴用,这回教室里安静如鸡了,有几位同学身体还有点颤抖,是这艳阳高照的九月气候太凉还是怎么回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月桑兰和齐之舟那一群人无比兴奋。
二楼办公室里,一位低着头写教案的老师忍不住开口:“毕老师,你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想不开呢?徐年那崽子......哎,头疼哟。”
紧接着另一个老师立马回道:“上学期我教他,真让我折了二十年的寿,头疼啊,不好好学习,搞烂事情倒是一把手,幸好啊,这学期摆脱了。”
毕小钦靠在饮水机旁,听着他们的讨论笑了笑,语气倒是十分轻松,“我觉得还行,跟这些毛头小子斗智斗勇还挺有意思的。”
周围的老师一阵唏嘘,以为他是在自我安慰。
年级组长问道:“洛锦瑟好像也是你们班的吧,那孩子嘿,很优秀,前途不可限量啊。”
“是啊,又乖又踏实,还聪明。”
“老毕,要不我们两个班优秀资源共享,让她高三来我们班窜窜?”
......
开学一周,洛锦瑟和妈妈洛禾从洛杉矶数奥赛赛场上离开,领着奖证回了邻市。
洛锦瑟十分期待这学期,除了分班能认识新同学外,更多的是妈妈安顿好她,因为工作的原因,不得不乘上去往美国的飞机,这就意味着常年妈宝的小洛同学拥有了满天乱飞自由探索新世界的翅膀了。
“年爷,打球去?”齐之舟站在教室门口,对着前方带着减噪耳机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吹口哨。
张浔跳起来一巴掌就往他脑门上招呼,“你吠什么吠,人年爷昨晚通宵来着。”
齐之舟揉了揉发疼的脑袋,对着张浔抬腿便是一脚,倒是没再大吼大叫,低声道:“你拍什么拍,我脑袋可是国家一级重点保护对象,拍坏了你赔得起吗你狗东西!”
张浔懒得理他发疯,抱着篮球就走。
齐之舟屁颠屁颠追上去,揽上张浔的肩膀,贱兮兮的凑近他耳边:“昨晚舟哥我没来,你们怕是输得惨不忍睹吧!"
张浔又拍了拍智障儿童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知道我们晚上为什么不想带你玩吗?”
“难道是因为我太帅了,怕我抢风头?”齐之舟聊聊头发,蠢笑的一脸天真。
张浔无语,摇摇头,又叹了口气,这孩子年纪轻轻地,咋就病了,病得还这么重呢?
“付喜璐438号,我建议你去看看。”
那是一家市级精神病医院。
早自习,教室里闹哄哄的,最后一排角落里那个睡觉的人依旧风雨不动安如山,丝毫不受影响,陷入与世隔绝的沉睡中。
毕小钦领着一个女生走进教室。
“闹啥呢!闹啥呢!都给我安静了!”毕小钦拍着讲台,一时激动,连东北味都飚出来了。
教室里的同学对着他毫不留情的狂笑。
“好了,给你们介绍位新同学,”毕小钦清了清嗓子,瞪了一眼站在椅子上仰头大笑的齐之舟。
齐之舟被他冷眼一扫,不由得脚底一滑,脸色变得煞白,最终他经过0.01秒的惊吓后,跌回椅子里,真是万幸啊,阿门。
在短暂的安静中,从毕小钦身后探出半个小脑袋来啊,接着是一双圆溜溜的黑葡萄眼,还眨巴了两下,那人才抬脚走出来。
“大家好,我叫洛锦瑟。”
一道软糯绵轻的女声响起,底下开始闹腾了。
毕小钦看看这温温顺顺跟个小羊羔似的姑娘,又瞪了好几眼后排那几个尾巴都要翘到天上的人,不由得深深担忧起祖国的未来了。
“洛锦瑟同学在洛杉矶参加数奥赛,所以晚来了一个星期,高二文理分班,大家相聚是一种缘分,多互相讨论一下学习,当然,也欢迎来找我探讨,”毕小钦转身,“洛锦瑟同学,你还没有什么要说的?”
洛锦瑟乖巧地摇摇头。
毕小钦往台下一扫,视线在最后一排的角落方向停留了一下,“那你就坐那里吧。”
此话一出,闹哄哄的教室瞬间安静了。
洛锦瑟看了一眼毕小钦指的方向,朝他点点头,便转身走去。
“钦哥啊,你怎么能这样呢,让人家锦瑟妹妹和年爷坐一块,可不是羊入虎口嘛!我可怜的锦瑟妹妹啊!”齐之舟在底下抱头痛诉,鬼哭狼嚎,完全没有几分钟前的狼狈样。
他话一出,引得其他人也跟着应和。
“是啊是啊,那可是年爷.....”
“我愿意舍弃我的同桌,让锦瑟同学和我坐呗!”
此刻,被点名的年爷正带着减噪耳机睡觉,这群崽子们才敢骚里骚气地哼哼唧唧。
“齐之舟别给我没个正行,先把摸底考试的总结交上来”,毕小钦撸了撸那并不存在的袖子,脸一横,叉着水桶腰指着一脸痛苦的齐之舟。
开学第一周,那位传说中的搞事一把手可谓是异常安分,除了睡觉还是睡觉,所以毕小钦不怎么担心,再说了,同学之间要相互友爱,其他人都有同桌就徐年同学没有,这叫怎么回事?
一点也不利于他整改这群小崽子!
然后,底下一片哀嚎,而毕小钦则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出了教室。
“钦哥,老毕,行行好,多宽限两天吧!”
“钦啊,高抬贵手,让我们多看几眼这个美丽和谐的社会。”
......
洛锦瑟没太注意这些人在闹些什么,只想着自己晚来了一周,没领到书,等会上课该怎么办。
她走到座位上,拉开了椅子,然后教室里就死静了,一颗针落地都能听到声响的安静,大家不约而同紧盯着她的动作,无一不为她倒吸一口凉气,毕竟,年爷从来都是一个人坐,他不喜欢和别人坐,没人敢和他做同桌。
洛锦瑟浑然不知他们内心的风起云涌,趴在桌子上,苦着一张小脸,她侧头看看她的新同桌,只见一个白皙帅气的后脑勺,睡得可香了。
月桑兰打完游戏,侧头瞥见她后面居然坐了个女生,着实吓了一跳,再看看斜后方的徐年,放下了心,睡着呢。
她没忍住好奇心,想要认识一下这位英勇的美少女战士,转过了身,“嘿,你好,我叫月桑兰,你叫什么名字啊?”
随后,一张白净的鹅蛋脸便抬了起来,眼睛大大的,鼻子小巧,嘟唇红润,妈妈呀,还是个呆萌小软妹,太可爱啦!
洛锦瑟反应了两秒,然后鹿眼一弯,咧开嘴笑了笑,露出几颗雪白的贝齿,声音糯糯的,“你好呀,我叫洛锦瑟。”
月桑兰被这只可爱多给萌住了,她不禁伸手捏了捏洛锦瑟白嫩的脸蛋,“我听说过你,不过,真人也太可爱了吧,笑容甜死老夫的少女心啦!”
洛锦瑟被她捏得一顿,僵住了嘴角的笑,但在觉察到她话里的友好后,又重新绽放了一个更大更灿烂的笑容,嫩嫩的脸蛋微微泛红,可爱的像个洋娃娃。
她欢欢喜喜地从兜里摸出一个巧克力放到月桑兰手里,十分期待自己能和这位又美又飒的小姐姐交个朋友。
她高一期末分科考试结束后就去了国外,在那几个月里,她都是一个人和数学题度过的,一个人待久了,自然是寂寞的。
月桑兰看了看手里的巧克力,抬眼对上洛锦瑟傻乐的表情,她果断从抽屉里抓出一包最爱的辣条塞给洛锦瑟,拍拍胸脯,“从今以后,黎山七中,兰姐罩着你这个小可爱!”
洛锦瑟被她这气势弄得一愣一愣的,觉察到她貌似把自己当朋友了,乖乖地点了点头:“好的。”
看吧,女生的友谊就是来得如此神奇,跟王八看绿豆似的,一不小心就看对了眼。
一旁睡饱的徐年动了眉头,缓缓睁开眼睛来,脑子还有懵,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入眼的是一个女生的侧脸,挺白的,中长的马尾辫规规矩矩地挂着,校服的领口也整整齐齐扣到了最上面,颈脖细长又白嫩,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女生也侧过头。
还挺好看。
洛锦瑟这才看清了她新同桌的面孔,俊目薄唇,很是好看,也许是刚睡醒表情寡淡,好像还有点眼熟。
她犹豫了一会,想着月桑兰这个便宜朋友给了她莫大的勇气,于是她掏出兜里的最后一个巧克力放到徐年桌边,亮晶晶的大眼睛里带着小兴奋,“你好呀,我叫洛锦瑟,你的新同桌。”
随即,她又想起了什么,惊喜道:“我知道你,你好像是上学期在国旗下因不穿校服被罚站的同学!”
月桑兰痛苦地一拍脑门,完了,凉了。
听听这个语气,老子怕还要夸夸你!
徐年垂眸瞥了一眼桌上那个被印着一排英文的棕色糖纸包裹的巧克力,舔了舔唇,嘴角的笑意开始蔓延,语气轻佻又带着冷刺。
“又是什么招数?”
“唔?”洛锦瑟被他问得一顿,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徐年轻笑了声,笑意却不达眼底,带着莫名的寒意,“谁让你坐这的,滚!”
周围的空气一瞬间冷了好几个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