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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梦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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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这样逃掉了吗?”俱罗罗问道。
“傻小子……”云蝉见梦主已闪身离去,方才收起嘲讽的笑意,转过脸一脸严肃地冲着俱罗罗和梦鲸说道:“虽然这老婆子疯人般不可理喻,好歹也是和墨莲度母、净空行母前辈们同一辈的散仙类人物,现下她说我们进了梦神阁后便中了她的梦神露,也不知是什么蹊跷毒药,现下更是把我们扔在这所谓的梦渊后便不管不顾离去,想来这里也不是轻易就能脱身的。”
梦鲸点了点头,“方才我们想向着她飞去,不过几步路距离,明明向前飞去,结果却离门越来越远……这梦渊到底是怎么回事,现下还不甚明了呢,小心为妙!”
俱罗罗闻言,慌忙说道:“啊?我们已经着了她的道啊……我来之前就预感到这梦主不是什么好人,果不其然……”
云蝉对俱罗罗说道:“下方是无底深渊,也不知里面藏着些什么凶险。你不会飞剑,且紧贴着我不要落下去了!”
俱罗罗紧张地点了点头,然后向着云蝉靠拢过去,谁知就在这一瞬间,仿若有一种看不见的巨大吸力,将俱罗罗突然从背后吸住,然后转眼之间,俱罗罗竟被拉扯出了无用剑的剑光,然后整个人失去了剑光庇佑,便疾速向着深渊之中坠去。
云蝉吓了一跳,来不及多想,连忙驱剑向下追去,想要救起俱罗罗,可才刚一驱动剑光,转眼之间原本并未动作的梦鲸却突然出现在了下方,一脸茫然地望着自己。
云蝉心里方有了些许想法,整个人也被一股看不见的吸力牢牢吸住,然后连人带剑光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握住,死命向着天上拉扯上去,转眼间云蝉便消失在了上方。
这一边梦鲸刚叮嘱完二人多加注意,转眼间,俱罗罗便疾速坠了下去,自己还来不及作出反应,云蝉又突然向上飞去,瞬间二人便失去了踪影,消失不见。梦鲸抬头望去,明明此时应在这梦神阁之中,怎的头顶竟似一个倒置的深渊一般,望不见尽头,原本在面前还依稀可见的木门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不多时自己便似乎漂浮进了一片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混沌空间之中,四野一片死寂,所有的事物都模糊不清。
梦鲸方在惶急,面前的事物又逐渐清晰了起来,然后忽然之间,自己的双脚便落到了一处平整的地面之上,四野飘散着隐隐的清新花香。
渐渐的,梦鲸看清了,自己竟站在一处庭院之中,庭院里开满了紫阳花。
一阵轻柔的风吹过,挂在屋檐上的风铃轻轻摇晃起来,清脆的铃声随之入耳。
梦鲸忽然觉得心底深处涌出一阵难以名状的悲伤感觉。
这一片庭院,不正是紫阳山庄里自己卧室后面的那一处庭院吗?
那一串风铃,还是婢女润儿所制,自己和母亲一起亲手挂到屋檐上去的。
梦鲸觉得自己的喉头微微动了一动,一种干涩的感觉从喉咙传到了舌尖,然后酸楚的感觉传到鼻头,眼睛也跟着一起变得酸楚起来。
梦鲸闭上双眼,将那些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给硬生生憋了回去,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早就不是紫阳山庄的那个不更事的少年了……”梦鲸埋着头,那些隐约的紫阳花香轻轻萦绕脸侧,“你们这些歪魔邪道,为何总是喜欢这般窥视人内心最软弱的地方,然后想要以此来吞噬人心呢?”
梦鲸的语气很平静,但是却隐隐透着不易察觉的怒气。
梦鲸口中开始念起剑诀,不多时,南离剑便化作一团蓝色剑光将梦鲸护住,然后梦鲸一边念起清心咒定住心神,一边驱使着南离剑向着面前的那一丛丛紫阳花刺去。
花瓣四散飞溅开来。
大罗障的幻境让自己痛哭流涕无法自拔,但是有了之后和云蝉的种种经历,梦鲸早已不再是那个哪怕是幻境,也舍不得打破,只想缩在母亲怀里哭泣的孩子。
那些紫阳花的残瓣被南离剑刺得漫天飞舞,缓缓飘落后,触地便又生出了许多的新枝,然后又极快速地长大,盛开出更多的紫阳花,不多时,四野便开成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紫阳花海,那些清新的花香味也变得越来越浓烈,甚至变得有些许的刺鼻起来。
梦鲸有些愕然,连忙收起了剑光,然后站立在花海之中,开始闭眼冥想起来。
之前遭遇过的大罗障的幻境,在哈哈僧的佛法助力之下,只需要识破真相便能转眼醒来,可这一次梦主所布下的幻境显然和天魔大罗障的不太相似。
这里并没有出现母亲和父亲的幻象,只是简单复刻出了紫阳山庄的庭院模样。
然而,即便自己已然识破了幻境,却依旧无法打破,甚至越是想去打破面前的幻境,幻境却变得越来越大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手上忽然隐隐泛出白光,梦鲸埋头看去,却是空相揭谛轮在莹莹发光。
一丝若隐若现的檀香味飘到鼻端,梦鲸忽然想到,若是哈哈僧在这里,他会有何办法打破这梦渊幻境?
梦鲸开始回想起来自从进入了梦神阁以后与梦主见面的种种场景,那些画面像一幅幅画一般在脑子里飞速闪过。
梦神阁那金碧辉煌的精致外表和布满花草的清雅内里。
被梦主骗进梦渊后,想要飞去门口结果却离门越来越远的云蝉。
俱罗罗在下坠之前,云蝉刚提醒他要紧贴着自己。
原本想要飞下去救起俱罗罗,结果却无缘无故被吸进头顶的深渊里的云蝉。
还有面前这越砍却开得越是繁盛的紫阳花海……
一声清脆的罄音在梦鲸脑海里扩散开来。
冥冥之中,似有人伏在身边温柔耳语: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梦鲸忽然省悟,世间最苦,莫过于求而不得,而在这梦渊之中,便是这人间最苦的极致,越是想靠近,便越会疏离;越是想打破,便越会深陷。
若是想要彻底脱离梦渊,则该如何去做呢?
梦鲸尚在踌躇,脑海里又响起了一声罄音。
俯首看去,手上的空相揭谛轮光华越发盛发。
梦鲸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口中念起剑诀,南离剑再次化作蓝色的剑光飞起,只是这一次却并没有再刺向紫阳花海,而是调转了剑头,向着自己的胸膛刺去。
血花飞溅开来,像是无数深红的紫阳花盛开在了空中,但是却没有一丝的疼痛感觉。
梦鲸只觉得整个人忽然变得疲惫不堪,双眼无力再睁开,整个人昏沉沉地就要睡去。
脑子里忽然有一道白光闪过,梦鲸猛得睁开了眼睛。
自己此时竟躺在一处水穴之中,四肢被无数的藤蔓树根所缠绕,四下里一片漆黑,不见天日。
“这是……哪里……”梦鲸只觉得浑身疲惫,难以动转。
“哟,呆子,你醒了?”
梦鲸循声望去,云蝉此时也躺在身侧,和自己一样被藤蔓树根牢牢绑住,然后一脸嬉笑表情盯着自己,说道:“这里应该是梦神阁的最底层吧?那老妖婆想来以为我们必死无疑,就把我们丢这里当她的花草的花肥了吧。”
“你……”梦鲸瞪大了眼睛,“你竟然比我先破了梦渊幻境?”
云蝉一脸嗔怪表情:“呆子,你这话啥意思啊?说得我比你笨似的,就活该陷进幻境之中出不来吗?”
梦鲸脸微微一红:“我没那个意思……你是怎么悟出幻境里的一切都是相逆的呢?想要生便得先死……”
“啊?”云蝉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这幻境是这样的破法吗?”
梦鲸瞪大了眼睛:“那你……怎么逃出幻境的?”
云蝉哈哈大笑起来:“你忘了我不是随身携带着水玲珑吗?这玩意儿真神了,那颗辟邪的,竟能克制幻境呢,不过也是我自己神勇聪慧,不然单靠水玲珑,想要脱身也不是易事呢……”
梦鲸白了云蝉一眼:“现下咱们都还被捆着呢,哪里有脱身!”
“这个啊……”云蝉看了一眼身上的藤蔓树根,嘿嘿一笑说道:“这些个玩意儿不成气候,想来那老妖婆以为我们破不了幻境,就随意给扔在这里当活花肥了,但是不过就是些普通的树根藤萝罢了,也没有什么咒符加持。现下我们刚破了幻境,浑身疲惫故而挣脱不开罢了,等我稍作休整,恢复些力气,还怕这些个藤蔓不成?”
梦鲸问道:“俱罗罗呢?”
云蝉向着旁边努了努嘴,“这家伙还陷在幻境之中呢,看来他没咱们聪明,想来自己醒来是不可能了,且等我们挣脱了藤蔓束缚,我再用水玲珑救他吧。”
二人说完,便开始调理气息,不多时便恢复了气力,这藤蔓树根果然如云蝉所说那般,并没有咒法加持,轻易便能挣开。
云蝉便又来到了俱罗罗面前,先砍去束缚全身的藤蔓,然后将水玲珑祭起,放置到他的额头之上,不多时,俱罗罗原本平静沉睡的脸上忽然泛出痛苦神色,几番挣扎过后,他忽然睁开双眼,眼泪瞬间夺眶而出,然后飞身而起,一把死命抱住面前的云蝉,哭着大喊道:“达达!阿帕!”
梦鲸知道俱罗罗该是陷入了和父母生离死别的幻境,方想宽慰他几句,一边的云蝉竟嬉笑着答应道:“诶,乖儿子,一醒来就找爹爹呢?不哭不哭,爹爹在呢,你阿娘也在。”
俱罗罗渐渐醒悟,才发现自己抱着的竟是云蝉,脸一红,慌忙撒手。
一边的云蝉却满脸坏笑转过脸冲着梦鲸说道:“孩子他娘,你也说点啥啊,你看咱孩子哭得多伤心……”
话未说完,梦鲸已经恼羞成怒一拳头砸了过去。
“你还有精力胡言乱语?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