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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chapter 12 ...

  •   谢玉珠凄凄惨惨的地把话说清楚,其实主要是告状,说清宁如何抢走她的马,又如何把马剥皮削骨,手法残酷。

      她那狼狈的神情尤其像一朵雨后沾水的小白莲,楚楚可怜,可惜清宁不太吃她那一套。

      大夫人皱着眉毛问,“可真是如此?”

      谢玉珠抬头看了清宁一眼便快速把目光移开,唯恐被她打一般,小声说,“当然是真的。”

      见众人把目光移向自己,清宁懒洋洋说,“二姐姐瞎说什么,我会做这种事情?我做事历来堂堂正正,看不顺眼就打你一顿,怎么会做阴司事?”

      这倒是真的,近几年清宁揍过的贵女可不少,隔三差五就上谢家告状,好险谢家有名望又有权势,不然清宁不得被人套麻袋扔金陵河去。

      清宁又道,“我又不是外邦人,怎么可能吃马肉。谁知道你的马跑了,丢了,还是被你送人?若是东西丢了就到我这儿找,那我干脆做菩萨把东西全捐庙里算了。”

      她一点也不紧张,谢玉珠乃是谢玉瑛头号迷妹,一举一动都要模仿对方,可惜她既没有大姑娘的容貌,又没有对方的脑子,学得不伦不类,只会哭哭啼啼告状,被人欺负就红眼圈。所以谢家六位小姐无论嫡庶谁都不想和她玩。

      谢玉珠哭道,“那请母亲做主审一审吧。”

      大夫人颔首应了,派了人去两位姑娘院子拿人带来当众审问。

      大清早就闹这事情,屋内气氛有些凝滞,二房的三姑娘就翻着白眼说道,“好好的请安就请安,不说些好事反而让奶奶闹心,有人可真不长心。”

      其他人没说话,可也没反驳她,可见也觉得如此。

      三姑娘谢玉簪又道,“况且我看宁妹性子爽快,不是那样的人,反倒是二姐,心思可不简单,我看她还私下给施表姐的未婚夫送过糕点呢。”

      她也是深受谢玉珠告状之害的可怜人。想当初,谢三姑娘就因为私下说大姑娘坏话被她捅到大夫人面前,闹得两边关系不大好。

      虽然后来谢玉珠也给她道过歉,但从小没受过什么委屈的谢玉簪一直对此耿耿于怀,逮着空就戳她肺管子,哪儿疼就指着哪儿戳。

      谢玉珠顿时涨红了脸,她一直怕大夫人给自己找的未来夫家不好,偷偷给好几位少年英才送过信,可惜都没有回信。

      这下被谢玉簪在众人面前拆穿这件事,顿时觉得面上挂不住。

      幸好这时候大夫人的丫鬟也回来了,面色十分古怪。

      大夫人见此问,“怎么回事?”

      丫鬟低声说,“我已打听了,二小姐身边的丫鬟都躲躲闪闪的,说断无此事,我连番追问之下她们才说被清宁姑娘身边的老妈子收拾了,不敢说实话,确有此事……可是,可是。”

      大夫人威严道,“说。”

      丫鬟就纠结道,“结果我转头就看见那匹马刚从外院跑回来。”

      那匹威风凛凛的马谁不认识啊,皮毛光亮一点委屈都未受过的样子,她稍微一想就知道谢玉珠在陷害清宁,只是手段太差,居然没藏好这马,让它不小心溜出来。

      谢玉珠一怔,猛地转头看向清宁,却见对方含着笑意慢悠悠看她。

      “是你!”她怒声道。

      清宁却拉着老太太袖子撒娇,“哎呀,是她弄错了,外婆可别怪她,说不定是马贪玩出去玩了呢。您还是看看这份金刚经,我昨晚上抄了一晚上,特意为您抄的,我没修过行,只能这样替您祈福了。”

      这一本金刚经好歹有那么多字,老太太一看就大加赞许,她也知道谢玉珠爱告状,只是没想到她还挺有心机,遂道,“你别替她说好话,让她娘亲接回去好好管管。”

      现在说的娘亲就是嫡母大夫人了,大夫人告了一礼,把谢玉珠骂了一顿,说要把她关禁闭,众人这才离去。

      清宁走在最后,欣赏沿路美景。

      谢家院落之大,几乎占据了整条街道,明明是寸土寸金的位置,还在府内修建了亭台楼阁,不得不让人感叹其阔气。

      清宁行路到前院门,就见一个棵十分茂盛的腊梅树,正生出一点怜惜之心,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个高挑男子走过来,身披一身明红色披风,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头,手上还执着一把画着翠竹的折扇。

      他走路时极有风姿,发尾和披风一荡一荡,全然一幅分花拂柳而来的富贵公子模样。

      若月“呀”了一声道,“这不是施少爷,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清宁心里暗骂一声“骚包”,却没上前去迎这故人,只从腰间摘下软鞭,手一抬,沿路梅花树齐齐一震,梅花瓣扑朔朔抖落,来不及躲避的人被落了一身,那明艳的披风忽然染上星星点点的颜色。

      岂料施云台也不想闪避,看见清宁,忽而狐狸眼弯弯眯起,亲亲密密喊了一声“宁表妹。”

      清宁这才发现他并不是一人,身后还跟着些眼熟或不眼熟的少女,环绕在他身边,莺莺燕燕的十分热闹。

      施云台又回头朝众位小姐们一拱手,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我家宁妹已到了,谢谢小姐们好意,告辞。”

      众小姐目光从仰慕变成仇视,齐刷刷转到清宁身上,但知道清宁不好惹,只得不情愿散了。

      还有人恋恋不舍朝施云台扔香包,“施公子,下次定要把臂同游。”

      等人走远之后,清宁才转过头看这位阔别多年的青梅竹马。

      施云台秀气的脸上挂着腼腆的笑容,头发上沾了一点落下的雪白梅花瓣,狐狸眼和她对视时就泄出天真可亲的笑意。

      他注意到清宁眼神,手指捻下那片花瓣,一点莹白落在他指尖,映着他鲜艳的红唇,活像个吸食人骨髓的妖精。

      清宁暗想可不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狐狸精吗,脸上却笑吟吟的,露出阔别多日的热情笑容,“施表哥,容貌不改当日,依旧这么美貌。”

      施云台也笑眯眯道,“好久不见,宁妹也风姿飒爽,不知又入了几位美人的眼。我才从北地回来,不知这金陵城有何好吃的、好玩的,宁妹可得带我好好去逛逛。”

      清宁却把他的手拿下来,温声说,“既然你我关系如此之好,又何必故意与我如此亲昵。”

      施云台道,“咱这什么关系,亲昵一点又何妨?”

      清宁只似笑非笑,“可不想做你挡箭牌,你那姓杜的红颜知己差点上门吃了我,上个月又有个姓林的舞姬说怀了你的孩子,这些风流事情可不好让我这未出门的表妹看见。”

      施云台回首,一双眼睛在乌黑如墨的发丝下熠熠生光。
      他含笑道,“那这位未出门的表妹,你怎么玩姑娘比我还溜?”

      施云台和清宁是不打不相识的青梅竹马,二人幼时因为一株珍贵的金瑶牡丹大打出手,又为了推锅打碎的镶玉珐琅互掐,等到清宁长大解锁纨绔属性之后却发现意外臭味相投,每年都要结伴去青楼楚馆、勾栏妓院。若说谢家这些孩子里,恐怕谁也不如清宁与他关系好。

      当初清宁也把他当做知己好友,但后来历经世事,现下却觉得滋味难明。

      两人转过假山就到了湖畔,湖岸旁边谢丛之正和丫鬟们放风筝,如果谢思霄看见定然会臭骂他一顿,可是如今家中只有管事和女流,故而大家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施云台遥遥在亭中坐下,脱下皮裘,从腰间结下一壶酒,道,“这可是南方来的杏花酒,可要尝尝?”

      清宁在他对面坐了,倒在小盏中细细品了,才道,“也不过如此。”

      施云台看她一眼,忽然说,“我记得你一直念叨大红色的琥珀珠子,故而从北边送来的贡品里挑了一串,你可喜欢?”
      大概是送来那些东西里的一件,可是她让流光收起来了,怎么也想不起,含糊道,“喜欢,怕弄坏了,一直不敢用。”

      对方却笑了声,目光冷冷的,“我开玩笑的,并没有什么琥珀珠子。”
      清宁一时噤声。

      她这倒想起以前,施云台送来的礼物总是最讨她喜欢,所以她拿到手必然会戴起来炫耀。可是她如今重新来过,哪还记得这么多?

      于是有些躲闪看他,幸好这冷意也只是一瞬,他已恢复往日温柔多情模样,道,“你为何变了如此多?”

      清宁低头不说话,她自觉自己依旧是当初的自己,可是施云台作为最了解她的人之一,当然不会忽略她细微变化。

      施家虽然是大家族,施云台却不是清宁什么正经表哥,若说情谊,大概与崔雪莹差不多,只是她清宁自认也不亏欠他,可是后来紧紧逼迫她的人却从来不少他一个。

      可见在世人眼里,情谊确实比利益淡薄。

      施云台接过杏花酒喝了,眯着狐狸眼兴致勃勃看着谢丛之道,“听闻谢少爷喝醉喜欢脱衣跳入水池里洗澡,也不知是真是假。”

      清宁看了他一眼。

      她和施云台以前用各种法子把谢家孩子们捉弄个遍,如果没有谢思霄护着,估计又得被套麻袋。

      现在施云台看起来温和许多,不过她知道他是锦绣皮囊的内里坏,一肚子坏水能把人折腾死。

      清宁唤来若月,把酒瓶递给她后如是吩咐几句,才笑吟吟看着施云台。

      施云台道,“挨骂也一起,你看我做甚?”

      清宁施施然道,“你听的那些传言是假,丛之表哥喝醉后见男子就直呼我儿,我让若月待会儿把他领过来。”

      施云台看了她一眼,一脸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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