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各样的IF》果灯阿珀

15、第 15 章

　　普通上班族吉良吉影过着平静的生活。

　　如果不是一觉醒来，他就成了另外一个人，他也不至于坐在这偌大的客厅中央咬指甲

　　Killer Queen召唤不出来，墙上挂着一把充满了异域风情的短刀，像是用来把鱼拍死的那种，他没有见过。

　　这具新身体的主人过着优渥的生活，从衣装就能看出来。但全都是成品，没有定制，可见他的生活并不舒适。

　　其实一切都很好，若不是他还将新的女友放在冰箱里的话。

　　那些他人听来自欺欺人的病态妄想，都在此刻依附了现实。哪里是什么女友，不过是一个女人的断肢，时间长了也会发臭，他不在的话，会搅得整个冰箱不得安宁。

　　好在吉良吉影到底是个现代人，总之为了不让人起疑，他先给手机上表明了“上司”的人发了消息，表示今天要请假。

　　短信发出去片刻，上司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话的人一副饶舌的口吻，说他最近业绩还行，不要有太大压力，就是对客户的态度得改善一些。

　　吉良吉影不太牵扯无辜的人，目击者是肯定要除掉的，但这种一般人，他不怎么关心。可这个头衔为上司的男人说话的语气十分让人火大。吉良猜测这具身体的主人不是会挂电话的类型，因而强忍着听完了。若是手能穿过电话，他一定——

　　噢，可惜叫不出Killer Queen。

　　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首先要弄清周围的状况。吉良吉影花费了一个小时，将这具身体主人所有的资料都拿到了手中。

　　七海建人，在六本木的金融公司上班。自己对金融一窍不通，虽说不是不能学，但还是要有个以身体抱恙为由请长假的打算。虽说有大笔的存款放在银行，他不知道密码，用印章应该可以取出来，大不了跑去海外度假。

　　从社会面上消失的准备已经做好，接下来便是了解这个社会的事了。

　　之所以能这样快，是因这个名为七海的男人和他一样，没有什么朋友。手机里到底有些联系电话，聊天软件里空空如也。

　　他有一个房间，全是电子设备。平日里用作交易的屏幕，如今被吉良吉影拿来查看关于这个社会的信息。

　　可以确定他是在东京，也依旧是日本。世界的时间线却是近十年后，有太多需要了解的事实。接着吉良吉影输入了“杜王町”这个词——当然用的是不会在服务器里留下任何痕迹的浏览器——发现了一个让他倍感惊讶的情况。

　　“杜王町，”吉良吉影下意识地念出了屏幕上的字，“是一个虚构的存在。”

　　杜王町，是荒木飞吕彦所作漫画《JOJO的奇妙冒险》中的虚拟城镇，它位于S市外围的小镇，每年有20万名左右的旅客到访，但镇上的店铺对于外来旅客的态度并不亲切，“想买的话就卖给你”，这样的态度很让人生气，但是如果熟悉了，就会发现他们其实都是好人——

　　吉良吉影的手指握着鼠标，抬起另一只手，要咬指甲，但立刻打开新的网页。

　　虽说不太可能，但他还是输入了自己的名字。网页上自然蹦出了新的内容。

　　他盯着自己的照片，出现在每一个网页的缩略图中，看到上面写着：吉良吉影，是日本漫画《JOJO的奇妙冒险》及其衍生作品中的角色，第四部《JOJO的奇妙冒险：不灭钻石》中的最终反派。

　　山崩地裂，海枯石烂，世界好似在这一刻走到尽头。

　　吉良吉影想往后靠倒在椅子上，神经却让他继续读下去，带着热切且不可阻止的疯狂。他花了十分钟，读完了他在未来的几个月里，将会迎来的结局。

　　要是你，一个伪装成普通人的杀手，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

　　但吉良吉影从不认为他是杀手，他只是一个有着古怪癖好的普通人。这个癖好之所以古怪，有一部分原因是拥有它的人很少，因而难以同他人言说。可爱一个人的手，将一个人的手当成人一样来爱，和服装设计师爱衣衫，爱自己创立的品牌，又有什么区别呢。

　　当对方穿上你设计的衣服时，你便心满意足，有时无论将它穿着的人是谁，都无所谓。他认为自己的癖好也就不过如此。

　　要说杀人，他并不留血迹，不会唤起生理上的恶心。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失踪的人，在生活里失踪和在小说里失踪，也没有区别。更不用说，他如今还成了一个虚构出来的人物。那么也就没有任何人可以治他的罪。

　　那个命运或许无法逃脱，可他如今拥有了一具新的身体，那不就如神赐予他新生无异——

　　既然如此。

　　“也不错。”七海建人开口。

　　他划过手机，看到了他自己的结局。无悔地死去，只是有些对不起那个孩子。他将灰原交托给他的话，悉数给了那个孩子。

　　或许他对灰原是有些埋怨的，但此刻他也想明白了。

　　这份责任毕将传承下去，他所说的这句话是发自内心。其实当年灰原就这样离开，他一定会立刻放弃最咒术师，到底还是撑过毕业，也是因为曾经同伴交由他的决心。

　　死去的同伴数不胜数，而他还是走了一段并不短暂的道路。

　　七海往后靠倒，抬手按住额头。

　　“喂，”系统提醒，“你就准备这样下去？”

　　“不然？”

　　“你不打算上班啦。”

　　七海的余光看向时钟，显示已经七点三十。

　　“上班？”他说着坐直了身体：“现在得先想想要如何处理这个才是。”

　　袋子里的手，已经散发出了些许奇怪的味道，或许是他的错觉，但必须做些准备。他没法回去是一回事，他能回去的话，这个故事的结局，最好不要改变。

　　无论在哪个世界，恶人理应是要得到惩罚的。若还未发生在法律层面，在其他方面也理应并不好受。只是眼下，吉良吉影的身份还在隐瞒中，他也不得不先过着他的生活。

　　至于上班，上班是不会上的。难得的机会，恐怕从今往后再也没有。

　　所以就算从现在躺到黄昏，他也绝对不会——哪怕动一下——上班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