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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第一百六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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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本性是贪婪的,像没有终点的列车,欲望是燃料,永远以下一站为目标。
穷则思富,富又想贵;输了想翻盘,赢了想连庄;寂寞时想恋爱,爱了又期待地久天长。那些个什么“有你在身边就够了”的屁话,不过是迫于现状折叠了欲望。
赌徒如此,囚徒也一样。
胜利的果实还没来得及品尝,心里就滋生出别的念想。
都怪这个吻,这个从时间的缝隙中偷来的吻,释放了所有蛰伏的欲望。
项海很想永远这样吻下去,就像过去自由时一样,却不得不争分夺秒。
可记忆的闸门已经被打开,所有和这个吻有关的,和胜利无关的;那些如一日三餐般平凡的,却被他小心翼翼珍藏在那只褪了色的“聚宝盆”中的...全部洪水一样奔涌出来。
好不容易分开唇瓣,额头还抵在一起,彼此的呼吸也愈发颤抖地纠缠着。
上一次这样的拥吻是在哪里?什么时候?
他忽然紧搂住邢岳的脖子,脸深埋在他肩上,“哥,我想,回家...”
“我错了,哥,我错了!我想回家,呜呜呜,我好想回家。”
从那个染血的雪夜到刚才胸前被挂上勋章,从药厂到看守所,再到法庭,再到现在,项海第一次有了后悔的念头。
不是因为不能披红挂绿、堂堂正正接受荣誉,也不是因为身上的蓝衣只能像道具样的临时串场,他只是突然很想回到从前,回到他们可以自由亲吻、拥抱的时光。
这一刻他甚至都不在乎袁国平是死是活,只想回家,回到那个有邢岳和他在的家,那间带着橘子味空气的房子。
他承认是自己太贪心了,比邢岳要贪婪许多。
邢岳心中的那个家里只有他,而他心里的家却觊觎着许多许多。
有山有海还有玫瑰花。
项海哭得很凶,像偷跑出去玩久了,忘了回家路的小学生。
邢岳只是不停摩挲他的后背,在他冒着青茬的头顶一下下亲着,“你没错,我看谁敢说你错了?”
不怪你,要怪就怪这胜利来得不是时候。一桌子庆功宴,却已经不香了。
“小海,咱们的家还在呢,会回去的,再等等,咱们都会回去的。”
警察叔叔说会送他回家,可迷路的小学生却哭得更厉害了。恨自己贪玩儿,爸妈明明告诉过别走远。怕回家会挨揍,更怕以后连挨揍的机会都没了。
邢岳感觉背上的制服就快被那双小爪子给抓碎了。
想想还挺逗的,自己这点儿软技能正在被项海继承并发扬光大,搞的他都不好意思炫技了。
他能体会项海此时的心情,但这种滋味早在项海还没来时他已经尝得够够了,所以这会儿他挺平静,因为他很满足。
眼下这几分钟不是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时候。
去他的赵郎和袁国平,去他的一年半还是两年,去他的缝纫机和长明灯,去他的将来和过往。
他只愿珍重现在。
现在项海很激动,他自己也在澎湃,但质感却不一样。
一个是春汛时奔涌的东江水,一个是浴缸里随手撩起的小浪花。
当然浪的那个是他。
他仍在被那个吻抚慰着,像久病的人终于等来了一贴良药。
这或许是接下来的18个月里唯一的机会,因此他格外珍惜,想再好好把握一下。
“小海,你鼻涕都蹭我衣服上了。”他偏过头,在项海的耳朵尖轻轻磨蹭着,“你再甩一道,我级别就超越我爸了。”
这话很灵,项海戛然而止,并且赶紧抬起头,看了看他肩上湿漉漉的一片,又朝自己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声音瓮瓮的,“没蹭上...”
邢岳追过去,在他湿漉漉的眼尾亲了一下,“真咸...你早上洗脸了么?”
“洗了。”
“你可别又冒泡啊。”
项海使劲吸了吸鼻子,“没泡儿...”
于是邢岳这才低下头,鼻尖蹭着他的鼻尖,火燎一样低声求着,“小海,这个时间多宝贵啊,你再多亲我一下吧,嗯?”
项海一脸的潮湿被他一句话就燎干了,朝门口看了一眼,“还是别了吧,徐局接电话马上就回来了。”
邢岳呵呵一声,“哪来的电话,徐局那手机一直黑屏呢,你没看见啊。”
“......”
项海呆住,不过马上又反应过来,“你是说,徐局知道,咱俩?”
邢岳头一歪,“要不我去问问?”
项海急忙把他拽住。
“快点儿,抓紧时间。”邢岳又凑过来,却只是在他唇边流连着、诱惑着。
于是项海又吻了过去,只是心里还总记挂着可能随时会被推开的那扇门。
这感觉跟偷情似的。
“啧,”邢岳把他推开,“怎么这么敷衍啊,你能不能用点儿心?”
用心...用心。
于是项海收起飘忽不定的念头,全心全意地踮起了脚尖。
这回他拿出了看家的本事。
邢岳能感觉背上紧攥着的那只手慢慢松开了,顺着他的后颈,一路逆行,掌心温热,最后停在他脸颊上。
然后他的魂儿就被项海的舌尖绑架,颠三倒四地被勾出来,跟着大脑就蓝屏了。
真是要了命了。
好半天他才从极致的迷醉中睁开眼,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的同时又很疑惑,“你是不是偷着练了?”
这会儿项海也觉得自己挺牛,竟然把自己给亲得七荤八素的,再加上鼻子不透气,胸口里就像堵了只老鹿在乱撞,“我,我跟谁练去啊?”
“那你怎么突然这么会?”
“我本来就很会好么。”
“本来是我很会好么??”
“......谁给你点评的?”
“怎么个意思?”邢岳敏锐地捕捉到一个盲点,“你觉得我不行呗?”
“......”
“既然这么会,以前怎么没见你发挥呢?”接着他又发现了另一个盲点,“合着你一直净对付我呢是不?”
这话题很敏感,项海倒吸一口凉气,刺激得七窍都通畅了,所以他也抓住了一个致命的盲点,“谁告诉你,你很会的?是我么?我怎么没印象?”
邢岳一个激灵,心里警笛长鸣,但表面依然镇定,反问,“你啥意思?又要快进到你是不是我初恋啥啥的?”
“对啊,我到底是不是你初恋?”
“不都说了么,你他妈是我24K的纯金初恋。”
“那意思是还有白金和钻石升级版的呗?”
邢岳皱眉,狠狠捏住他的下巴,“少在这转移话题。我问你,我是不是你初恋?”
“你说呢?”
“我让你说。”
“我说不是你会信?”
嘶!这小畜生,长能耐了?
邢岳撸起袖子,“那你说,我是你什么级别的初恋?”
今天非把这事掰扯清楚不可。
项海深感无语。
“说啊!”
“...正厅级?”
邢岳紧咬了下嘴唇。
“泥石流级?”
“......”
“PH值等于0的强酸级?”
“你他妈...”邢岳终于忍不了了,又撸起另一边袖子。
这时,会议室的门锁“喀”的一声被人拧动。
项海瞬间弹到两米开外,标枪一样扎得笔直,同时抹脸整理好表情。
邢岳也赶紧把撸起的袖子又放下。
沉寂了几秒,门被推开,徐枫迈步走进来。
“咳。”他看了眼中间隔着八丈远,表情做作的两个人,踱到会议桌边,拉开一张椅子,又指了指对面,“都坐吧。”
俩人赶紧过去坐下。
“你们...怎么样,”徐枫点起一支烟,目光掠过项海红通通的眼眶,还有邢岳一边肩上明显的潮湿,“在这,有没有啥困难?”
“报告徐局,我们挺好的。”邢岳说。
“没有困难。”项海跟着说。
“哦。”徐枫依次看着他们,晃了晃手里的烟盒,“真的不来一根儿?”
“徐局,您就别诱惑我了,好不容易戒的。”邢岳笑了笑。
“我也是。”项海附和。
徐枫就放下烟盒,把烟夹在指间,“你俩...今后有啥打算?”
“项海准备去上学。”邢岳回答。
“邢哥也是。”项海补充。
“啧,”徐枫终于皱起眉,“你俩怎么回事,连体人啊,干啥非得都摽一块儿?”
之前还在分局的时候,周勋就曾经遮遮掩掩又扭扭捏捏地暗示过,说邢岳就是因为项海才故意把袁国平打了进去的,还说这俩人是比有血缘关系还亲的那种亲戚关系。
他知道周勋这人爱八卦,当时也没往心里去。可现在亲眼见了...
“没连着...”邢岳挥动手臂,切割着他和项海之间的空气,表示他们不是有丝分裂出来的,“没摽一块儿。”
“是啊徐局,我们上不同的大学。”项海也跟着解释,不过马上又补充一句,“但我们不异地。”
“不是,”他舔了下嘴唇,赶紧找补,“就是,碰巧在一个城市的意思。”
邢岳瞥了他一眼。
徐枫猛掐鼻梁,表示疲惫,“行了行了,抓紧时间说正事吧。”
说完又转过目光,“那啥,项海啊,你可以先回去。”
“徐局,还是让他在这吧。”项海才站起身,又被邢岳摁住,“正好我也想听听他的想法。”
孔杰的事他还没对项海说,可也没打算瞒着,正好借这个机会让项海参与进来,一次性解释个明白。
徐枫对此没意见。
项海又缓缓坐下,表情很是懵懂。
邢岳就用一句话向他做了个背景介绍,“从赵郎那缴获的武器牵涉到23年前的一起特大贩枪案,当时的一个嫌疑人跑了,现在通过排查,怀疑这个人叫孔杰,因为卖盗版书正在服刑。”
项海立刻就明白了邢岳的角色。
这时候邢岳忽然冲他一乐,“小海,看见没,这案子跟你岁数一边大。”
“......咳!”
徐枫的指节狠敲桌面,“那些资料你都看了吗?”
“看过了。”
“有什么想法?”
邢岳就把自己对于孔杰的性格以及作案规律的分析做了个总结。
听完,徐枫沉沉地点了点头,“这个人藏得很深,完全脱离了过去的作案手段。”
邢岳也点头表示同意,“而且他的这种转型,除了所谓的‘兴趣’使然,我总觉得还有点儿挑衅警方的意思。”
徐枫抬眼看他。
邢岳耸了耸肩膀,“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走了这么多回,却从没人发现他就是贩枪案的嫌疑人。前几回被抓他会胆战心惊,到了中期会变得平静,再到后来可能还觉得这事儿挺刺激。这种心理,可以最大程度满足他那种在智商上碾压别人的需求,尤其是碾压咱们。”
徐枫吐了口闷气,烟头烧到了手指。
项海在一旁认真听着。邢岳的叙述让他想起一个人。
“哥,你还记得赵亭么?”
邢岳转过头,“嗯”了一声。那个傻逼他当然记得。
“我觉得你说的这个孔杰的这部分特点,跟赵亭有点像。”项海说。
“赵亭那个人就是自视甚高,特别瞧不起手下那帮小弟,更瞧不起赵郎,觉得他们都没文化。”
“他很喜欢打台球,尤其喜欢做复杂的斯诺克。有时候自己玩实在没意思就抓几个小弟来陪他。他技术还行,那些小弟从没有人赢过他。当然也不排除不好意思赢他的情况。不过,无论打的怎么顺,赢了那些小弟之后从没见他高兴过。”
“但是有一回,他叫了几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哥们儿,听他们聊天好像是在国外上学时候认识的,里面还有一个老外。”
“那老外打的也挺好。我记得那一局打了很久,最后还是老外赢了。可赵亭一点儿没生气,看着还挺开心。”
“同理,孔杰在他引以为傲的这个领域,压根瞧不起那些受害者,觉得他们上当就是因为智商不够。所以他不断升级犯罪手段,增加犯罪难度,甚至不惜被抓,直到出现一个能终结他这种‘完美’犯罪的对手。那样,他虽然输了,但也服了。”
“至于贩枪,就像他的另一面,是没文化的表现,是纯粹物质层面的。”
“哥,你说是这个意思么?”
邢岳眼睛亮起来,差点儿就伸手去摸他的脑袋,“就是这个意思。”
他干脆转过身子,和项海面对面,“从犯罪动机角度来讲,不排除他有以物质利益为动机的初衷,但更多的,尤其到了后期,还是主要以满足情绪和心理的需要为动机。”
“所以,想要让他主动重提贩枪的事,首先要满足他的情绪需求。也就是利用他的这种慕强心理,在他觉得牛逼的领域,让他服了。而恰巧,这个对手又在某个物质层面有所需求,而这种需求又恰好是他能满足的。”
“比如说,枪!”项海有点兴奋起来。
“没错。”邢岳实在没忍住,在项海脑袋上摸了一把。
不知不觉退出群聊的徐枫又默默点起一支烟。
“这样,利用这种补偿心理,他才会心甘情愿地把枪的事儿交待出来。”
项海乐了,“所以说,哥,那个牛人就是你呗?”
“不然呢?”邢岳有些傲娇地挑了挑眉。
一旁的徐枫:“......”
“那你已经有计划了么?”项海又问。
“还没有。”邢岳抓了抓脑门,“我要提前做些准备,但到时候具体怎么展开,现在还不好说。得看情况。”
项海想了想,小声问,“哥,我能帮忙么?”
邢岳又在他头顶呼噜了一下,“不行。”
“好吧。”项海搓了搓手,有些失望,随后又问,“刚才你讲的那些理论,是犯罪心理学方面的么?”
“嗯。”
“有书么?我想看看,还挺有意思的。”
“我之前给过你,你也没看。”
“...那不是没来得及么。”
“你现在还是赶紧复习吧,以后有的是时间。”
“哦。”
听着这俩人你来我往,徐枫手里的烟一点点化成灰。
在他看来,两块好钢就该被打磨成无坚不摧的武器,现在却硬是给改造成两套文具。倒不是说上学不好...可要是真的无怨无悔,项海为啥会哭?
难道这是“少年壮志不言愁”的另一种演绎?
他感到沉重,心里不是滋味。
自己升职了,许多人都升职了。这本该是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却有太多遗憾。
唉,还是那句话,冲动是魔鬼。
这道理,这些小孩儿,非要吃过一次亏才能体会。
可话说回来,自己吃过的亏也不少了,岁数也不小了...
“徐局,我的想法是,既然孔杰是因为卖盗版书被抓的,不如咱们就从书入手。”
徐枫收回思绪,按掉手里燃尽的烟,深吸了口气,“说吧,需要什么资源?”
“明州那边应该也有图书馆吧?”
明州!
项海一下子抬起眼,脊背也在瞬间绷紧。
那个孔杰不在东江?邢岳要去明州?明州监狱?
“有。”徐枫说。
“那我想申请一些书,回头您跟明州那边打好招呼,提前放进去。”邢岳说着,在桌子底下把项海冰凉的手攥进掌心。
“可以,要什么书,你列个单子给我。”
“嗯。然后您再给我找几本自学缅甸语的书,我临时抱个佛脚,兴许能用得上。”
“行。”
“那个,徐局,要是可以的话,我还想申请个笔记本,会方便一些。”
如果有大量的电子资料做参考,还可以看看教学视频什么的,的确会很有帮助。而且他还存了些私心,打算回头给项海复习用。
徐枫拧起眉,“这个我会去争取,不过...你先别抱太大希望。”
监狱和公安分属不同的系统,各有各的规矩。想破案需要人家配合,但配合到什么程度,不能强求。
“我明白。”邢岳也就是这么一提,有更好,没有也不亏。
“对了,我还想再多了解些孔杰年轻时的情况,尤其是初高中阶段。如果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能搞到一些,就最好。”
徐枫点头,表示会去调查。
案子聊的差不多了,邢岳朝对面的徐枫笑着说,“对了,还没恭喜徐局呢,您这都高升了,是不是得请客啊?”
说话的时候,他的一只手还藏在桌面下,来回揉捏着项海的手心。
徐枫呵呵一笑,“我记着呢,回头给你俩补上。”
“还得发红包吧?”邢岳得寸进尺。
“你咋知道我没发?你没领,到期又给我退回来了。”
“......”
真的假的?邢岳觉得徐枫这是在利用信息不对等忽悠他。
“那就来点儿现金红包呗?”
“少废话。”徐枫适时地严肃起来。
邢岳呵呵一笑,“对了,老秦他们怎么样,都还好吧?”
“嗯,秦鹏的任命已经正式下来了,他现在是队长了,挺忙的。”
“那周勋呢?”
“他调去市局了,接了江渊的班。”
桌面下的两只手同时捏紧,俩人又对视了一眼。
“那周队也升了。”项海这才露出笑容。
“这人,蔫了吧唧就升了,也没张罗请客啥的。”邢岳啧啧地说。
“哎对了,徐局,为啥市局那边的一把手也换人了?”
邢岳与原来的市局局长接触不多,直到刚才见了新局长的面,才知道换人了。
对此徐枫只是以“正常的人事调整”敷衍了过去。
原来的局长虽说没和赵郎集团搅合在一起,但因在关键问题的处理上骑墙,态度摇摆不定,以至于在最后一刻,迫于霍延的压力,向江渊下达了终止行动的命令。
这不但险些导致行动夭折,而且对江渊的牺牲也负有无可推卸的责任。
因此事后,他被悄无声息地调去了一个冷衙门。虽说级别没变,但仕途上已经再无指望了。
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凝视你。看久了,意志不坚的人最终就成了它的一部分。
但这些有关黑暗的故事已经和面前的俩人无关了,没必要因为这样的人,把那些还没彻底愈合的旧伤疤再揭开。
时间不早了,徐枫站起身,“今天就这样,你要的那些东西我会尽快派人送过来。”
“你们,多保重。”
邢岳和项海也站起来,最后向徐枫敬了个礼。
徐枫吐了口气,指着他们身后的那一摞荣誉,“这些,我先替你们保管着,回头来找我拿吧。”
说完又指了指他们身上的警服,“还有这个。”
于是俩人就把衣服又换下来,叠好。
“回去吧,好好准备考试。”徐枫挨个拍着俩人的肩,最后目送他们离开。
会议室只剩了他一个人。
他有些烦闷,又独自坐着抽了根烟。
出了楼门,项海迫不及待地问,“哥,你要去明州?”
“嗯。”
“必须去么?”
“嗯。”
项海不安地来回捏着手指,“要去多久?”
“还不好说。”
告别了短暂的自由,邢岳再没法摸他的头,也不能去握他的手。
“你自己在这边,该看书看书,该上班上班,别想别的。”
“照顾好自己。”
这是他的任务,他不能退缩。好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项海已经能适应这里的生活。老骚也不会再找他的麻烦。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项海跟在他身边,解释着,“我没问题的。”
“我是担心我舅舅,他认识你。”
“你会不安全的。”
邢岳停下脚步,回身替项海整理好翻卷的衣领,“放心吧。”
“他已经离开明州监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