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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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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就是仗着大伯撑腰吗,真凭他自己,你觉得他有那个本事吗?”
“这话倒是没错,说起来咱哥俩在公司的时候可比他要长。”
“大哥,这公司本来就是咱们夏家的,那几个董事算个屁,还不都是听大伯摆弄,咱们一样都姓夏,凭什么现在公司成了他一个人的,大伯就是偏心他,把什么都给他,他才回来几天,前面十年可都是咱哥俩跟着大伯打拼奋斗的,这公司到如今这般辉煌,可都是咱哥俩的功劳。”
“你这意思,还想让他把总经理的位子让出来?”
“这位子本该就是大哥你来坐才是。”
打量着这会外面里没人,声音又传不到屋里,夏如柏家的两个儿子坐在别墅院子的长椅上,说起坏话来竟毫不避人。两人当初被撤职时就颇多怨言,倒是夏如柏对着两人好生一顿敲打,两人这才安分了大半年,如今见自己父亲没了总经理的职位,暗中又不知受了何人的挑拨,心里积压的不满就如火苗一般被引燃了。
“我让出来,你接的住吗?”
两个人闻声回头,正对上夏之风一双狠戾的眸子,不禁有些心虚:“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不要的东西,给你你也接不住。”
夏之风像看智障一样瞥了两人一眼,然后径自往里走去,这两个人,连个对手的称呼都配不上。
早上从酒店回去的路上,他绕道去了庄晓梦家,当然,也只是坐在车里看看楼上而已。
他是回去又补了一觉才过来的,他猜到夏如松一定会给庄晓梦打电话,他也知道庄晓梦一定不会拒绝。
双手推开那扇沉重的朱红大门,曾经空荡荡的别墅里莫名多了些人间烟火气,就像是被白素贞施了法术一般,手指一点断壁残垣就变成了亭台楼阁。
夏若虚被两个儿子簇拥在中间,嘴里咬了一块芒果正咂摸着嘴品着,夏如柏新切的芒果新嫩多汁,夏若虚笑眯眯地咀嚼了一下嘴角便有汁液流了出来,夏如松手里拿着抽纸赶忙给擦净了。
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一贯严肃的夏如松脸上都难得现出了轻松、随意且欢快的表情,嘴里还时不时地说着逗趣的话,惹得老爷子哈哈哈笑个不停,就连一旁夏如柏的脸看起来也顺眼多了。
夏之风的耳朵里充满了欢声笑语,眼睛里看到的都是他的至亲之人,整个空间被一种温暖热情且浓烈的氛围包裹着,他突然想到,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这栋房子里,会不会一直都是这样的呢?
“夏之风,你刚才说谁傻呢?”
几分钟之后,两兄弟终于反应过来了,嘴巴里不甘示弱地进了屋。
真是大煞风景,脑海中美好的幻影被蓦然打断了,夏之风慢慢扭过头,微微发红的眼睛里泛着饿狼般凶残的绿光,牙齿发狠地啃咬着每一个字:“刚才是你在说话?”
“怎么了……”
骂人的脏话还来不及出口,沙发里正在谈笑的三个人只闻得两声惨叫,再一看,那俩兄弟已经瘫倒在了地上,一个捂着胸口,一个贴着腿,疼得嘴里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夏之风……”
见自己的儿子被揍,夏如柏首先冲了过来,想骂他几句,但想起在座的父亲和兄长,嘴巴张了张又无奈地闭上了。
“哈哈哈,打得好,打得好。”夏若虚边拍手边叫好,像个老顽童一样跑过去瞧热闹,倒像是根本不认识那俩孙子一样,而后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好奇地问,“小风,你为什么要跟他俩打架呀。”
夏之风扶着他坐回了沙发里:“没事,爷爷,我们闹着玩呢。”
“爸,你……”
夏如柏这会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虽然知道老人家病了这么多年了,认不清人也实属正常,可同样都是亲人都是孙子,怎么认得出夏之风却不认识自己那俩儿子呢。
“小风,不要胡闹。”
夏如松轻斥一声,然后亲自将地上的两人拉了起来,颇有威严地说:“今天这日子谁都不许胡闹,都过去坐。”
听夏如松那么一说,两个本想赖在在地上撒泼打滚的人也不敢再放肆了,今天毕竟是夏若虚的生辰,加之刚刚挨的那一拳一腿相当之疼,两人只得暂时按下心里的愤怒,跟在夏如柏屁股后面坐下了。
“吃水果,吃水果,”夏若虚给自己喂了块火龙果,然后用小叉子扎了一小块芒果递到夏之风嘴边,“快吃快吃,很好吃的。”
“好孩子,你们俩也吃呀,”夏若虚这会又像是想起来了,对着被打的那俩孙子笑得一脸慈祥,然后缩了缩脑袋侧身指指一旁的夏之风,小声说道:“快吃快吃,要不然一会都被他吃光了。”
“好,好。”
“吃,吃着呢。”
那俩兄弟尴尬地挤出一张笑脸,拿起叉子用水果堵住了自己的嘴。
一家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吃起了水果,除了夏若虚时不时地说几句没头没脑的话,其他人都一致的沉着脸不言语,这时候倒莫名的像是一家人了。
“可以开饭了。”做饭的家政阿姨出来打破了许久的尴尬和沉默。
夏若虚嘴里塞满了水果,听到有好吃的来不及咀嚼就咽了下去,站起来拍着手要走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住了脚歪着脑袋想了好大一会,然后有些不开心地回头问夏如松:“晓梦怎么还没来?”
夏之风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他不知道夏如松是如何跟庄晓梦说的,他到的时候就已经过了他之前通知他的点,可这又过了许久,庄晓梦并没有出现。
她并不是一个会迟到的人。
“哼——”,夏若虚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脸往旁边一扭,生气地说:“我不吃了。”
“别呀,这……这饭可不能不吃。”
夏如松一听就急了,可他既不知道庄晓梦为什么没来,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使性子的老小孩,只能求助似的看了看夏之风,夏之风却也瞪着眼将脸侧向了一边。
“我不吃我不吃,晓梦不来我就不吃,我要等着她一起吃。”
夏如松已经猜到她和夏之风之间出了问题,当时他让夏之风把她一起带来的时候,夏之风就黑着一张脸让他自己打电话,而电话里庄晓梦答应的语气也没不似平日的干脆,他当然也知道庄晓梦不是惯常会迟到的人,即便是因故迟到也一定会提前打招呼,所以,他一早就觉得庄晓梦不会来了。
他对自己的儿子还是有所了解的,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事情,但也能猜到是夏之风这个无法无天的性子伤了庄晓梦,大家都是体面人,所以,他也不好再去给她打电话催促了。
如果没有人提起的话,他就正好装作无事发生。可现在,老爷子指名道姓了,吵着闹着非要庄晓梦来了才肯吃饭,再看夏之风也是个指望不上的,夏如松只得自己厚着脸皮去给庄晓梦打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就被夏若虚抢了去,嘴里带着若有若无的哭腔:“孙媳妇,你怎么还不来吃饭呀,我都饿死了。”
听到这个称呼,庄晓梦的心里霎时间又甜又酸又涩:“马上……马上就到,爷爷再等一小会,一小会就到了。”
说完,她蹬上靴子就出了门。
在这之前,她已经穿好了衣服准备好了,可却一直犹豫着没有出门。她自诩不是个喜欢拖泥带水纠缠不清的人,不管做什么都是手起刀落干净果决,可今天这一上午她都煎熬得要命,去或者不去,各种理由在她心里就像千军万马打了起来,却总也决不出一个胜负。
夏若虚的一通电话终于将她从水深火热中拉了出来,几乎是一瞬间她就为自己找到了不得不去的理由,他可以不管夏之风甚至不理会夏如松,可她无法辜负一个对她交心的老人。
夏之风幽暗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转瞬即逝微不可查。
放下电话,夏若虚也几乎是在一瞬间破涕为笑,高兴地左拉一把右扯一下:“咱们先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一家人就这么被动簇拥在一起往餐厅里走。
起身的时候,夏之风斜睥一眼对面拖拖拉拉站起来的两人,脚底的地毯上掉了两颗大个的红提子,他懒得弯腰去捡,抬起脚往旁边一踢,好巧不巧的正好踢到了他大哥的脚底下,刚要迈步子的他不经意被绊了一下。
他当然没什么好脸色,一双刀眼对着夏之风就飞了过去,夏之风倒毫不在意似地,竟对人笑了笑,可这笑看在那俩兄弟的眼里,便成了示威和挑衅。
一家人坐到饭桌上,夏若虚嘴里滔滔不绝,这个菜那个汤挨个点评了一番,因为对一条鱼的品种与夏如柏意见不一致,他好胜心起还特意将家政叫过来询问了一通。
夏之风就那么安稳地坐着,时不时看看手腕上的表,时不时地瞧瞧对面那两块货,渐渐笑得有些刻意。
差不多了,夏之风手指拂过表盘,心道:好戏也该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