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7 ...
-
她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早就被对方发现了。
人家在这儿故意守株待兔呢。
“当然，我不认为是我的蜥蜴有什么智力和美貌，声名远扬到把你一路从攀岩馆‘特地吸引’到这里。”程亦行靠在玻璃上，目光犀利，开门见山，“所以我该怎么理解这种‘巧合’，游乐乐？”
她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
明明带着口罩啊，他为什么还能一眼认出自己？
再说都到这份上，脸是必须要的。不管什么原因，跟踪什么的一旦承认，那就显得很猥琐。
所以她决定打死也不认这一说。
关键时刻，她脑中灵机一动，想到个自认为无可挑剔的说辞：“奇怪了，为什么觉得是我跟着你？我们不就是顺路吗？”
程亦行颇有深意地抬眉：“哦，顺路，这么巧？”
“我也觉得巧。”为了显得有备而来，游乐乐绕过他，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往里头走，并且将刚才的疑问句原话奉还，“我来买户外装备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她说着，绕过右侧那面“岩壁”，俱乐部真正的空间就展现在眼前。
旧厂房改造而成的巨大陈列空间视野开阔，和前厅不同，户外装备的购物区域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装饰。
除去放着U型沙发的宽阔休息区外，几大干净的色块，区分开了户外用品种类，一眼望去，所有展示架上货物摆得有序整齐，堪比一支训练有素的礼仪队。
一个扎着炫酷脏辫的女孩原本在宽阔的休息区练习滑板，见到有人来，单脚踩住板踢到一边，她刚想开口，就看见程亦行也紧随其后走了进来。
“照你这么说，是我多疑了？”
“照你怎么说，难道不是吗？”
程亦行没料到，这鹌鹑竟然还会抬杠。
现在倒是伶牙俐齿，上回在电玩城遇到那群黄牛，怎么没看她上去啄对方一身毛？
不过是会挑懒得跟她计较的人咬罢了。
程亦行也真没打算同她计较，见她不肯坦白原因，便冲一旁还没弄清状况的滑板妹扬了扬下巴：“这是客人，还愣着干什么？干活了。”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扔下两人，自己往里头的办公室走去。
所以，他就这么走了？
游乐乐突然又有点后悔，是不是刚才委婉地承认自己是跟着他来的，还能和他多说几句话？
“哇，你居然能把我哥给怼走，厉害啊！”
女孩的声音让她收回视线，她发现那滑板女孩向自己投来崇拜的目光：“你和我哥认识很长时间了吗？我之前都没见过你呢！”
这样被人直直盯着，游乐乐有些心虚，又向上拉了拉口罩。
认识？根本算不上，甚至从第一次见他到现在，顶多也就半个月而已。
“呃，也不是很长吧……”虽然知道开口不合适，她还是忍不住打听，“他也是这个俱乐部的？”
“啊，他没跟你提过吗？他是这儿的老板啊。”
老板？？？
“那电玩城，还有攀岩馆……”
“哦，那都是人家拉他投资着玩的，平时我哥的主业就是做户外运动这一块。不过你居然连电玩城和攀岩馆都知道，这些很少有外人知道的，看来你跟我哥是真的很熟啊？”
游乐乐愣住几秒，消化了一下这个事实。
原来他就是传说中，探途俱乐部那个脾气古怪的老板？
难怪后来她还背着周津羽，一个人去电玩城找过他，却怎么都没有找到。
“对啦，我哥刚才说你是客人，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跟他一起过来玩的吗？”皮小汐好奇问道。
“不是。我是来……来买户外装备的。”
她的确不完全算说谎。
公司不知在打什么算盘，这四年除了给她强行安排些低端的走穴商演，和用她名字的微博，发各种莫名其妙的内容和广告以外，从没给过她上任何节目的机会。
现在突然安排这么一档野外探险的真人秀，让她不敢轻易接住这张从天而降的“大饼”。
明明半个月后就要出发，她头脑一片空白，什么准备都没有做。
“户外装备？具体是什么方面的？”皮小汐问。
“具体的话……就是野外徒步探险需要的装备吧。”
“野外徒步探险？”皮小汐眼睛一亮，立刻滔滔不绝起来，“难怪我哥让你过来！不过他这人不喜欢自吹，他肯定没跟你说吧？放眼现在国内的户外俱乐部领队，除了那几个很老的资深，我哥在这领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顶级玩家……对了，那他刚才走什么啊？你等着啊我把他叫回来，有他给你推荐，绝对不会错！”
皮小汐这个闪电女孩，话才刚说完，人就已经往程亦行刚才进的办公室冲去了……
没过两分钟，刚才一副事不关己离开的人，就被硬生生拽了出来。
“哥，当你面对这样一个无助的朋友，你心中都没有一点波动吗？”皮小汐表情欠抽，做作捂着胸口，“这种时候，就算作为一个男人，难道不该站出来，伸出援助之手，帮助这样孤立无援的女孩吗？”
程亦行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皮小汐，今天出门没吃药是吧？”
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智障。
“哎呀，程亦行！你干吗老这样，一点都不幽默！”
皮小汐翻个白眼，语气正经起来：“帮人挑个户外装备，能耽误多少时间啊？你还把这活扔给我，我也不专业啊，那不是砸你招牌！大哥，你是老板，要是传出去，大家还以为你不仅脾气差，人还不专业呢，帮女孩挑个装备都不乐意！”
chéng yì xíng ?
游乐乐心里“哦”了声，默念他名字的读音……原来他叫这个。
程亦行没接皮小汐的话，眼神移到游乐乐身上。
游乐乐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心想这强买强卖的气氛也太尴尬了吧？她正想怎么在他说出拒绝后，为自己的颜面挽尊一把时，对方忽然收敛起了那样冷淡的表情。
程亦行向她走过来，偏了下头，然后继续迈着步伐往货架走去。
“跟我来吧。”
-
游乐乐发现，自己跟着他果然什么也不用做。
她只需要推着购物车，在他后面接着他扔过来的东西。
购物区域除了他俩，此时并不见人，她把口罩拉到了下巴上——在他面前不用掩饰身份，反而自在多了。
程亦行每次扔进来一件东西，她就拿起来看一下。
直到他扔进来第三件东西，一瓶强效防蚊液时，游乐乐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怎么知道我要去丛林？”
程亦行的动作停滞了一下，立即意识过来自己的失误。
他转过头，神情却看不出半点慌乱：“不知道，随便猜的。所以你要去哪儿？”
这么厉害，这都能猜到？
“那要不……你再继续猜一猜？”
眼看他脸上再次浮现出“关爱智障”的神情，游乐乐这才正经说：“好吧，你猜对了，我的确要去丛林，不过之后还要去其他地方，荒漠还有海岛什么的。”
“你去过野外吗？”程亦行问。
“啊？没去过啊。”
他闻言，侧过头：“上过野外求生的课？”
“呃，还没有，在等节目组安排统一上……怎么了？”
“那你凭什么自信认为，自己能征服这些地方？”
游乐乐被他问住，愣了一下。
随后她好像明白了一件事。
“如果你讨厌我可以直说，而不是用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质问我。”
面对她的指控，程亦行不置可否，只是看着她。
“就像刚才比赛的时候，你觉得我攀不上那个岩壁，现在你又觉得我不可能把这些地方都走下来。”
从他眼里，游乐乐看到了映出的自己，那么小，小到简直微不足道。
难怪他会看不起自己。
她看着那双眼睛，十分认真问：“就因为我是游乐乐，所以你觉得我干什么都应该一团糟，对吗？”
程亦行觉得自己踩到了一只猫毛茸茸的尾巴。
但他不仅没有就此打住，反而将一只手搭在购物车的把手上，恰好撑在她双手之间的空余处，顺势弯腰逼近，将视线与她平视。
“如果这些事对你真的重要，为什么今天的比赛你会迟到？为什么明知道自己要去这些地方，还理直气壮告诉我，你什么准备都没做？”
说到这里，他冷笑了一声：“连你自己选择的职业都做成那副样子，你倒是给我一个能看得起你的理由？”
“我……”
游乐乐深深提了一口气，可那口气到了嗓子眼，就仿佛被什么堵住了。
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他说得对。这几年自己在工作上一事无成，以至于现在，她也想不出任何有说服力的成就，可以拿来反驳眼前这个人。
哪怕是“三颗柠檬茶”这个署名带来的收入已经可以养活自己，可她也不敢用这个马甲自信地走到镜头前，去面对那些粉丝……
没有人真正喜欢她。
没有人会接受，自己支持的二次元偶像，竟然是一个被人人唾弃的“脑残明星”游乐乐。
她的手指不自觉蜷了起来。
“我再更正你刚才说的一句话。”
程亦行此时就像只懒散的猛兽，打量着她，丝毫不怕面前被激怒的小猫对自己龇牙磨爪。
“说我讨厌你？不好意思，你可能有什么误解。不是因为你是谁有多特别，我才讨厌，我的讨厌是针对所有胆小、懦弱，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努力，还天天把借口挂在嘴边的人，只不过你恰好就在其中。”
话说完，程亦行掌心感觉到微微一颤。
那道他们共同握住的购物车扶手，此刻被她双手用力握紧。
原本看着他的目光垂到一旁，她紧抿着唇，睫毛在轻轻扇动。仿佛再这么扇几下，就会有氤氲凝结成珠，从她眼里掉出来。
效果显然达到了。
他松开了握在扶手上的手掌。
“看来你应该不需要我在这儿了，我找个人过来帮你继续挑。”
他也不再管低着头的人，扔下这句话，穿过货架往办公室走去。
就在程亦行走到第三排货架间的通道时，身后疾速的滚轮声和脚步由远及近——
“啪”的一声，冲过头的购物车被一双手紧急拉停，横在他面前！
程亦行停下步伐，看着这场“车祸”的始作俑者。
“什么意思？又想到反驳我的论据了？”
“我没有想要反驳你，因为你说的对。”游乐乐深呼吸一口气，继续说，“但是我想跟你打个赌。”
对方的眼中竟然没有一点如他所料的湿润。
啧，真是让人失望。
“我为什么要跟你打赌？没兴趣。”
程亦行要绕道走开，却被再次伸手拦住。
“你是怕我这个‘胆小’‘懦弱’的人会赢过你，所以你没自信吗？如果不是，那你敢不敢跟我打这个赌？”
这是什么低级幼稚的激将法？？？
心里是这么想，可沉吟几秒后，程亦行微微抬起下巴，倨傲地问：“你想怎么赌？”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00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