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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祸国殃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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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原本就计划要在船山多停留两天,一是故地重游,二是梳理一下当地的学政。
自出了三位状元,船山现在俨然已经成为江南中部有名的文坛中心,好学的风气蒸蒸日上。但免不了也会滋生一些官场上的腐败习气。这是女皇下决心要整顿的,没有理由来一趟,一块烂叶子都不摘,就空手而去。
她让在江南文坛颇有号召力的船山书院院长俞贞献,将当地有名望的书院学士都邀请到船山来,做了一次雅集。她自己以俞贞献助手的身份,参加了这次集会。
主要想听听他们对现在朝廷的政令、岁科两试安排以及当地学政有什么意见。
一个上午听了个大概,午间休息时,女皇便回到学舍,出人意料地先拧了下泛酸的右肩,昨晚那么激烈的时刻也没觉得乏,今个早上反倒像老牛反刍似的一阵阵发抖,连抬都抬不起来了。
正想让岑杙帮忙揉揉,进到里间,却见那娇软的身躯兀自侧躺在玉枕上酣眠。
一条青绿的薄毯欲遮还掩地挂在月钩似的腰际,竟然露了小半个令人血脉喷张的雪馒头出来。两条匀称修长的腿不惧凉意地露在外面,稍稍错开了膝盖,慵懒地并拢微弯,显然把女皇陛下早上帮她盖被的好意,全都踢到了一边。
微微前倾的蝴蝶谷落满昨晚她种下的罪恶桃花,随着呼吸有规律地起伏。全身没有一丝余肉的骨骼曲线,舒服地陷入被褥中,让惯于灭灯行事的女皇陛下,后知后觉地遗憾,昨晚暴殄了怎样的天物。
事情是这样的,昨晚从西山归来,女皇莫名其妙来了一句,“我发现你的师兄弟们对你都挺好的。”
岑杙起初听不大懂,但察觉她那语气怪怪的,似喜非喜,似怨非怨,绝不是正常夸赞的语气。
“他们确实挺照顾我的。”岑杙笑了笑,尽量把态度放端正。
“哼,是啊,都照顾到替你掩耳盗铃,粉饰太平了。”
这是何意啊?
敌情不明,岑杙不敢妄加揣测。
女皇似笑非笑,“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挺痴情的,还把老情人名字刻树上。怎么,准备海枯石烂啊?”
岑杙明白了,女皇所有脾气的由来。这是她上学时候的糗事了。用一句话说,谁还没个过去啊?但这过去在女皇那里就是过不去。属于她的原罪之一。
试探着,“你发现了?什么时候发现的?”
本来岑杙也没打算掩饰的,只是方才去西山凉亭的时候,看到那树上的名字竟然被人刮去了,猜到可能是她那帮好师兄所为,她还为此沾沾自喜了一阵。没想到还是没能逃过女皇的法眼。
“你想我什么时候发现?还是想永远隐瞒着才好?”
得,看她表情就明白了,准是上一次来的时候发现的。去西山前,她一直和自己呆在一起,不可能有发现的时机。而且那刮痕似乎也有些年份了。
也许在她看来,指不定就是自己做贼心虚想毁尸灭迹偷偷刮去的。
冤就一个字,她连说都来不及说,对面就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泪。这可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赶紧抱着她往怀里哄。但哄什么呢?说自己那时只有十五岁,不太懂事?还是说她手滑刻上去的,当不得真?
说什么都不对,她清楚地知道,女皇伤心的根本不是这个。
她是伤心岑杙求学的这五年时间,她一点缝都插不进去。始终只能隔靴搔痒。
岑杙太了解她了。女皇陛下的心只有针眼那么小,但她的占有欲,却像海水一样不可斗量。
唉~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腰疼是路人。
女皇悄悄地卡上门栓,心虚地爬上床来。将铺了满枕的青丝都挪开,自个代替被子盖在了美人的后腰上,调了个舒适的位置轻轻地贴好。
“岑杙?”
“嗯?”
她好像醒了,只是语气有些慵懒,还虚着呢。女皇陛下一喜,终于可以像饺子皮一样赖在她身上。下巴越过她的后肩,欲言又止,“我胳膊有点麻了……”
岑杙愣了愣,回过头来,果然,给了个一言难尽的硕大白眼。
出息……
李靖梣也不想表现得这么不中用,但形势逼人,右手臂又酸又疼,都快没知觉了。她一个早上都在艰难忍耐,就想集会早点结束,好回驸马国尉这里找安慰……
“哪儿麻?”
“这儿……”
“是不是拉着筋了。别动,先让麻劲儿过去。”
女皇陛下一边享受着右肩上周到的按摩服务,一边又不忘用空闲的左手近水楼台揩点油。
岑杙鄙视地睨着她,“你倒是两不耽误。”
“跟你学的。”
“……”这损人的功夫也是跟她学的吧。
“来,让我咬一咬,这脸皮有多厚?”
午膳时,李靖梣拿不住筷子,干脆往席子上一倒,仰在驸马国尉膝上,让她喂着吃。
岑杙翻了个白眼,算了,就当是喂女儿了。只是见她越吃越欢,越躺越坦然,有些菜离得远,让她搭把手拿下调羹都不愿意,跟个躺平的废物似的,连三岁的女儿都不如。怀疑昨天晚上到底谁受累?
喂完饭自己也累得躺下来,眯着眼睛一阵一阵地打哈欠。
女皇良心上有点过不去了,爬过来给她捶捶肩,“累啊?”
岑杙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嗯”了一声,又打了个疲惫的哈欠。李靖梣简直无法理解,她自恃很有节制的,和对方动辄数个时辰的索求无度相比,她那点强度只能算毛毛雨。
她承受那么多,睡一早上都能缓解,她只承受一点,至于吗?
熟料,对方一眼看穿她的那点心思,微眯着眼斜睨着她,幽幽道:“你知道为什么吗?你都习惯了,当然恢复得快。我若是你,胳膊也不会酸,因为我也习惯了。”
“……”
习惯是吧?以后就让你习惯!
午后,女皇打扮一番继续去参加集会。虽然损人的功夫稍逊一筹,但女皇绝对是行动上的实力派。回来就制定了一个船山县的学政人事安排,发回京都让内阁参夺意见。
岑杙无意间瞥了一眼,见上面好几个都是她在船山的同窗,欲言又止。
“怎么,有意见?”女皇藐她一眼,那意思是有意见也给我保留。
岑杙摸着杆坐过来,硬是和她挤在一张别别扭扭的太师椅上,“不是我怀疑你的识人之明哈,只是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一点?”她都怀疑女皇是不是为了秋后算账,故意整她的这些师兄弟。
女皇不为所动,主要也是被挤得不能动。
“哪里明显?难道你怀疑你这些师兄们的能力?”
“那倒也不是。我就是怕,外人说他们是依靠我的关系,对他们的名声不太好。”主要是对我的名声也不太好。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现在朝中有一大半的势力都和驸马有关,比如内阁成员,江逸亭和她是师兄弟关系,傅敏政、郑居廉又都是她的好友,虽然这些人都是凭借自己能力进来的,但在不明就里的人看来他们就是妥妥的“驸马党”。
这真是千古奇冤!
她本人自入后宫后就成了大闲人一个,别说结党了,对朝政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就这样还挡不住别人给她硬安罪名,她委屈着呢。
“那你的名声重要?还是国朝选材重要?”女皇似笑非笑。
“……”这不明摆着么。
李靖梣“哼”了声,压坐到了她的腿上,自顾自把信封叠好,“选贤不避亲,只要有能力胜任,就无可厚非。枉你还跟船夫子读了这些年的书,竟然越活越倒回去了!”
鄙视。
岑杙不服气了,“你是皇帝,当然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要是选贤不避亲,是要被戳脊梁骨的。你瞧,我都赋闲了,他们还说我结党。明明是你耽于美色,反而骂我祸国殃民。还有天理么!”
李靖梣这才嗤的笑起来,在她腰间上下其手,掠够了香艳才罢休。挑着她下巴道:“你才知道自己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
得,女皇怎么着都不粘锅就对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选你的师兄也并非全因你的缘故。”
女皇这才郑重其事道:“比如你的这位闫师兄,他认为当今取士,重经义而轻诗赋,虽然改善了以往学子们闭门读诗赋,于国事无用的风气,但是却又陷入另一个弊端:空口谈经义,对实务却又一窍不通。他主张应该增加学子们经纶世务的能力和经验,即便将来无法晋身仕途,对自身发展也有好处。这是十分难得的。但可惜改变起来却有不少难度。好在此事内阁之前早有讨论过。经义本身晦涩难懂,学子们缺少实际经验,空口说白话的多,确是不争的事实。难得你的这些师兄们都有济世之才,又肯脚踏实地地做事,可见都是船夫子教导有方。如果驸马党都是这种经纶世务的人才,那我倒情愿朝中的驸马党越多越好。”
她这一番大道理讲得岑驸马哑口无言。
先前的疑虑也一消而散。
对于朝中之事,女皇一向想的比任何人都长远。她直言不讳地道:“何况,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如果我突然不在了,清浊又未到及笄之年,这朝政我该交给谁?交给谁我都不会放心。有驸马党在,清浊起码能多一份保障。这也是为了国本考虑。”
显然女皇这样说完全是出于信任,但其中几个字眼,还是戳到了驸马国尉的软肋上,脸色当即拉了下来,箍她的腰,咬她的唇作为惩罚。李靖梣被逼后仰躲闪,像揉面团似的搓她的脸蛋,笑道:“好了,我都说了是如果了。就像立太子一样,都是巩固国本的预案,又不当真。难道你对我,对自己没有信心?”
但是已经晚了。驸马国尉的心灵已经受到伤害,任她怎么哄都哄不好了。
“那你倒要怎样?”
除非女皇陛下自愿躺平。
“德性!”
三天三夜的船山之旅告一段落,临别的时候,岑杙逮着清浊的小手,让她对船山说再见。谁知小皇太女伸出小爪子抓抓空气,非常现实地说:“大元宝,再见!”
岑杙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说得大元宝,就是船山。在山下看,两边高中间低的造型,还真挺像个大元宝。
不可思议地抽抽嘴角,“你可真是个小财迷!”
李靖梣忍着腰酸,嗤的一笑,“还不是跟你学的,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清浊,过来,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