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前任》珺柚

4、004

　　唐汐瑶，当有人在景越耳边喊出这个名字时，她眼神冷漠，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她以为再次见唐汐瑶，要等她去学校后了，没想到会在这里，会是现在。

　　那个身影在人群里若隐若现，跑得极快、毫不回头。
　　而景越，就这么冷漠的站在原地看着。

　　两个男人追出去一段路后，又不得不悻悻的返回。因为唐汐瑶已经完美的融入了人群，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们只好骂骂咧咧的上了车，一脚油门离开了。

　　景越目送车子离开后，伸手挽住了外婆的手臂。她轻声开口：“外婆，我们走吧。”

　　“哦，好。”外婆从惊吓中回神，伸手按了按胸口：“这样跳车也太危险了，不知道那个小姑娘有没有受伤。”

　　景越语气平淡的说：“应该没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外婆说着，踮脚朝人群里眺望：“我看她穿着的好像是一中的校服，说不定和你还是同学。”
　　外婆想要找出那个小姑娘，可来往的人太多，天又太黑。即便看花了眼，她也没找到。

　　景越嘴角扯了扯：“或许吧。”
　　至于唐汐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跳车，那两个中年男人是谁，这都是她心中的疑惑，却没有必要探究了。
　　已经决定远离了，不是吗？

　　景越拉着外婆朝着夜市热闹的方向走去，因为唐汐瑶的出现，她对逛夜市的热情被冲淡了很多。
　　她任由外婆拉着，在一个个摊位前驻足。同时她很配合，需要她提购物袋的，她就伸手接着；需要她当模特的，她就乖巧换上。

　　很快的，景越和外婆的手里都提满了东西。看着她们手里的大包小包，景越心中微惊讶，以前怎么没发现，外婆的购买欲这么强？

　　外婆也意识到她们拿不了了，有些无奈。
　　她问景越：“不然我们回家放下东西再来？”

　　“给我吧，外婆，我还能拿。”景越说着，将自己左手的购物袋全归拢到右手上，然后伸手想去接外婆手里的购物袋。
　　既然外婆逛得开心，那她就陪外婆多逛一会。

　　外婆却拒绝了，她躲开了景越的手并说：“我自己来，我提得动，你手上的已经够多了。”

　　景越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提的，是挺多的了。她点头应和外婆刚刚的提议：“那我们回家把东西放下，再来吧。”

　　外婆微笑着说：“还是算了，我们今天就先买这些吧，剩下的明天晚上再来买。”
　　越越今天坐了一天的车，该累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最重要的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已经买齐了，而夜市天天都有，剩下需要买的就明晚再来买吧。

　　景越点头：“好，那我们明天再来买。到时候我们可以先买辆电瓶车，然后再来逛夜市。这样我们能把买的东西放在电瓶车上，不用费劲拎着。”

　　外哦听后很心动，这电动车还真该买一辆了。
　　她点头答应着：“好，那等明天上午，我们先去商超买辆电瓶车，然后我载着你四处逛逛。”

　　“嗯嗯。”景越应着，伸手想去提外婆手里的购物袋，却又被躲开了。

　　景越的眼中染上了笑意，她再次伸手欲去抓时，眼角余光却掠到了一处摊位。
　　登时，景越脸上的笑容凝固住，因为她又看到唐汐瑶了。

　　暖黄的灯光下，唐汐瑶手拿画笔，正坐在画架前认真地勾勒着。
　　她的前方坐着一个正在吃着棒棒糖的小朋友，小朋友笑得很甜，父母陪伴在身旁。

　　显然，唐汐瑶在给这位小朋友画画。而唐汐瑶的周围，还立着好几个画架，上面都是画作。
　　这些作品有的是简笔画，有的是彩绘，有唐汐瑶本人的，也有其他人的。
　　小摊子不大，却很热闹，有不少人围在这里观看，也有人在排队。

　　这个小小的摊位，似乎是属于唐汐瑶的。

　　在得出这个结论后，景越的眉深深地蹙起。唐汐瑶会画画，她是知道的。
　　与唐汐瑶同桌的时候，这个人的练习册和书本上，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涂鸦。她也知道唐汐瑶小学初中都有上美术班，直到上了高中才不学了。
　　无疑，唐汐瑶是喜欢画画的。

　　但，唐汐瑶不该知道这里、这个夜市，更不该出现在这里摆摊。

　　因为景越清楚的记得，她第一次带唐汐瑶来夜市的时候是深冬。那时的唐汐瑶双眼亮晶晶的，看向哪里都带着欣喜和好奇。
　　而当她重新回到十一年前，却看到唐汐瑶在夜市上摆摊，还技术娴熟的给人画画。

　　景越的嘴角向上扯了扯，骗子。原来这个人，是可以在笑得明媚灿烂的同时说谎话的。

　　见景越不动了，外婆也顺着景越的视线看了过来，随即她眼睛微微睁大。
　　“你看她是不是刚刚那个丫头？”外婆指着唐汐瑶的方向问景越。

　　景越的嘴角向上扬了一下，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
　　她说：“不是，外婆你看错了，我们走吧。”

　　“不是吗，我看就是呀。”外婆一边伸头看，一边饶有兴致的说：“我看她画的挺好，我们要不要过去排个队，也画一张？”

　　景越无奈的笑了，感觉今天的外婆有些像小孩子。
　　她摇了摇头说：“明天吧，今天有些累了。”

　　听景越说累，外婆立刻收回了视线，她说：“行，那咱们回去。”

　　外婆想去拿景越提着的购物袋，被景越躲了过去。祖孙二人背向唐汐瑶，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而唐汐瑶还在认真作画，暖色的灯光下，她的神情专注认真，笔下的小女孩生动可爱。

　　回去的路上，外婆的心情很不错，和景越说了许多周围有趣的景点，说要带着景越去玩。
　　而景越很捧场的应和着，只是眼底情绪始终不高。

　　在到小区门前时，景越的对面走来了一位领着孩子的阿姨。

　　那位阿姨显然是认识外婆的，在看到外婆后，阿姨立刻笑眯眯的和外婆打招呼：“秦老师，这么晚了您还出去了啊？”
　　那个孩子也跟外婆打招呼：“秦老师好。”

　　外婆姓秦，秦清澜就是跟随外婆姓的。外婆曾经是市一中高中部的数学老师，后来去初中部当了教导主任。
　　现在外婆已经退休了，因为不喜欢闲着，便在小区里开了一个数学辅导班，周末或者假期的时候辅导小学生数学。

　　外婆脾气好，教学又有耐心，小区里的好些家长都把自己的孩子送来上辅导课。
　　也因此，大家都称呼外婆为秦老师。

　　因为景越的出现，外婆很高兴，她对那位阿姨说：“带我外孙女去逛逛夜市。”

　　那位阿姨听后眼睛睁大，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着景越，然后转头问外婆：“您的外孙女都这么大啦？长得可真漂亮啊！像您！”

　　外婆听后，眼中的笑意加深，她对那位阿姨说：“越越十六岁了，接下来打算在咱们这边读高中，也好陪陪我。”

　　那位阿姨点头：“这样好，这样好。咱这边的高中也好，升学率高。有您在一旁辅导，您孙女肯定能考个好大学，Q大B大不在话下。”

　　外婆听后赶紧摆手：“Q大B大可不是那么好考的。”

　　景越只是微笑的站在一旁，并没有插话。至于Q大和B大，那是全国最顶尖的大学，的确不是谁努努力就能上的。
　　至少，现在的她望尘莫及。

　　其实高中最初那会，景越的学习是很好的。秦清澜很爱面子，自然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不优秀。
　　所以当时的景越虽然不是年纪第一，却也总能进年纪前三十。

　　后来因为父母离婚，被很突然的转学又被秦清澜丢在外婆家，景越才变得一蹶不振。
　　但总归来说，景越的底子是还在的，所以入学的摸底考，虽两个学校之间的课本和教学进度有差异，但她考得还不错。
　　后来在唐汐瑶的辅导下，成绩更是越来越好了。

　　可是现在，对二十七岁的景越来说，高中积攒的那点底子早被忘到哇爪国去了，自然就只能微微一笑了。
　　不过她现在刚读高一，一切都还来得及。

　　和那位阿姨又聊了几句后，外婆带着景越回了家。
　　在回家后，景越对外婆说：“外婆，近段时间，您最好不好在认识的人面前介绍我。”

　　外婆疑惑：“怎么了？”

　　景越解释：“我怕母亲会再次找过来，若是邻居恰好认出母亲，把我在您这里的事说出来，我们的生活可能就过不安顿了。”

　　外婆听后立刻就严肃了脸，她点头：“好，我记住了。”

　　二人将买的东西放在客厅，外婆想去收拾秦清澜的房间，被景越拦住。
　　她浅笑着说：“外婆，今晚我想和您挤一晚吧，那个房间明天再收拾吧。”

　　外婆听后眼神明显变亮了，她点头说：“好，你今晚和外婆一起睡，我们明天再收拾房间。”

　　所以这一晚，景越和外婆洗漱过后，都早早的上了床。她们并不犯困，便盖着被子聊天。
　　景越将十六岁之前的经历讲给外婆听，外婆也捡着她年轻时有趣的事说给景越听。
　　一直到不知谁的声音越来越低，然后呼吸绵长。

　　第二天，景越和外婆都早早地起了床。外婆没有早上开火的习惯，所以她们一起去了小区旁边的早餐店。
　　外婆点了一份小笼包，景越点了一份拉面。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味道，看着笑吟吟的外婆，景越胃口很好的吃掉了整碗面，还喝了半碗汤。
　　而外婆早已经吃饱，在等着景越了。

　　擦干净嘴角后，景越抬头问外婆：“您今天有时间吗，我想去J市一趟。
　　J市是S省的省会，那里有S省最好的医院。

　　外婆疑惑问：“J市？那么远，你去J市做什么？”
　　从这里到J市，坐高铁都要两个多小时。

　　景越没有找一些有的没的的借口，来哄骗外婆。她直接说：“想带您去做个体检。”

　　外婆意识到景越是在关心她，心里暖烘烘的。
　　她拉住景越的手拍了拍，说：“不用去，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肯定没问题。”

　　景越垂眸，肯定没问题吗？若是没问题，三年后外婆又怎么会被查出来胃癌呢？

　　“身体没问题也可以去做检查。”景越说：“刚好我也想去检查一下，您就当陪我。”
　　无论如何，她都要带外婆去J市一趟。

　　三年后外婆被查出了胃癌，虽动了手术但又病情恶化，最后非常痛苦的死去。
　　现在早了三年，一切应该都还有转机。如果S省看不好，她就带着外婆去B市，或者出国。
　　总之，她不会再让外婆受那些罪，更不允许外婆那么早就离开她。

　　“你也去检查？”外婆听后表情立刻变得严肃，她问：“越越你哪里不舒服？”

　　景越在外婆的手背上拍了两下，安抚着外婆的情绪。
　　她说：“我没有不舒服，只是想去做个体检。以后每年，您都陪我体检两次，怎么样？这样若是身体有些小毛病，我们可以及时发现，不会拖成大病。”

　　听景越说没事，外婆松了一口气，又听景越说体检，外婆的眉蹙起。
　　越越要带她去体检？她觉得没这个必要。

　　退休之前她的职业是老师，应学校要求，每年都会做两次体检。她可以肯定，自己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
　　至于小毛病，她都快六十了，身上有点小毛病很正常，也没有必要去医院做检查。

　　二十七岁的景越，已经练就了察言观色的能力。见外婆蹙眉，她几乎立刻就猜出了外婆在想什么。
　　等带外婆去做完检查后，外婆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
　　她用力一些握住外婆的手，很认真的说：“外婆，您就陪我去吧。我想您身体健康，一直陪在我身边。”

　　景越的话，让外婆的心里暖暖的又涩涩的。想到景越的经历，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越越啊，太没安全感了。既然想让她去，那就去吧。
　　其实，她也想一起陪着越越，看着越越上大学、参加工作、结婚……

　　想到这里，外婆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然后用力的包裹住景越的手。
　　她点头说：“好，那就去检查检查，不过没必要去J市那么远，我们在这边的市医院检查一下就行，这里也挺好的。”

　　景越想说不行，这里不够好，但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
　　既然外婆这么说了，那就先在这边检查一下吧。若是有问题，她们就立刻去J市治疗。
　　若是没问题，她就过段时间带外婆去J市再做一次体检。

　　总之比起市医院，她还是更相信J市医院一些。那里治疗胃癌的大夫，比市医院的大夫要有名气很多。

　　“那我们现在就去？”景越问，她甚至想立刻就知道检查结果。

　　外婆听后却摆手：“体检的时候一般都是要求空腹的，我们今天吃过早饭了，明天再去吧，明天一早再去。”

　　景越只好点头，的确，若是检查胃的话，是需要空腹的。
　　那就明天吧，明天早上她和外婆去市医院。

　　接下来的时间，景越先和外婆去了附近的大型商超，在那里买了一辆电瓶车。
　　有了电瓶车后，外婆便载着景越在周围转悠了起来。

　　这里是外婆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有着数不清的回忆。即便是在等红绿灯的地方，外婆也能指着路口回忆上几句。
　　景越在后面搂着外婆的腰，听的极其认真。她还会时不时好奇问上两句，让外婆更有分享欲。

　　之后，外婆载着景越去了营业厅，给景越办了手机卡，买了新手机。
　　这些都是外婆花的钱，景越想自己付钱，却怎么也争不过外婆。
　　拿着外婆给自己买的手机，景越笑的很开心。这时的她，和真正十六岁的女孩看着没什么不同。

　　然后就是去办银行卡，在今后的一小段时间里，景越会慢慢的将父亲给的那张卡里的钱，转移到这张卡上。

　　等回到家，外婆也给了景越一张银行卡。
　　她对景越说：“这个你拿着，留着你平时花。”

　　看着熟悉的银行卡号，景越眼睛发热。在她真正十六岁那个时候，外婆也给了她这张卡。
　　这张卡，是发放外婆退休金的卡。

　　景越将卡推回去，说：“不用，外婆。你看我现在很有钱，怎么花都花不完的，不需要您再给我的。”

　　外婆却不同意，她强硬的将卡塞到景越的手里，并说：“他们给的是他们给的，我给的是我给的，这不一样。”
　　见景越还想往回推，她用力抓住了景越的手，继续说：“你啊，就放心的花这卡的钱吧，不够再问外婆要。至于那张卡里的钱，你就别动了。留着吧，等你以后想做点什么的时候用。”

　　景越没再推拒，而是用力抱紧了外婆的腰。
　　她突然发现，十六岁的自己也没那么可怜，因为她有全世界最疼她的外婆。

　　对于景越的亲近，外婆很受用。她伸手轻轻拍着景越的后背，安抚着景越的情绪。
　　同时外婆也忍不住担忧，越越脾气这么软，等到学校会不会被同学欺负？

　　想到这里，外婆问景越：“越越，等你去学校报道后，你是打算住校还是走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