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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玄玑宗主殿,两旁鎏金铜烛台上的火焰百年不灭,烛火的光映衬在危辛苍白的脸上,眼神深不见底。

      跪着的弟子们忐忑地盯着一脸苦大仇深的危辛,方才得到命令在此集合,可一刻钟过去了,危辛仍是一言不发,转动着手里的绛灵珠。
      众人惴惴不安,恐将有大事发生。

      终于,殷长老忍不住开口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危辛抬起头,命令道:“你们,都给我笑。”

      弟子们倍感疑惑。

      “笑!”

      一声令下,众人虽然不解,却也照做,巴巴地笑了起来。

      危辛走到他们面前,一个个审阅过他们的笑容,笑得千姿百态,神色各异,就是没有一个笑出云渡脸上的那种笑容。

      这让他怎么分析呢?

      “罢了,都散了,继续种树去吧。”危辛摆摆手。

      散会后,殷长老留了下来,关心起他的身体情况:“尊主,如今功力恢复了几成?”

      “还是老样子。”

      最近心烦意乱,根本无心修炼。而且他曾修炼过两次,只觉内息困顿,有诸多障碍,不似从前那般顺利。

      “赤血珠也破损了,无法发挥出它原有的力量。”

      “看来雷劫的副作用还是大。”殷长老叹了口气,正欲离开,却又被他叫住。

      “等等......”危辛想起云渡的话,问道,“我爹到底是怎么去世的?”

      “两百多年前,正道结盟,讨伐我玄玑宗。老尊主杀红了眼,血流遍地,爆发无尽力量,以一己之力斩杀七位宗主,重伤数万人。然而,他还是在这漫长的战斗中,耗尽了气数。”殷长老唏嘘道。

      “为何赤血珠完整无缺地落到了我身上?”

      “这......我就不清楚了,当时魔尊爆体而亡,最后一刻将赤血珠融进你的身体里了。”

      “爆体而亡?”

      危辛再次升起一股危机感。

      “上次大战,正道折损惨重,最近似乎休整好了,又在酝酿一场大仗了,不可不防啊。赤血珠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尊主,你只要能修复好它,便可高枕无忧,天上地下,唯你独尊。”殷长老慷慨激昂道。

      危辛却没了以往那种热情,既是知道了自己的命定结局,又察觉到了自身的潜在危险。

      接二连三的事,令他有些发愁,愁的头发又白了一绺。

      “尊主,你最近有点帅气哦。”南凰给他梳着头发说道。

      危辛斜了她一眼,怀疑她被男主勾搭上,就是因为看上那张脸。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他问道。

      “长得好看的。”南凰说。

      果然。

      他阴恻恻地笑了笑:“你若是有喜欢的人了,一定要告诉我。”

      “为什么?”

      “我好杀了他。”

      南凰一愣,旋即爽朗地笑了起来:“尊主你不会是吃醋了吧,其实我看你也是一表人——嗷呜!我错了呜呜呜!”

      南凰被一脚踹飞,爬起来拍拍灰,又屁颠屁颠地滚过来给他更衣:“跟你开个玩笑嘛,真是没劲,就你这样不懂情/调,以后怎么娶尊后。”

      危辛蹙眉:“尊后?”

      “对呀,殷长老前阵子还说要给你物色个尊后,好生个小少尊呢。”

      危辛心中一紧:“为何这事他没跟我提过?”

      “这不是你渡劫失败了嘛,长老怕影响你休息,等你恢复好了,再娶妻生子热闹热闹。”

      娶妻生子的目的是什么?

      像父尊一样再生出一个儿子,继承赤血珠,维持魔宗虚假的威望吗?

      危辛顿觉好生无趣。

      兴许是心事太多,闭关修炼了几天,仍是不起作用。

      他仰躺在地上,在空中变换出一张灵符,匆匆写下一行字,大手一挥,消失的无影无踪。

      ——吾不想活了。

      几个时辰后,面前出现了另一行字。

      ——为何?

      ——没劲。

      ——既然如此,不如来想想怎么个死法吧。

      危辛坐起来,居然认真地思索起来。

      ——毁丹灭体,挫骨扬灰?

      ——污染灵气。

      ——大卸八块,分地而葬?

      ——浪费灵地。

      ——飞升渡劫,引雷自戕?

      ——轻则劈成八块,浪费灵地,重则挫骨扬灰,污染灵气。

      危辛想了几百种死法,都被对方驳回来了,他也不恼,反倒觉得有趣。

      他并不是真的要寻死,惆怅的情绪在这一来一回的对话中渐渐消散,心情好转,便出门去四处闲转。

      玄玑宗处在峡谷里,群山环绕,空气湿润,鲜花灵草自由而茂密生长,不像清观宗矗立在高峰上,易守难攻,却长年累月地见不着几分颜色。

      月黑风急,林中竹叶簌簌作响。

      一道阴影的林间穿梭,叶尖轻轻一晃,危辛踩上院中老树。

      月光映出他长长的影子。

      屋内霎时亮了起来。

      吱呀。

      门扉拉开,云渡一身白衣,气定神闲地站在门口,仰头望月,月亮却被树上的人遮得严严实实。

      那人容貌年轻,半头白发却似被月光浸染过。

      两人对视半晌,危辛高傲地仰起头,一副目空一切的派头。

      “魔尊大人深夜到来,所为何事?”云渡开口问道。

      危辛一言不发地将手里的东西扔向他。

      云渡起身接过,是几株寒兰。

      “上次把你屋中的兰花打坏了,这是赔你的。”危辛拍拍手,抱起臂膀。

      云渡低头看了看还沾带着泥土的寒兰,嘴角微弯:“多谢,有心了。”

      危辛俯视道:“你是如何得知关于赤血珠的事?”

      “赤血珠在你身上,这恐怕是修仙界人人皆知的事吧?”云渡不慌不忙地搬了条板凳,放好寒兰,坐在房檐下与他交谈。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件事。”危辛磨了磨牙。

      “我若不说呢?”

      “那就休怪我先礼后兵了。”危辛顷刻间便闪身在他面前,一掌按住他的脑袋。

      “我说。”

      “......”

      危辛习惯了那些假正经宁死不从的品德,都已经做好把人带回去严刑拷打的准备了,却没想到这人怂得这么快。

      他悻悻地撤回内力,顺手在云渡脑袋上拍了拍:“算你识趣,快老实交代。”

      “是师尊告诉我的,他说你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师尊说的,不关我的事。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还让不让我说了?”

      “说!”危辛咬牙切齿道。

      “数万年前,修仙者由各司其职,各修其道,互不干扰,并无正道魔道之分。可自打赤血珠现世,这份祥和便被打破了。有人发现了它的力量,可助人修为暴涨,比起按部就班的修炼来说,这可谓是最好的捷径。”

      这种久远的事危辛自然知道,第一任魔尊便是从血海中夺到了赤血珠,收了趋之若鹜的弟子们,正反两道的阵营才逐渐拉开。

      玄玑宗默认的规矩便是,谁拥有赤血珠,谁就是魔尊。

      哪怕危辛得到赤血珠时,还只是个稚童,依然被拥护为尊主。

      “纵观几任魔尊,有谁得到了善终?”云渡缓缓问道。

      “人必有一死,岂能都推到赤血珠上?”

      “可他们的死法,几乎都是一致的,这你应该最清楚吧?”

      危辛瞳孔微缩。

      其实,他知道得并不详细。

      在他神志刚开时,便开始了与赤血珠漫长的对抗之路,第一次出山便走火入魔,意识癫狂,烧毁数村,被正道盯上了。

      之后他便常年呆在玄玑宗闭关修炼,对外界的事务一窍不通。

      直到几十年前,他能掌控住赤血珠的力量后,殷长老才开始慢慢教他处理教宗事务。

      而他对这些事并不感兴趣,至于前几任魔尊怎么死的,都是老黄历了,他并不在乎。

      思索间,一只手忽然握住他胸前的一缕发丝。

      他刚要动怒,就见云渡摊开手,看着手心里的半截白发说道:“上次见你时,你还是满头黑发。”

      云渡低垂着头,光线昏暗,危辛看不清他表情,有些分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又像是......担忧?

      “你抬起头来。”危辛命令道。

      云渡乖乖抬起头,他凑近仔细一看,压根无法从的他这张死人微笑脸上瞧出什么来。

      “你管我黑发白发呢。”他没好气道。

      “白发虽然衬得你新尚好看,但还是黑发更健康活力。”

      “......现在是讨论头发好不好看的问题吗?”

      云渡轻轻一笑,松开他的头发,仰头笑问:“那你还想讨论什么问题呢?”

      危辛思考片刻,问:“你想不想继承衣钵,做清观宗宗主?”

      “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若是想做宗主,我可以助你。”危辛压低声音,靠近他说道。

      云渡眼睫微颤,注视着他的眼睛:“你想与我合作,还是让我做你傀儡?”

      “不行吗?”危辛哼了哼,“一般人还不够格呢。”

      “劳烦您还是去找不一般的人吧,慢走不送。”云渡起身回屋,取出花瓶,身后一阵冷风穿过。

      冰冷的手指贴在他的脖颈上,指尖陷入肉里,只要稍一用力,便能封住他命门。

      “你是不是以为我真不想杀你?”危辛寒声问道,还没人敢在他面前这么得寸进尺的。

      “你不会。”云渡说。

      “你就这么笃定?”危辛眼神阴冷地靠近他,手指用力,想看他扭曲挣扎的表情。

      可是没有。

      “你危辛若是想杀人,不会等到这时候。要么是动了恻隐之心,要么就是......你功力退步了。”对方从容地看向他,目光在他的半截白发上游移片刻,揣测道,“还是赤血珠出状况了?”

      危辛瞳孔骤然紧缩,审视着他,发觉这个大弟子的实力恐怕并不简单。

      他隐匿于清观宗人群中,就连三个长老都没分辨出来,对方却能一眼发现他的身份。
      即便如此,也并无慌乱之色,还敢堂而皇之地将他带回自己的住所,必定是有把握不会受制与他。

      危辛收回手,冲他面无表情地龇了龇牙,阴晴不定地说:“我只是觉得你比其他人好玩,想多留你几天玩玩而已。”

      “嗯,先是偷看我沐浴,再是夜半三更送我寒兰,擅闯我卧房,魔尊大人,你知道自己在玩什么吗?”云渡似笑非笑地问。

      “玩什么?”

      “玩弄我的感情。”云渡眼神无辜。

      “......”

      危辛忽然很想锤爆他的脑袋!

      去他的清观宗大弟子,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狗屎!

      “臭不要脸!”危辛丢下一句话,便消失在眼前。

      云渡无声地勾了勾嘴角,将寒兰种进花瓶里,手指拂过叶片,灵光闪过,花苞缓缓绽放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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