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雨君临》思月水光

3、第 3 章

　　【】为魔语

　　第三章

　　黝黑无人的通道里、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安的气息、通道里伴随着隐隐约约的悲鸣声，听起来像鬼哭神嚎、又听起来像绝望的求救声。

　　九岁的灸舞怎么都想不到他只不是跟自家师傅说要尝试更严厉的训练，他就被师傅—神行者二话不说扔进了魔界里。

　　找不到出口的灸舞小心翼翼沿着通道的墙壁慢腾腾前进，每走三步就谨慎地左右转头看、生怕魔界里的魑魅魍魉发现他这个不速之客。

　　突然灸舞敏锐地听到逐渐靠近的说话声，他反射性地随意找了个家具躲藏起来。

　　家具...？！灸舞恍然间发现前方的场景摆设着不少看起来高级精致的家具，可是魔族什么时候需要这么人性化又普通日常的家具摆设？？

　　有了这些家具的摆设让灸舞身处的魔界看起来像间普通的屋子、只不过里头住的人都是魔界的魇魁。

　　灸舞闭息躲在一个沙发后方谨慎地仔细聆听四周的声音，隐隐听见低沉的魔语在远处窸窣细语逐渐远去才再次起身悄悄潜入更深的地方。

　　灸舞来到了一间看起来像厨房的地方，竟见到那里头有四名魇魁正围着一个大锅碎碎细语着些什么，其中一名魇魁搅拌着锅里然后时不时加入一些调味料。

　　灸舞脸色都难看了起来，传说中魔族都是嗜血的、该不会那些魇魁煮着什么人肉大餐吧？

　　魔语：【 %&好吃#幼嫩&》# 】

　　魔语：【 @开心#%&】

　　仍还在学习魔语的灸舞只能从魇魁的话里听出几个他知道的字眼，灸舞紧张地瞧了瞧那大锅、幸好没浮出什么人类的肢体或内脏部分。

　　臭师傅、随便就把他丢进魔界里、也不怕他这个可爱的徒弟会变成魔族的盘中餐吗？！

　　灸舞嘴上抱怨着、可是实际上他心理清楚自己的实力，区区的几个魇魁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万一被迫打起来把其他的更大的麻烦都惹来就不好了。

　　灸舞独身进来、此刻心里一心只想着要如何安全地独身离开，直到他半途中遇到了一个阻挡他离开的累赘。

　　玲琅满目的玩具和零食堆满在地面上、空气中传来甜甜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房间的正中间还罢放着满是各式各样甜品在桌上，挂在壁上的电视机播放着目前最受欢迎的儿童节目。

　　灸舞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九岁小孩、见到这样的儿童天堂哪有可能不心动，但是此刻他的注意力并不放在那些玩具和食物、反而是躺在诺大的地毯上睡呼呼的小孩子。

　　联想到魔族的嗜血的天性和刚刚所看到的锅，灸舞不敢去想像这房间曾关了多少位被魇魁抓来的受害者，他轻手轻脚地来到熟睡中的小孩的身边。

　　灸舞看了小孩的面貌一下、顿时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让他难以从小孩的容貌移开视线，他总觉得者小孩的容貌...

　　恍然间回想正事要紧的灸舞赶紧回过神来、他摇晃着熟睡中的小孩压低声音道，“ 喂，快醒来！别睡了！！”

　　“ 嗯...什么...呜呜？！ ”小孩被惊醒地睁开眼睛，结果见到眼前与他同年龄的灸舞时被吓得瞪大了双眼，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时骤然被灸舞捂着嘴巴。

　　“ 嘘，别出声！坏人还在外面，你跟紧我、我马上带你离开！！”

　　被捂住嘴巴的小孩眨了眨眼睛、灸舞也不管对方究竟懂不懂他的意思就二话不说拉着仍处于愣蒙状态的小孩的手往门外逃跑。

　　魔语：【$&开动#】

　　突然前方不远一只魇魁慢悠悠往他们方向走过来，灸舞反应极速拉着小孩躲到一个角落躲起来，直到魇魁丝毫未发现什么就飘走了。

　　灸舞松了一口气，小孩悄悄瞥向魇魁离开的方向然后眨眨眼睛问道，“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他们不是坏人、他们给我买了许多玩具和好吃的零食... ”

　　灸舞生气地敲了小孩的头一下道，“ 这一听就是怪叔叔用来诱拐你这个笨小孩的办法嘛！你父母都没教你不要乱收下来路不明的陌生人给的糖果吗？！”

　　“ 我没有父母。”

　　“ ... ”

　　灸舞一副困窘又说还休的样子大概逗笑了小孩，“ 不过我有一个疼我的哥哥，只不过他平时都很忙于工作。”

　　父母双亡、监护人又时常不在身边，也难怪这小孩能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

　　“ 还有我不是笨小孩，你不也是小孩子嘛、凭什么这么说我？！” 小孩不满地鼓着脸蛋道。

　　灸舞不打算跟个小孩计较些什么，能安全逃走才是重要事，“ 喂、笨小孩！我现在要去找出口，你负责帮我照顾后边。”

　　“ 别叫我笨小孩！”

　　灸舞也觉得眼前的小孩奇怪极了、知道自己被坏人拐带了仍没有感到惊慌反而亢奋地跟他一起在这里扯东扯西的，不过倒也省回他去安抚一顿。

　　灸舞和小孩乱走一通、正确来说是灸舞拉着人家随地乱跑一通只为了寻找出口。

　　不一会儿就听到后方远处传来魇魁的咆哮声，灸舞自知是魇魁们发现他们的食物不见了，如何只有他一个人或许可以跟那些魇魁拼搏、但是现在他可是带着一个拖油瓶。

　　总之此地不易久留！

　　只能说倒霉事总是接着来、当灸舞和小孩才刚一转弯就与前方不远的一只魇魁正面碰着，视线对上的那一刻魇魁就里面仰起脖子大叫呼唤同伴然后挥着利爪扑向他们。

　　魔语：【%还来&$！】

　　“ 伏瑞斯、呜拉巴哈！” 灸舞把魇魁冻住后就拉着人一同跑起来，即使他们不用回头看、魇魁的同伴已经跟随着声音也找到了他们。

　　魔语：【@跑#杀&》！】

　　魇魁气愤地往灸舞的方向打出一颗火焰球，刚好回首一看的小孩见状、赶紧把灸舞扑倒以及时躲过了那极速飞扑而来的攻击，“ 小心！”

　　灸舞眼睁睁看着那火焰球从他们刚刚所在的位置飞越过去然后砸到某个家具上面，他庆幸压在他身上的小孩及时把他推开才不至于像那个家具一样被烧成了煤炭。

　　小孩从灸舞身上爬起身、突然吃痛地吸了一口冷气捂住了膝盖，小小的手掌外可见点点血迹。

　　“ 笨小孩、你还好吧？” 灸舞紧张地做起来看着自己的恩人。

　　“ 很痛... ” 小孩委屈巴巴地抬起眼看向灸舞、不知为何这种像小狗般软绵绵的眼神让灸舞一顿觉得心里怪痒痒的。

　　“ 还能跑吗？”

　　小孩点点头、“ 我尽量。”

　　不知是不是见血的关系、魇魁突然猛烈地晃动着意图凑近，张牙舞爪地扬出他们的獠牙。

　　“ 快跑！” 灸舞见状就一手把面前的小孩拉过来、然后伸手扬出一笼防护罩把魇魁困在里头、然后在阵阵震耳的恐怖咆哮声中带着小孩离开。

　　不知跑了多少、灸舞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该何去何从。

　　直到某一个瞬间他竟阴差阳错地跑到了魔界露出缝隙的边缘，灸舞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拉着小孩跳进去。

　　碧绿的草地、湛蓝的天空、高挂烈日当头的太阳，灸舞惊喜欢呼他们竟然误打误撞回到了铁时空。

　　小孩新奇地看了看四周环境、但是对于陌生的地方感到几分畏怯地抓着灸舞，“ 我们这是...逃出来了？”

　　灸舞拉着一拐一拐走路的小孩找了一个石阶让对方坐下了，“ 你放心、那些坏人都不太敢出现在大白天下、我们安全了。”

　　灸舞半跪着检查小孩膝盖的伤势，“ 伤口看起来不深、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找禁卫军来看一眼吧！”

　　小孩歪着头明显不懂灸舞口里的禁卫军是什么，当灸舞作势站起身时、小孩一脸紧张地抓着对方的袖子，“ 你要去哪里？”

　　灸舞疑惑不解地想着这跟他年龄差不多的少年在魔界里丝毫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丝畏惧、怎么倒逃出了魔界后就一直一副紧张兮兮的？

　　“ 我去找人帮忙、你先坐在这里等我回来。”

　　“ 我...我跟你一起去！”

　　“ ...笨小孩、你该不会是害怕吧？”

　　“ 才...才不是呢！还有说过了别叫我笨小孩！” 心思被戳破的小孩死鸭子嘴硬地别过头、可是泛红的脸蛋却出卖了本人的心思。

　　灸舞用手背挡住了自己禁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明明就害怕却又逞强，怎么就这么可爱？

　　好吧、一个正常人遭遇拐带又差点被煮成人肉大餐、怎么可能就不怕嘛...

　　灸舞担忧地抓抓头，“ 可是你脚受伤了，应该动一下都是痛吧... ”

　　突然灸舞想到了什么、立马从衣领里拿出挂在脖子上连着项链的戒指取下然后塞给小孩，“ 这是我的随身戒指，你就把它当成我一样、乖乖坐在这里等我回来、好不好？”

　　小孩点点头、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有了个弟弟的灸舞忍不住伸出手拍拍对方的头，“ 别弄丢了，这戒指对我很重要。”

　　“ 你一定要回来哦！” 小孩紧握着戒指道。

　　“ 知道了、我答应你，失言的人是小狗。”

　　小孩明媚地一笑，“ 我等你。”

　　小孩看着灸舞的背景从他视线中离开，他低头拿起灸舞借给他的戒指看了看、上面刻着的图腾顿时让他觉得有些眼熟可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笑眯眯的灸舞在转个弯后就立刻肃起一张凛冽的表情，他眯起犀利的眼神盯着在半空中开裂处虫洞、从里头一个个冒出来的的魇魁们。

　　“ 你们还真是不死心！” 灸舞召出了防护罩笼罩住他身后的空间，他谨慎地盯住眼前魇魁们的动作、微微有些感到棘手地下意识舔了嘴角一下。

　　灸舞摆好姿势、心想不如趁机试试看他新开发的招数吧！

　　“ 一、二、三...八个魇魁啊...你们就别一个个慢慢上了、干脆一次过攻上来吧！”

　　‘吱吱吱！！‘

　　被隔绝在防护罩里头的小孩并没有听见外头传自魇魁们恐怖的咆哮声，他只不断紧握着手心里的戒指时不时抬头望着灸舞消失的方向发呆。

　　命运作弄，一个在防护罩里面、一个在外头，一层薄薄的防护罩把两人隔开来无意中好似象征着他们注定是不同世界的人。

　　小孩等不到和他约定会回来的灸舞、灸舞也注定当了那个食言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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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岁的灸舞是异能界数一数二异能天赋异禀的天才、他凭着一己之力靠着自己开发的招数把八位魇魁都打回魔界瞬间名闻异能界。

　　但是却没有人想到当时以九岁之躯的小孩耗尽异能后，怎么可能不会感到筋疲力尽。

　　灸舞是在一阵摇摇晃晃的情形中逐渐苏醒过来、迷迷糊糊中他瞥见了自家师傅熟悉的后脑勺，半清醒的灸舞意识到自家师傅正背着他。

　　“ 小舞、你醒了啊？”

　　“ 师傅、我怎么...？！” 清醒后的灸舞瞬间跳起来，因为他回想起他凭着一己之力把魇魁们赶回了魔界的记忆、而且还有个人正在等待他的回归，“ 那个孩子！？”

　　“ 你说那位被你从魔界带出来的孩子吗？”

　　“ 师傅、现在快点回去那个地方！他搞不好还在等着我！！” 灸舞紧张地摇晃着神行者的肩膀叫喊道。

　　“ 你放心、师傅我已经把他送回去给他的家人了！”

　　“ 这样啊... ” 灸舞顿时感到几分颓气地趴在神行者身后，“ 我可是跟那孩子约定好会回去的、而且...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

　　头一次见到自家徒儿如此紧张一个陌生人的神行者顿时感到几分有趣，“ 你很在意他？”

　　“ ...不知道。” 灸舞忽如其来不想告诉神行者，当他第一面见到那小孩时竟有一瞬间想和对方亲近的感觉、好像他们本应早就该认识了。

　　“ 师傅，你知道他住哪里吗？”

　　“ ...不知道，他家人来接他连个联络方式都没留就离开了。”

　　“ 哦... ” 灸舞微微感到失落、他还以为能借此交到多一个朋友呢...

　　灸舞下意识摸了摸颈项、突然却扑了个空，“ 啊...师傅，那个孩子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

　　“ 什么东西？”

　　灸舞神态紧张地张了张嘴、原本要说出的话语顿时卡在喉咙不吐出，临时该换说道，“ 没什么... ”

　　灸舞借给那小孩的戒指是属于他灸亣镸荖舞身份的一个象征物，每个灸亣镸荖的孩子一出生都会拥有一个身份戒指，是个除了父母和伴侣不可让外人触碰的物品。

　　灸舞自己也不知道为何那时候会神经错乱把这么重要的物品借给才认识不到一天的陌生人，可是那时看到小孩不安的那瞬间身体本能就让他这么做了。

　　人都离开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算了吧、搞不好有缘的话会和那孩子相见时再拿回来吧...

　　精疲力竭的灸舞再次迷迷糊糊趴在神行者背后睡着了，恍恍惚惚中、他好似听见了自家师傅的自言自语。

　　“ 这样也能让你们相遇、还真是个奇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称为命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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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灸舞是被一阵香味把他的神智唤醒的，他坐起身来迷茫地看了看四周才会想起自己又跑来一君家蹭饭了。

　　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饥饿声，灸舞晃晃了半清醒的头脑、拖着毫无干劲的步伐走向厨房。

　　穿着围裙的一君背对着他搅着锅里的东西、香味是从那锅里飘出来的，灸舞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一君的背影发怔、回忆里有些画面瞬间和面前的视野重合然后又消失。

　　这已经是灸舞第不知道的几回合来一君家蹭饭了，这种习惯间接影响一君凡事煮食物时也会煮两份、而且一君至今都没跟他收过任何饭钱、当然在咖啡店用餐就另外说了。

　　一开始灸舞还会微微过意不去、但是在美食面前的诱惑和一君有意无意的纵容让他逐渐心安理得地去接受对方的好。

　　灸舞放轻步伐走上去靠近丝毫没注意到他出现的一君，然后伸出手对着一君的腰侧来一招毫无征兆地挠痒痒。

　　“ 啊哈哈痒...不...阿舞你放手！！好痒啊！！！哈哈哈！！” 一君笑得把手里的勺子都给扔进锅里、反射性动作使他弯下腰来扭动企图挣脱灸舞恶作剧。

　　“ 说一句阿舞大人你最帅我就放过你！”

　　“ 啊哈哈...阿...阿舞大...哈哈哈...我...我说不出口这...哈哈丢脸的话...哈哈哈！！”

　　“ 不说我就挠到你说！”

　　“ 放...哈哈放开啦！” 一君忍无可忍地转过身面向灸舞、他猛地伸出双手抓住了灸舞对他腰侧直挠痒痒的手挪开，却没料到下一秒导致灸舞的重心不稳。

　　“ ？！”

　　灸舞整个身子顿时都往一君身上跌去压上、不过灸舞还是及时反应过来一君身后的热锅、双手顶在了操作台上，不过这一瞬间就成了灸舞把一君困在自己怀里和操作台之间的局面。

　　气氛顿时起了一丝异样、原本嬉笑玩闹的气氛多了几分耐人寻味，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倒成了无形的暗昧。

　　含糊不清、又若隐若现。

　　一君那笑得被泪水湿润的眼睛好像颗闪烁的星星眨着、一直在牵引着灸舞的目光让他移不开。

　　看着那仿佛快把他的心连灵魂都一并吸收的眼瞳，灸舞心中不禁懊恼怎么给自己找了个麻烦、他心理是这么想、可是身体诚实地没有退开。

　　“ 阿舞、这样很危险的。” 一君轻轻如风般的细语唤回灸舞的神智。

　　一君撑住后方抵住他腰骨的操作台，前面是压着他的灸舞、如果他稍微再弯去后面会被热锅烫着的。

　　“ 你指哪个？”

　　“ 你想的又是哪个？” 一君把问题丢回给本人。

　　灸舞眯起眼睛、一切意味尽收尽在眼底里，有时他真的怀疑对方是真傻还是装傻...

　　“ 我想... ” 灸舞抬高手用指腹擦掉了一君眼角的泪痕、晶莹剔透的泪珠在他指腹上晃了晃。

　　灸舞的视线无意地与一君对上眼、若有所思的神情给了一君一种仿佛他会有下一步动作的错觉。

　　“ 我饿了。”

　　灸舞从一君面前退开一步、获得自由的一君心底不禁松了一口气，前者看着笑眯眯的灸舞、好似刚刚只是一场梦的错觉，“ 快煮好了，耐心点吧！”

　　一君忽视着心里闪过的一丝失落，当他转过身低头看向滚着沸腾的泡泡时、灸舞忽如其来从后面怀住了他的胸口。

　　一君微微一顫、现在是什么跟什么？

　　“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 噩梦吗？”

　　灸舞摇摇头，“ 梦到了很久的事、而且挺让人怀念的。”

　　“ ... ” 既然是怀念的梦的话、干嘛好像一副做了什么噩梦似的抱着他求安慰？

　　灸舞没有下文、因为他说不出在梦醒的那一刻，那小孩的脸瞬间和一君的脸重合起来。

　　他不懂这是他潜意识里的期盼、还是求而不得的窃望。

　　现在在他怀里的这个温度、他又还能贪倦到多久？

　　梦是梦、终须清醒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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