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穿越到五六十年代之后》小冉然冉冉

4、医院

　　等到苏雨晨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都黑了，只有宋志坐在她的病床边，手上拿着一张报纸，正津津有味地看着。苏雨晨转了转视线，隔壁病床的老奶奶正半躺在床上，她的儿媳大梅正在收拾着东西。

　　“醒啦？要不要上个厕所啥的？你妈去买饭了。”发现苏雨晨醒了过来，宋志放下报纸道。

　　“不用……”，苏雨晨看着宋志道，说完又觉得自己说的有些生硬，有些不妥，于是又小声的补充道：“我不急……”

　　她虽然才来到这里不久，但是经过这一天的相处，苏雨晨觉得宋家的父母真的是一对称职的父母，他们很爱护原身，很关心原身，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意识的动作，这一切的一切，都显露了对“自己”的关心。这让她想到了少儿时代，曾经在现代的那个小小的自己，也曾被人如此温柔的对待，他们也是这样关心和爱护自己，只是后来，他们离开了自己……

　　“涔涔，看这是什么？”宋志的话语打乱了苏雨晨的思绪。

　　苏雨晨回过神来，才发现宋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他立在床边，手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来了一本小人书，看到苏雨晨看向他，他还略有些调皮的晃了晃手上的书，他把书塞进苏雨晨的手里，压低了声音：“快看，你最喜欢看的小人书儿，我今天中午去买饭的时候路上看到的，知道你喜欢就买了。赶紧收好，悄悄地看，不然你妈看到了可又要说我们了。”他说完又看了看门外，似乎在查看陈蓉是否回来。

　　望着手上略显破旧的小人书，苏雨晨再也忍受不住了，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心中涌现无限的感动与愧疚。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好呢？这让自己就像一个小偷，一个鸠占鹊巢的小丑……

　　其实苏雨晨是由爷爷奶奶养大的，从她记事起，她就没有见过她的父母，这两个人啊，从来没有存在过她的记忆里，一开始不懂事，不知道爸爸妈妈的含义，后来长大一点了，看到身边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心里说不羡慕都是假的，好几次苏雨晨听到别人说她是没爹妈养的小孩，她都忍不住流眼泪，哭着回家问爷爷奶奶自己爸爸妈妈去哪里了，但是这两个老人每次听到自己说的话，总是会用满怀怜惜的眼神看着自己，他们会抱着自己，会默默地擦着眼泪，会说“我们小晨啊，可怜的命啊……”，一遍一遍地说。

　　再后来啊，听其他的大人说，原来自己的父母是早恋在一起的，年轻人的恋爱总是来的快去得快，在还没有成年的年纪偷尝了禁果，奉子成婚，因为年龄原因并没有领结婚证。后来，生活的柴米油盐，周围人异样的眼光，脆弱的喜欢，终究抵不过这现实的一切……听说，他们先是对骂，女的说男的不争气，男的说女的只知道在家里不体谅自己的辛苦，再后来，吵架升级，变成了打架，变成了家暴，男的打女的，女的受了委屈，没有反手能力，开始虐待比自己弱小的婴儿，不理不睬，不喂吃的都是轻的，严重一点的还会掐孩子，拿被子捂孩子……再后来啊，苏雨晨的母亲就跑了，远离了这个家，听说跑去了粤省，听说找了另外的人，但是谁也没有再见过她，因为她再也没有回到过这个小镇，毕竟没有领结婚证，也不需要离婚。

　　或许对于苏母来说，这些年，只不过是她为年少时犯的错误所赎的罪罢了。但是这可苦了苏雨晨了，听说后来她的爷爷奶奶在出租屋找到她的时候，她只剩下一口气了，大冬天的只盖了一张夏被，身上密密麻麻都是淤青掐痕，嘴唇也被冻得发紫。他们也不报什么期望，烧了热水，把苏雨晨放了进去，没想到苏雨晨最后有了反应，哭了出来，也活了下来。苏父因为苏母的离开酗酒了一段时间，后来啊，听说好了没几天，就骗了苏爷爷苏奶奶的养老钱走了，有的说他去找苏母了，有的说在某个地方曾见过他，但是那时他已经憔悴不堪，看到熟人就跑了，或许因为愧疚，亦或许是单纯的不愿意，苏父再也没有回来过……

　　所以在苏雨晨记事后，就只有爷爷奶奶照顾自己。自从听到了自己父母的故事，苏雨晨就再也没有因为父母而哭过，再也没有问过苏爷爷苏奶奶这件事。再后来，因为成绩好性格好，她也成为了别人眼中的小孩，后来上了高中，本来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子下去，但是高二的暑假，苏爷爷被车撞去世了，司机肇事逃逸，苏奶奶因为这件事旧病复发，血压几度升高，脑血管破裂，生病住院，后来那个肇事司机抓到了，但是他家也很贫穷，最后也没有赔偿几个钱。生活的重担一下子压在苏雨晨身上，也是那时候她尝试过各种兼职，她推了各种补习，周末的补课，除了照顾苏奶奶，她的所有时间几乎都用来兼职来，后来苏奶奶还是去世了，苏雨晨考上了大学，但是却是一个不差也不好的一本。她半工半读，大一快大二的时候，老家拆迁，苏雨晨一下子跨越了阶级，也是这时候，她的苦日子才到头，她才开始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学习自己想学的东西。

　　这就是父爱吗？她不懂，心里除了感动之外，就是愧疚，毕竟这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毕竟在几个小时前，自己心里想的还是如何逃离这里。

　　“快，涔涔赶紧收起来，你妈要回来了……”宋志看到妻子拿着吃的回来，赶紧提醒自己的女儿道。他的声音焦急，但是他回过头来，却发现自己的宝贝女儿正拿着书在发呆，他忍不住在苏雨晨眼前晃了晃：“涔涔，怎么了？不舒服吗？”

　　“额……没……”苏雨晨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她嘴上说着话，手却下意识的动作起来，她把小人书放在了自己的枕头下面，似乎这个动作做过无数次一样。

　　陈蓉出去一趟，拿回来了两盒饭菜，她刚刚已经在外面吃过了，这是留给她的丈夫和女儿的。

　　宋志从妻子手中接过饭菜就要喂苏雨晨，但是却被苏雨晨制止了：“我，我，我现在有力气了，我可以自己吃的，你也吃吧，照顾了我那么久，你应该也饿了……”苏雨晨接过饭，说完就低着头吃起了饭，现在已经是晚上，她手上吊的药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吊完被护士拿走了，所以现在她的手可以自如活动。

　　宋志听到女儿说的话，忍不住高兴起来，他觉得女儿这是关心自己。看着女儿可以自己吃饭，于是咧着嘴傻笑着拿起另外的饭盒吃了起来。

　　“哎哟，瞧瞧你们这一家人，真是有爱，唉，我这老太婆看了也羡慕得很呢。”旁边的老太太忍不住道，此时她的儿媳妇大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病房内只剩下她和苏雨晨一家人。

　　“哎呀，我才是羡慕你呢，儿孙满堂，你看你两个儿子儿媳妇，多么关心你，还来医院照顾你，我看许多和你一个年龄的，都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也没有你过得舒坦，您啊，看你的性格，就知道您过得不错，享福着呢。”陈蓉一边收拾一边道。这个袋子是她带的行李，里面有换洗的衣服，她需要准备好洗漱的用品，等到苏雨晨吃完她还要带她去这层楼的走廊尽头洗澡呢，现在的医院都是这样，没有单独的洗手间和洗澡房，都是一层楼或者一栋楼才有一个固定点，自家的小孩爱干净的很，每天都要洗澡，也不知道随了谁，虽然她常常这样子调侃，但是其实啊，她心里还是觉得爱干净好，看自家女儿，白白净净的，穿的衣服也很整齐，出去玩也不会弄脏，和其他一出去玩衣服就脏的像抹布的皮孩子比，自然是好的多了。

　　“哎呀……哪里，你别看他们对我那么好，实际上还不是看上了这个……”老太太压低了声音，用手比了个钱的手势，“我老伴过世了，留下了一点养老钱，他们都惦记着呢，都想我留给他们，可是我老太婆精明着呢，这可不能给，给也是等我以后了……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唉，毕竟我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没见过……这样子也挺好，不管是不是真心，我现在过得不错就行了……”老太太叹了口气，说到了最后又笑了起来，她的眼睛是老年人的那种浑浊的眼睛，此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笑的缘故，竟泛着泪光，泛着几分精明。苏雨晨抬起头来看着她，不知道为何竟从眼中看到了几分落寞与孤寂。

　　老太太说完，她的儿媳妇大梅就回来，又过了不久她的另外一个儿媳妇也来了，还带了吃的来。苏雨晨吃完了饭，就和苏妈妈去洗澡了。由于此时正是洗澡的时候，到了走廊那边的洗澡房，不大的洗澡房已经排起了队，这里的洗澡房是有隔间的，并不像北方那种大澡堂，也因为这样，洗的也很慢，这层楼才两个洗澡间，另外两个隔间则是洗手间，上厕所的地方，但是许多人等不及了，便也在洗手间里洗澡。陈蓉带女儿来排着队，叮嘱了几番，叫苏雨晨不要乱走，就去楼下打水了，她拿的桶是医院里面租的，一分钱租一个晚上，她租了两个，一个用来装热水，另外一个还在苏雨晨的手上。

　　苏雨晨在队伍中排着队，百无聊赖，排队的队伍正好在走廊，从这里往下看，正好可以看到陈蓉排队打水的身影，这是医院的一个空地，大大的锅炉，烧着很多的水，有一个穿着蓝色背心的老爷爷在旁边，他需要看着烧水的火，柴快烧完了就要往里加柴火，他旁边的椅子上有一个布袋子，里面放着几张毛票。在医院里面打热水洗澡是需要钱的，现在是夏天，很多人家里条件没那么好的，也就咬咬牙洗冷水了，所以在下面排热水的人并不多，很快就轮到陈蓉了，她打了水，正好这个时候，宋志吃完饭收拾完来到了楼下。陈蓉把满满的一桶热水递给赶来的丈夫，于是宋志就拿着满满的一桶水爬上了楼梯。

　　一桶热水，倒了半桶给苏雨晨用来洗澡，剩下的半桶留给陈蓉，而宋志则洗的是冷水。半桶热水再加上半桶冷水，温度刚刚好，一桶水也足够洗澡了。

　　苏雨晨关了门，站在狭小的洗澡房里面，说是洗澡房实际上却很小，只站的下两个人，周围是砖墙，没有挂钩，苏雨晨只能把装衣服的袋子挂在门的边框。本来以为洗澡就是简单的洗一下，没想到却在换洗衣服的袋子里面发现一块肥皂。苏雨晨脱了衣服，等到触碰到热水的时候，她才又有了一种实质感，她的身体变小了，她变成了一个小屁孩。莫名的原因，她来到了这里，有了一对坚定认为自己就是他们女儿的“父母”，也许自己再也回不去了……想到这俩天的种种，这对夫妇对自己的疼爱，也许留在这里也是个不错的想法？难道这是老天爷对自己过去受苦的补偿吗？苏雨晨把沾湿的毛巾敷在脸上，沾着热气的毛巾，似乎也把她原先的想法满满融化……

　　等到苏雨晨洗完澡，下意识地想要洗衣服的时候，陈蓉就督促着苏雨晨赶紧回去躺着了：“涔涔，赶紧回去躺着，别又累着了，医生说好好休息，明天就可以回家了。这个衣服就给你爸洗呢。”

　　苏雨晨看着陈蓉坚定的眼神，无法，只能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装着衣服的桶给了宋志。宋志接过苏雨晨的桶，也没有什么意见，就拿着桶去另外的地方洗了起来。

　　苏雨晨回到病房的时候，老太太几人已经吃完了饭，由于要照顾孩子，老太太的两个儿媳妇就回去了，只剩下她的一个儿子。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苏雨晨便和陈蓉挤在了一张床上睡觉，而宋志和老太太的儿子则在旁边打了地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