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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拒绝师徒恋从我做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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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夜,多妩媚,刹那雨淋铃。
月明山路熙熙攘攘的人间烟火霎时间被雨打风吹去。
“这次幸有学宫上界的北山有李和百里千秋两位长老莅临,人皇也适逢其会。长老们对比试结果没有异议,祝孤生同学可以另外加5学分、5学分和1学分。梦冰瑶同学可以加2学分,散会!”柳穿花冒着潺潺春雨,将比试的结果大声传递出去。
梦冰瑶耷拉着一张死人脸怏怏的谁都不理,让人一见就觉得晦气。
“方子给我。”心神大动之下,祝孤生也没忘记叫梦冰瑶给她捕捉空游流鱼的方子。
“空游流鱼生于黄河中段九地黄流,由神州大地的第一大水龙脉孕养,非龙气不肯吸食。我家中也是借了吾皇的黄金节杖引诱,才将一窝流鱼一网打尽。”
好家伙,为了诱她入局,也算费尽心思。
黄金节杖,多少代王朝的使节都携它出使四方,估计唯有和氏璧身怀的龙气,才足以与之相媲美。
以前祝同学凭借哥哥的面子,未必借不到,现在,唉,不提也罢。
“我梦冰瑶不是喜欢欠别人人情的女公子。”梦冰瑶眼见祝同学难掩失望之色,淡淡补充,“我告诉你一个重要程度不下于方子的秘密,当然,是对你这种吃货来说。”
“快快请讲。”
“你就不好奇,陈蛟为何能与至尊女夫子订婚,攀龙附凤?”
“嘁,这时候不喊人家‘吾皇’了,虚伪。”
“哦,这是谁,祝孤生的狗腿子,你怎么还在。这等秘密,不是你这种小角色可以偷听的,速速离去。”
“走就走,反正孤生对我们两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曲逢时蹦蹦跳跳地被赶走,还不忘留下狠话挑衅。
“祝孤生,答应我。我告诉你的秘密,你不可以告诉曲逢时与司马嘉树。”司马脸色顿时很淦,她真是躺着也中枪。
“好,我答应你。”
曲逢时被司马嘉树狠狠一踹,给踹进了春溪湍流。礼乐射御书数么,女公子们也无所不精,曲逢时套马尤其厉害。她解开腰上的软鞭一甩,司马嘉树便紧随其后,一起跌进了深涧。两人干脆就在溪涧里嬉笑打闹起来。
“没脑子活着真快活,不是吗?”
“活得不快活的人好像总喜欢用反问句。”
“也许是因为他们心中的疑惑实在太多了。”
“‘吾皇’的秘密是什么?”
“三书六礼,每过一样大礼,都必须送的一样礼物是什么?”
“大雁。”祝孤生恍然大悟,再一联想,女夫子花鼓红家里不正有个被打成白痴的老父亲吗。
夫子的老父亲是儒门老夫子至尊今意无。
五百年前,今意无被祝孤生前世的仙界第一剑仙师尊,秋水渊,用密宗的菩提智印,硬生生给敲成了白痴。
白痴经常会被心怀不轨的人趁虚而入,哪怕前任的夫子至尊也不另外。怪道那个一拉兜儿的神算子,祝孤生远远瞧见他的时候,正啃着馒头唱什么“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引用)
送一个警惕的女仙礼物很难,送一个白痴礼物就很容易了,哪怕是送六次一模一样的礼物。
“不过这样就被强行骗婚,花鼓红也太弱鸡了吧?”
梦冰瑶淡淡地忧伤道:“祝孤生,身为女子,你就没有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活得很艰难的时候?公子们天生能做到的许多事,女公子们天生不能,也必须能。”
“没有,”祝同学理直气壮,“这个世界的人间,有灵力,有浩然正气,虽然浩然正气目前对凡人们没什么卵用,但增长气力呀。拉平了男女之间的力量差异。”
梦冰瑶望了望自己被对方用菜刀斩断的藕丝蝉翼纱袖子,没有衣袖的遮挡,她的一双麒麟臂一览无余。
于是她变得更加忧伤了,“祝孤生,我恨你。”
“诶,”祝同学搔搔后脑勺,“怎么了,哦,这个啊,”她也看见了,“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的造物还真是奇怪啊,藕丝蝉翼纱可以修复所有被破坏的人和物,却唯独不能修复自己。”
“你果然祝孤生!”梦同学恨恨诅咒。女公子们就不能爱美吗,这个祝孤生怕不是根本不是女人吧。
“祝同学,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尤其是当这个漂亮女人突然靠近你,在你的耳畔轻柔婉转地呢喃低语。这个时候她不是爱你爱得要死,就是恨你恨得要死。
梦同学果然恨祝同学恨的要死,她竟然悄悄告诉祝孤生,“你今天早上吃的皮肚面,里面用的炸猪皮,猪毛根本没有拔干净!”
“卧槽要死了啊梦冰瑶啊啊啊!”祝孤生发出自出场以来的第一声惨叫,简直就令山川生锈色、天地久低昂,响遏乌云惊飞鸟兽。
曲逢时与司马嘉树被她的震怒狮子吼,双双吓得跌做一堆,不由得面面相觑,继而感叹,“梦同学能耐啊,竟然能让祝孤生这个稳健苟道的家伙勃然失色,一定是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吧?”
“梦冰瑶,我恨你!”
“能得你一句恨,本小姐也心满意足了。”
“喂,梦同学,你干嘛这么努力拼命读书啊?”
“我现在做女公子,是为了未来的女孩子,想做小姐就做小姐,想做女公子就做女公子。不用在家中,在上工的时候看别人脸色。哪怕是父母的脸色,也不行。”
所以梦冰瑶其实只是个很爱美的女孩子罢了,但人间的所有,却要逼她做选择,是依附别人还是被别人所依附。
“是吧,这个人间就是这样奇怪。既把你当做别人家的人,又恨不得你为自己付出所有。然而就算你付出所有,他们还是会把你当做别人家的人。哪怕你自己养大的孩子也不例外。”
“既然大家都有这样的感受,无论如何都是世界的错吧。那么梦冰瑶梦同学,”祝孤生发出组队邀请,“要不要加入我们一起改变这个世界?”
“哼,明明是你应该加入我们才对。”
“怎样怎样,”曲逢时跳了出来,“主公勃然大怒大杀四方,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小娘子从了我们,还是小娘子单单只对主公一人以身相许?”
“吃独食,要不得。”司马嘉树诚惶诚恐硬着脖颈儿谏言。
戏精们一对勾肩搭背,一对手挽手地并排慢悠悠走回了山顶的宿舍。
女舍监看见她们晚归夜游也不多话,祝孤生既然赢了比赛,那她就是今夜的王。
日上三竿,有金发碧眼的王子骑白马,自西域而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谁啊?”
“昨夜文会的头名。”
“那不就是求爱求到了母老虎头上,嘻嘻。”
“呵呵。”祝孤生假笑,吓得小尼姑甲乙顾不上刷完牙,还没漱口就着急忙慌地躲回麒麟臂大姐大的臂弯。
“啊啊啊更不得了了,梦女公子不见了!”
“一惊一乍的,属兔子的么,昨天还一起喝过交杯酒,好好的人。”祝孤生一掀开珠帘,发现拔步床庭院深深,足足九进!吓得她轻轻抚胸,好家伙,这阵仗真没见过。走过一进拔步床,左探头,右探头,没找到,重复九次流程,连早上必做热身的广播体操都省得做了,刚睡醒的脖颈被伺候得就舒舒服服的。
“还真不见了,难道是提前回家了?”
“不可能,你以为梦女公子是你啊,完全不为别人着想,总是偷偷摸摸神出鬼没的。她每次回家都会和我们两个打招呼的。”
“那梦冰瑶有没有和你们两个说过什么奇怪的话?”祝孤生心想,昨夜梦冰瑶和她大吐苦水,想来是世事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不幸的家庭总是更容易丑态百出。
“没有。”“没有。”两个人都异常坚定地摇摇头。
烧了张蜘蛛网传信符箓,拜托学宫的所有熟人发动各自的小团体。
一顿地毯式地搜查无果。
等到第一节大课的钟声渐次响起,祝孤生赶紧向柳穿花传信,帮梦冰瑶请了一次长假。索性梦冰瑶靠谱的次数约等于祝同学不靠谱的次数,柳教授柳常务,根本查都没有清查请假记录与操行分,就很爽快道:“请假条在桌肚里,都已经盖好了章,请多少天假就拿多少张纸条啊祝同学。”
祝同学含糊不清地答应,趁其不备,将所有请假条都一锅端了。
满满一桌肚,急得柳穿花差点没扯破祝孤生的衣袖,“哎哎我的请假条还在里面呢!”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走路不看路,不是撞到人就是撞到鬼。
“小生,小生,等等,常幽明,你们陈朝男子真的都是称呼自己的吗,”李竦别别扭扭,他真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扯破薄薄的春衫,“小王真搞不懂你们怎么这么喜欢把自己裹成个粽子。啊嘶——”
“常学弟晨安。”
“祝学姐,晨安。”常幽明眉眼一弯,未语先笑。继而欲图深入交流,被匆匆一扒拉而过。
被忽视得个彻彻底底。
“在祝学姐眼里,我可能就是个贴了名字挡路的柱子吧。”
“祝学姐,她可真美,她不是梦、梦冰瑶?”
“你君子好逑的头名。”
“那我比我父王还要更满意了,一定要趁我父王没去世之前,捉住这只灵巧漂亮的羚羊。”
“一起做梦吧兄弟,我从还没考上学宫就开始想了。”
“现在呢?”
“现在当然还是在,想~”
“起来起来,有没有看见你们家小姐?”祝孤生直接用相应的西域小国话,盘问黝黑的昆仑奴。
“没、有。”那昆仑奴很有上进心,虽然新来的他只能当个马凳。但已经可以听懂绝大部分陈朝官话了,还开始慢慢学习讲最难学的官话。
祝同学想起刚刚那根打招呼结结巴巴的另一根木头桩子,难道是见那西域王子生得奇形怪状逃婚了?
背后说鬼鬼就到。
“祝小姐,你是我的沙红柳,我愿做你的胡杨林,一起——”
“再不闭嘴我就把你这棵胡杨林给砍了。”
“美丽的姑娘,脾气像胡椒一样芬芳,如同锋利的红柳枝条穿过我羊肉串般的心。”
“闭嘴闭嘴闭嘴,怪不得梦冰瑶会逃婚。小羊肉串子,等我回来就活吃了你。”
梦冰瑶的祖父是静武宗宗主梦浮生,皇帝陈蛟算是她的小师叔。然而一个出身锦绣堆里,却被梦浮生大力捶打锻炼成了钢铁;另一个则从小被从江湖送进了锦绣堆打滚。
怪就怪在也不知道谁是徒弟,谁是师父。梦浮生像中了陈蛟的蛊一般,陈蛟的什么吩咐他都照办。陈蛟说要改静武宗的名字,静武宗就变成了静武宗,
以至于现在年轻一辈,根本不知道这个赫赫有名的江湖第一大门派以前叫什么名字。
如果陈蛟指婚梦冰瑶与羊肉串王子,恐怕梦浮生这个不称职的祖父也会一口答应下来。
这无异于是逼男子出嫁嘛简直胡闹。
逼男子出嫁?祝同学终于想起了她可怜的哥哥。唉,一个人若是越优秀越强大,越是容易被别人家重视,被自己家轻视——心理上的那种轻视,总觉得你无所不能,什么都做得到,什么都能够解决。也就渐渐不再考虑,你有没有什么麻烦解决不了,而他们可以帮忙。
祝孤生一想起可怜的哥哥,才发现大家早用脑洞大开。
“私奔一个也是私奔,私奔两个也是私奔。梦冰瑶不想嫁王子,祝君辞不想入赘花鼓红,那你们说他们是不是一起私奔了?”
看吧,还没入赘呢,堂堂玄衣卫指挥使,明面上也有正三品,就开始这样被人玩弄于唇舌之上。
“常幽明,本王子放弃了。你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陈朝追女孩子的方法根本不管用,我决定按照我们国家的规矩来!”羊肉串快速地大声嚷嚷了一串西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