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你》笨蛋妖精

37、番外--父亲（完）

　　当程彻醒来后，第一时间，有人告诉他，斐然的手术成功了。他只是点点头 ，楚崑也好，杜宇也罢，包括商磊，都是懂他的，知道他惦记什么。但是，他怎么就躺在这里了呢？他还是撑不住了是吧？以为可以撑到看到然然从手术室出来，那么然然呢？他醒来后没有看到自己，会不会不开心？
　　床边三人对了下眼神，程彻将三个人的眼神和小动作收进眼底。是跟自己有关吧？程彻装作没有看到，阖上眼，不能进食，只能注射营养液，让他的体力无法很快恢复，病痛也让他身心疲累。
　　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来时，他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不能再睡下去，他有很多事情要做、该做、想做。尝试着想要坐起身，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杜宇一把扶住他“程彻，你干嘛？”
　　“姐，我想看看然然。”但只是简单的动作，他有些气促，出了一身的虚汗。杜宇看着这样苍白虚弱的程彻，他就是病成这样，还是想去看看儿子。她知道自己拦不住他，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她这个弟弟的倔性子。“你是想吓着你儿子？”她从一旁拿过来一面镜子“自己看看你自己现在什么样？想想然然看到自己爸爸现在这样，会是什么感觉？”
　　程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扯了扯嘴角，自嘲的一笑。是啊，然然看到这样的爸爸，会被吓到吧？求助似的看向杜宇，杜宇叹了口气“程彻，等恢复的好点儿再去看你儿子行么？那是你儿子，他丢不了，他骨子里流着你的血呢，行么？”程彻让自己试着无规则的心跳变得平稳，阖上眼，无力的靠在床头。
　　“知道你自己胃出血么？”杜宇看着他，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程彻抿了抿唇，看了眼杜宇，又垂下了眼眸。嘴角依然带着笑，只是那笑意有些苍凉。杜宇会告诉他什么么？她是在传达那个意思，或者说，那个他已经想到的问题答案吧。“姐，你说结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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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宇看着他那副样子，不知道是该气还是心疼更多一些“结果要等你做过详细检查才知道。”程彻听了杜宇的话，长长呼出一口气。
　　再次看到儿子的时候，竟然是杜宇、楚崑他们来看他的时候，抱着已经恢复的很好的斐然来到他的病房。小斐然看到程彻，就撇了撇嘴，像是要哭，程彻抱过儿子，由着儿子在自己怀里撒娇。
　　看着儿子基本恢复了，知道斐然以后还是会和一般的小孩子不太一样，需要小心照顾，但是至少不用再看着儿子受罪了。大家看着这对同病相怜的父子俩，心里总共有说不出的感觉，程彻醒来后第一个念头是他的儿子，而小斐然醒来后第一个找的也是爸爸。
　　思绪被一阵敲门声拉了回来，程彻并不去看书房门口“请进”书房门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先生，商医生来了。”程彻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商磊已经走到书房门口了“大忙人，休假也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啊？”
　　程彻笑了“没什么，看看以前的老照片。”商磊摇摇头“是不是儿子要出去念书了，心里不舍得呀？”知道他放心不下马上要出国念书的斐然，斐瑛先一步去国外念书，程彻身边只留下斐然和小女儿，如今，斐然也要去国外求学。做父亲的虽然担心，但既然孩子想出去念书，开阔视野，他也只有支持。
　　“那个孩子不知道是不是能照顾好自己。”儿子一直很用功念书，很上进。不管自己身体如何，他一直都比一般孩子更努力，成绩也佷优异。其实程彻并不在乎斐然是不是能拿到怎样的学历，他更在乎他是不是能照顾自己，在这个前提下，达到斐然自己的一个理想。
　　“你是不是也得让孩子放心你啊？”他走到关上了书房的门，走到程彻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你知道这孩子得病的那刻起，你就一直在自责，这么多年你都没解开这个心结。”
　　程彻一点也不奇怪商磊看出他的心事，两人虽然是主治医师和病患的关系，但这么长时间以来，私交也建立了一些。“你觉得斐然会怨么？你干嘛就不放了自己呢？”
　　程彻摇了摇头，他当然知道斐然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从小就懂事，但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孩子，原本，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一些遗传因素，或许这个孩子可以更健康，拥有更多。
　　“程彻，你为这个孩子已经付出的太多了。”商磊总是可以看到程彻眼中那深深的愧疚和自责，而程彻也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没有人知道，门外有没有人在听他们的对话。
　　“孩子第一次发作，是你送他去的医院，不眠不休守着他照顾他，连续几天一直到他手术，为了照顾那个孩子，你差点儿把自己搭进去，这还不够么？”程彻叹了口气“商磊，斐然是我的儿子，说这些没有意义，换了是你儿子，你难道不会这样么？而且，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没必要再提。”
　　“没必要提就是因为照顾孩子，你原本可以恢复的更好，结果让自己现在是这么个情况？没必要提你差点儿让自己胃癌复发？还引发了心衰，我差点儿救不回来你，你知道么？”他自己可以说的如此轻松，但是身边的人却不行。尤其，自己是程彻的主治，他要为他的健康负责。
　　“商磊，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好么？这些事情都不该提的，如果让孩子知道，我怕他会有心理负担。”他一直都知道，斐然是个什么样的孩子。然而他不知道，那个心思细腻的孩子，如今就在书房门外，听着自己和商磊的对话。
　　程斐然从来都不知道，父亲原本可以比现在更健康的，却因为当初年幼的他，把父亲累得险些癌症复发，甚至引发了心衰，才是现在这样。手，握成了拳，死死的，又缓缓松开。自己从小被照顾得这样妥帖，他知道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也知道自己从小就有心脏病。自己也看过这方面的资料，自然也晓得会有遗传的因素，也知道父亲心脏不好，想过会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会因为这个去怨父亲如何。然而父亲竟然一直因为这个在自责，自己却无从知晓如何能让父亲解开这个心结。
　　“斐然，你在这儿干什么？”欧阳奂然看到儿子站在书房门口，脸色不是很好看“不舒服？”欧阳奂然的话，被里面的人听到。程彻阖上眼，原来斐然一直在外面。商磊倒是不以为然，有些事情该让孩子知道的，早晚是要让他知道。
　　他走过去，打开门，就见程斐然立在书房门口，年轻帅气的脸庞，很像程彻年轻时的样子，只是，更显得书卷气一些。“斐然，来找你爸？”
　　“商伯伯。”程斐然也就走进书房，商磊看了一眼这对父子“程彻，我在外面等你。”程彻微一颌首，商磊走出书房，把门带上。
　　“东西都准备好了？”程彻依然坐在书桌前，看着已经和自己一样高的儿子，除了担心他出外求学的健康情形，更多的是自豪与欣慰。“准备好了。”程斐然在程彻面前坐下“爸爸，谢谢您”
　　“谢我什么？你今时今日拥有的，都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他只是提供了很简单的一些外在物质条件。
　　“但是如果没有您，就没有现在的我，商伯伯的话我都听到了。”看着父亲过于清瘦的脸颊，永远不如正常人红润的面色，其实，他现在的自责也很深。他突然能理解了，父亲对于自己的那种自责，就是因为感同深受，所以才觉得心里更不好受。“爸，您放心，我在国外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您担心。”
　　程彻听着儿子说的话，笑着点头“说到要能做到才行。”如果斐然说他一定会取得什么样的成绩，这个程彻绝对不会怀疑，但是照顾自己？在国内，还有自己看着，到了国外呢？会不会因为用功忘记自己的身体？
　　“我一定会做到，但是，爸，您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程斐然看着父亲的眼睛，神色有些严肃，倒是把程彻看得笑了，随即也敛了笑意“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我会考虑答应。”
　　程斐然气结，父亲终归是父亲“爸，我和哥都在外面念书，您是我们最强的后盾，所以，您也得照顾好自己。”听过儿子的话，程彻的眼神变得深了，很久，他垂下眸子思考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儿子“好。”
　　程斐然站起身走到父亲身边，蹲下身“爸爸，无论如何，您对我来说，都是给我生命的人，对于您，我只有感激。您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他的声音很低，将自己的手搭在父亲手上“我听说，爷爷也是因为心脏病去世的，那么爸爸，您会想过自己的身体问题是因为爷爷的遗传么？会因为这个去怨么？如果您不会，那么我也不会，因为，我是您的儿子啊。”
　　程彻听了儿子的话，心头一热，握住斐然的手，这时候，什么话都是多余的。程斐然抬头看着父亲“请您把我当做和哥哥一样的孩子，我现在很好，我可以做到更好。爸，等我回来，回来帮您，咱们上阵父子兵。”程彻点头，父子俩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