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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自救 ...

  •   院外长廊镂空窗处一闪而过一截玄色织金袖口,眨眼间,一个男子快步走了过来:“寿安!”他神情激动大步而来。

      俞幼薇正闭着眼睛思考,睁开眼就看到韩暨已然俯下身,握住她的柔夷,眼中噙泪,如正注视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寿安,你终于肯见我了,我以为你不会原谅我,还在生我的气。”

      俞幼薇眉头紧皱,“你想起了什么”同时试图将自己双手从他手中抽出。

      韩暨不肯放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该强迫你与我同去,可我真的太爱你了,我唯恐一个人孤单地走,再睁眼时,你我不能同生一处...”

      果然!

      俞幼薇终于确定,韩暨前世的记忆已经慢慢回到他的脑海之中。

      韩暨对着她诉说思念之苦,离别之痛,俞幼薇只觉耳边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就只剩下他那张逐渐扭曲的脸。

      以爱的名义实施禁锢,她觉得恶心至极。

      即便重来一世,韩暨依然是韩暨,只会用这种下作手段。

      俞幼薇忍着反胃,尽量将声音压得很低,软声细语道:“不怪侯爷!侯爷是至情至性之人,对我用情至深,我又怎会真的怪罪于你,不过是刚回来那段时间,一时想不开罢了。”

      韩暨对于前世的记忆是一点一点回到他的脑子里的,他原本因为之前俞幼薇对他的态度已经起了疑心,此刻才终于确定眼前心爱的女子,是真的,同他一样有了前世的记忆,甚至比他要早很久。

      “寿安!”他激动地将俞幼薇拥入怀中,手不自觉同前世一般探入她的衣衫内,俞幼薇吓了一跳,忙摁住他手嗔怒道:“你做什么”

      韩暨惊觉醒来。

      他实在太想她了,自前些日子恢复记忆以来,他便遣走了府内所有的姬妾,他不再想碰任何别的女人,他疯狂地想着她,就像前世一般,一次次全身湿赧地从那些梦中醒来。

      他迫切地需要一场疏解。

      “前世你说你没办法给我一个名分,今世你既然起了兵,当知我不欲再如同前世那般活得不见天日,我要做皇后,你可应我”

      她从来就不信韩暨起兵夺位后会扶刘章登基。

      韩暨原本对她突然的顺从还抱了几分疑心,闻听此倒是放下心来,“我应你,自然应你,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应你。”

      他猛然起身,抄起俞幼薇双膝,抱着她入内而去。

      进了屋,将俞幼薇放到床上,刚欲俯下身,俞幼薇便假意捂住口鼻:“侯爷还是先沐浴吧!”

      韩暨低头嗅嗅,自己在战场几日几夜未曾梳洗过了,见俞幼薇一脸嫌弃,自是不欲唐突了佳人,便转身去净室。

      “侯爷,”俞幼薇叫住他,“让墙外面的人都散了吧!我...我害怕!”

      美人青丝铺满玉背,低眉顺目,颦羞噙笑,韩暨哪里还有不应的,当下高兴地自去撤了院中防卫。

      想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能逃到哪去!

      吩咐完,便哼着小曲去了净室。

      待他洗完出来,身上褪了衣衫,只着一身中衣,敞怀露出内里精壮的腹肌。

      俞幼薇目光一闪而过。

      前世二人云雨数回,她不但未尝到丝毫乐趣,只觉恶心一回更胜一回。

      今日再次见到这种场面,也没任何羞涩在其中,只假意奉上一盏茶:“侯爷方出了浴,只怕口干,先饮一盏茶吧!”

      这院里院外早先都是自己的人,韩暨自然不会认为俞幼薇能做什么,只觉自己是苦尽甘来,辗转两世终于等来了女子真心。

      随手接过,抬颌而尽。

      俞幼薇头上戴着一支紫钗,是当日严淑君亲手所做,赠与她的新婚贺礼,内里空心,又改良加了竹黄之类的小机关,能神不知鬼不觉藏下黄豆大小的一颗药丸。

      俞幼薇自然没有在里面藏药丸,但经一事长一智,自从上次被抓,她便在里面放些药效猛烈的迷药。

      而前不久裴茗朔派人送去了族库中不少东西,其中便有一小盒安默罗。

      一多半被梁绍带去了战场,她自己留了拇指大小的一片药沫。

      药茶饮下后,韩暨便有些昏昏欲睡,俞幼薇又分散他的注意力,说了好些两人先前在一处时的事,话捡着他爱听的,软语轻言,柔声细语,不出一刻钟,韩暨便倒在了桌旁。

      俞幼薇脸色骤冷。

      起身环顾屋内,没找到自己需要的剪刀,便将茶盏包裹在被子中敲碎,用碎瓷片子,将床单和被褥全部划破,露出内里的柔软棉絮,将其全部堆放在房间内门口处。

      又转身回到韩暨身边,从他身上摩挲片刻,找到火折。

      不过片刻,屋内浓烟便大了起来。

      守在院外的暗卫见里面起了黑烟,暗叫不好,连同九江夫人一同闯了进去。

      彼时,大火已然蔓延满了韩暨所在的房间,九江夫人立刻让人提水救火,又令下属将韩暨从里面背出。

      主人刘章之前曾有吩咐,韩暨是他们的贵人,可容不得丝毫闪失。

      九江夫人是用毒的高手,略一把脉,便知道韩暨是着了这安默罗的道,因她身上也带了这种烈性的迷药,见状,反倒不敢再说清楚了,只对统领暗卫的韩力道:“先想办法救醒侯爷,再派一些人尽快追寻郡主的下落。”

      这个小镇好的大夫不多,自是要到军中寻军医才可。

      韩力知道俞幼薇对自己主子的重要性,他本一颗心只在他家侯爷身上,闻听此倒是反应过来,对九江夫人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吩咐身后十几名下属沿着小镇为数不多的几条小路挨家挨户搜查。

      而他自己则叫了马车,连夜将韩暨送往中军大帐。

      两军交战,韩暨不好离开太久,只要他们在明日晨起前赶回军中,韩暨离开的事便不会彻底曝露。

      韩力一行人离去后,九江夫人又将整间院落的房间一一查看一遍,仍是寻不到俞幼薇身影,料定她已然逃脱,便叹口气,锁了院门朝外走。

      沿着街道走了一刻钟,绕到主街上来,等了一会儿,雇了一辆马车,朝镇外临近的一个城池奔去。

      午夜的梆子声敲过,九江夫人的马车停到一处气势恢宏,门口矗立着石狮的朱红色大门前。

      她下了车,付了车夫银两,上前敲了两下门,门内吱呀声响,露出个老实可靠的小厮,“夫人怎这会回来了?”

      九江夫人就笑:“怎么,可是扰了你的清修?”

      那小厮颇为羞赧:“哪里的话,太子殿下在里面未睡,我自然也是陪着,只是先前听主子说你要离开好一段时间,不曾想回来这样快,有些诧异罢了。”

      九江夫人点点头,不多时便被那小厮引着来到一处雅致的房间门前,敲门而入,便见一男子一身洁白中衣,打散了青丝正慵懒地靠在圈椅中看书。

      听到声音,也未抬头,语气如常道:“怎么回来了?”

      九江夫人走过去跪下来:“属下将事情搞砸了。”

      说着,将今日的事,事无巨细一一告诉了刘章。

      自韩暨借了刘章的名义起事,便将此处设为了刘章的潜邸,不但对外发布了告令,向天下证明刘章的血统,还扶保刘章登上了太子之位。

      这太子自然不被朝廷认可。

      双方曾借此引发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攻讦口水战,民间的百姓虽看不懂檄文中的唇枪舌战,可上至八十高龄老翁,下至三岁糯齿孩童,尽数知道大周如今是南北双分,各有咸奉爷留下的骨血。

      勤勤恳恳的小老百姓,自然是不会对此多做置喙,只要谁减免的税银多,自然便拥护谁多一些。

      刘章静静听完,抬眼注视她片刻:“这是你第二次将事情搞砸。”

      九江夫人不敢反驳。

      刘章一笑,苍白的脸色仿佛在橙红色的烛光中多了几分妩媚:“也罢!既无法用此女笼络住那人,咱们便老老实实等这一战的最后结果吧!”

      只要韩暨胜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自然需要他这个太子做幌子,到时候两人再较量一番,谁胜谁负还是未知之数。

      、、

      梁绍一路南下,都未能寻到俞幼薇的踪迹,可是芙蓉城的战事已然不能再拖。

      这日,天色有些阴沉,像是要有惊雷落下。

      梁绍掀帘而入。

      帐内熙攘之声一肃,俞元术率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托住他一臂,“宗敬,你怎么来了?”

      余下几人中,一个是镇守西南的郑大将军,另两名自然是早先就带兵前来的裴铭朔和王朝阳。

      “战事如何?”

      俞元术:“战事胶着,韩暨这厮颇为狡猾,为阻碍我大军行进,竟然想趁着雨季泄了洪堤,沿江都是勤勤恳恳的小老百姓,我等自然不敢贸然前往。”

      梁绍点点头。

      梁绍来之前,他们正在商量,如何用最少的人马在不被对方察觉的情况下,将驻守在江边的韩家军引走。

      梁绍听完,便自请带人前往,王朝阳却率先叫了起来:“你疯了,这可是有去无回,郡主还没找到,你若是再出差池....”

      因大战在即,因此出发前,梁绍已叮嘱过王朝阳,切莫将俞幼薇失踪的事情泄露,哪知方才这句话,却是引爆了惊雷,裴铭朔和俞元术俱是大惊失色,一人扯着他一条手臂非要求说法。

      梁绍只好将近期发生的事简洁告知,顺带将自己猜想的幕后之人当是韩暨的想法一块说了出来。

      俞元术一掌劈碎了桌案上的茶盏,鲜红的血水顺着指缝滴落到地上:“这个韩暨,真是无耻。”

      梁绍:“我也只是猜测,此次交战,只怕个把月内分不出胜负,可寿安那里不能等,你们兵分三路,对韩家军各个击破,我带人去将驻守江边的韩贼引来,挖出埋在江边的火、药,也算助你们一臂之力,若我能平安归来,自然接着寻找寿安,若不能,你们大军可长驱直入,到时候抓了韩暨,逼他招认藏人的地点,也算我没白死。”

      郑将军是西南主帅,深知此刻几股大军刚刚汇合,正是需要磨合的时候,如果梁绍在此自然事半功倍,可问题是梁绍根本抽不开这样多的时间留在军中,他略一沉吟,便应了下来,劝说表示反对的几人:“郡主失踪,侯爷想来也是心急如焚,江边那的事,若是可行,一日便可解决,此正是需要我等带兵攻城之时,切莫辜负侯爷一番心意。”

      郑老将军威望很高,他如此说,几人便也只能应了下来。

      待梁绍出了大帐,裴铭朔紧跟追了出来:“你若是没有线索,不若查一下芙蓉小镇。”

      梁绍一怔。

      裴铭朔自嘲似的笑了笑:“就当我是说胡话吧!以我对韩暨的了解,他一向信奉的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况且,以他对寿安的执拗,即便是死,也会拉她陪葬,不可能让她离自己身边太远。”

      不待梁绍品出其中的深意,裴铭朔便转身离开了。

      梁绍盯着他的背影半晌,只觉这样落寞的影子似乎很是熟悉,但他确信,裴铭朔在他面前一直是只高傲的公孔雀,他可实在没有见过他这样狼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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