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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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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别的我有点儿想不起来了。”林鸿升一边揉脑袋一边跟吕格非报告完当天的情况,也告诉了他唐靖文的邀请。
吕格非顺了顺林鸿升提供的情报,想了想之后说道:“还有没有什么你忘了说?”
林鸿升又勉强自己想了想:“真不记得了。也许你知道比我更多的情报,我又不是什么都能知道。”林鸿升其实想说如果你有另外的信息来源,那就不用一定要找我确认。不过他也觉得这么说实在不够礼貌。
“脾气很大啊,”吕格非宽容地笑了,“身体不舒服?”
“是吗,对不起。”林鸿升道歉得很诚恳,他其实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可能是累了。没关系,一段时间应该不用再干太耗体力的工作了。”
吕格非觉得林鸿升笑得很苦,于是把头转开:“我们当天其实就得到了些情报,状况很惨烈,老实说能看见你安然无恙地出现在我面前,我很欣慰。”
林鸿升靠着天台的栏杆坐了下来。那天多云,不是很热,但他莫名其妙出了很多汗,于是越发觉得无力。
“多注意身体。虽然我估计你嫌我唠叨,不过现在总要你自己照顾自己,我们谁也帮不了你。”
“没事,很久没人唠叨了。”林鸿升不知为什么很想抽烟,不过他也知道只是想想而已,“对我去唐靖文那儿没什么意见吗?”
“对我们的工作是好事,不过你自己更要小心。我也算跟唐靖文打过几次交道,不好对付。”吕格非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很会摆龙门阵,什么话都套不出来。”
“哦。我会注意。”林鸿升忽然想起一件事,瞬间精神了起来,“对了,你说你们当天就得到了消息,具体情况到底怎样?我说了我们去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
吕格非看了他一眼:“基本都死了。在附近发现了很多人的尸体,我们无法确认到底是哪一方的胜负。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清楚了不少。”吕格非顿了一下,“唐靖文垄断附近几区的军火生意,吴子之会有动作也不奇怪。不过他下那么大功夫在新街区,说不定你之前的猜测是对的。我会多派人注意那边的动静。”
“那些尸体怎么处理了?”
“帮派斗争,警方不打算介入,也不关我们什么事,我们注意跟我们有关的就好了。”
“死了那么多人,警方也不关心吗?”
“每天都要死很多人。而且也不是每个案子都查得清楚。至少这不是咱们这一块的事。不过,”吕格非转过头来看着林鸿升,后者也抬头看着他,“我觉得,你好像陷进兄弟情义里去了啊?”吕格非说话的时候是笑着,但语气却很严厉。
“兄弟情义也没什么不好。”
“我没说它有什么不好,不过在此之前你是警察,你总要先有警察的是非观,再有兄弟的是非观。”
“我就不能有我的是非观?”
“可以,不过首先你的是非观还是警察的是非观。鸿升你怎么了?我觉得你不该想不明白这种问题。”
林鸿升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说道:“我不过是觉得,其实大家都是好人。”
“好人不一定会干好事,虽然也是从不同方面说。你大可以觉得这是不得已的牺牲。”
林鸿升苦笑了一下:“你真虚伪。”
“道理就是这样的道理,只不过话说出来不好听。而且,老实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怪自己。”
“我有吗?”
“没有吗?”吕格非笑了一下,“可能我误会了。”
林鸿升又沉默了许久:“罗晟邦发现我是卧底,但他什么都没说。”
吕格非看了他一眼:“如果像你说的,罗晟邦反对军火生意的话,你大可以认为他就是想利用你阻止唐靖文。”
林鸿升感觉到有一股火气冲了上来,不过他还是把它压了下去:“也许吧。”
“你可能太身临其境地替他考虑,从我们的角度说,的确,他是反对军火走私,可是在别的方面,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他和别的大哥也没什么区别。他也一样收保护费,一样聚众斗殴,一样杀过人。”
“他是□□,他还能干些什么。而且我也收过保护费,我也聚众斗殴,我也杀过人,怎样?所以我该死吗?”
“你生气了?”吕格非看见林鸿升脸上还没完全退去的怒气和“你怎么知道”的疑惑,回答道,“没生气的话,你不会钻这样的牛角尖。也许你说的对,不过你的方向跑了。我总跟你说,事情有很多层面,我们只能解决其中的一个层面。我们的责任和目的都在追踪军火,所以不要拘于罗晟邦还有你的那些好兄弟。可能你在里面确实过得很好,我知道,痛快淋漓的感情和快意恩仇的解决方式很吸引人,不过不要抱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你是不是在期待唐靖文对吴子之有什么动作?”吕格非看见林鸿升不自觉地颤了一下,“你说不定还巴不得你也在里面掺一脚吧。不过鸿升,想象总是痛快的,真的动手砍人的感觉很好吗?你要真的可以不考虑后果地做你想做的事,你根本就走不到今天。而且,别怪我泼你冷水,说到底,唐靖文是商人,他会不会如你所愿你很快就看得到了。鸿升,感情和身分你总要分得清楚。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分得很清楚。”吕格非叹了一口气。他不是不能理解林鸿升,但通常不钻牛角尖的人一旦钻起牛角尖很容易拉不回来,他总要防患于未然。
“如果我始终分不清,该怎么办?你会换掉我吗?”林鸿升的语气弱了许多,语气一弱,整个身体也渐渐松弛下来。
“事到如今也没法把你换下来。”
“说不定坏了你们的大事。”
吕格非笑了:“那倒还不至于。不过你恐怕会有危险,我不愿意看到你有危险。”
“恶心。”吕格非的话说的太诚恳,诚恳到林鸿升一个谢字都说不出来。
“当然也说不定就因为你分不清楚,反而骗过了唐靖文。那就算你福大命大。”
“借你吉言啊。”
笑过之后,吕格非看看林鸿升:“你累了。不过,偶尔有迷惑的时候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憋久了恐怕越来越严重。这些话你怕是也没别的地方可以说。”
“我说不定可以找个心理医生。”
“等到你都要看心理医生那天,恐怕就天下大乱了。”
“有没有那么夸张?”
“至少那时候心理医生会紧缺到你没钱看。我当初就是很相中你的万事无所谓,很多人最后受不了那种心理压力。”
林鸿升笑了起来,笑得并不轻松,但至少是笑了。
“你好好休息吧。还没想到有什么忘了告诉我吗?”
“嗯?”林鸿升感觉吕格非在暗示他什么,“你生日?我错了我错了,生日快乐,礼物以后再补。”
“什么跟什么。”吕格非一摆手,“算了,以后想起来了记得马上告诉我。在唐靖文那儿要多加小心。”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