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痛失爱妻,万念俱灰 ...
-
三日后,狱卒帮我洗漱更衣,使臣带着我进入皇宫乾光殿,我见到了皇帝萧卷,一个年轻人,长相俊美,却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黄袍在他身上松松垮垮地穿着,怀里抱着两个妖艳的美人。
萧卷斜睨我,玩味着说道:“柳侍郎说你精通音律,杀了可惜。正好,我这里有钟磬,你和着钟磬给我弹首曲子听。”
萧卷话音刚落,侍从摆上了一副古琴,钟磬的声音响起,我不得不遵命弹琴。
萧卷享受似的眯着眼听了一会儿,便把眼睁开,邪笑着推怀里的美人,两位美人嗔笑着起身舞蹈,萧卷哈哈大笑起来,侍从将一包白色的药粉递到他鼻尖,他深深吸了一口,便癫狂起来,跟美人一起手舞足蹈,脱自己的衣服不算,还去剥美人的衣服。美人娇笑着,不一会儿香肩大露,珠摇钗斜,萧卷扑了一个空,突然跪在我身旁,把我抱住。
“美人儿,这下你可跑不了了!”萧卷说着就要轻薄我。
我心惊肉跳,忙道:“陛下,您弄错了,我不是您的美人。”
萧卷亲了我的脸,道:“伶十三,美人,我没弄错,没错!”
殿外明光铠甲的侍卫直直地站着,殿内两个衣衫不整的美人远远地饶有兴味地打量我,仿佛期待一场好戏上演。我像回到了乐坊,许久不曾触碰的回忆涌来,我躲不开了。
屈辱、悲愤的感觉要将我淹没,我压抑着不呜咽出声,我成了萧卷的玩物,仿佛经历了一场暴风骤雨,萧卷匍匐在我身上,喘息着说:“柳侍郎尊贵碰不得,你还不能让朕尽兴吗?”
我的脑海嗡嗡作响,我又被当成替身了吗?
我已经无力再挣扎。之后被萧卷传幸,随他如何发泄,我竭力应承。
苟且地活着,我的身心都已经被毁了。我没有外界的消息,每日面对的都是喜怒无常的萧卷的荒淫,一开始,我小心地数着日子,过了一段时间,昼夜颠倒,没日没夜的淫乐,我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再见到柳韵,我忽然明白了柳韵的无奈。
“怎么?萧踪连战连捷,已经快要到建康了?”萧卷哈哈大笑,“柳侍郎,你不是很想去石头城迎接他吗?你去啊,你幼弟还在我手上,你尽管去啊,他还不满三岁,啊,真不知道小孩子的肉吃起来怎么样……”
柳韵跪地叩首:“陛下,臣对您忠心耿耿,若臣有惹怒您的地方,求您不要迁怒于小人的幼弟。”
萧卷笑得更开怀了:“柳侍郎还真是一个孝悌之人,你若不想你的弟弟有闪失,就来讨好我啊!”
柳韵跪在地上迟迟未动。
“我叫你来讨好我,来啊!”萧卷大吼。
柳韵缓缓起身,他是京城的贵公子,品貌才学皆是上品,武艺更是非凡,此时此刻,忧心幼弟的安全,竟要屈从于萧卷的淫威吗?在监牢中是柳侍郎救了我给我上药,我心一横,趁萧卷不备,举起一旁的花瓶砸在萧卷颈后,萧卷晕过去了,一旁的侍从惊呼。柳韵瞪大眼睛看我。我上前从萧卷怀里摸出一个柳叶造型的玉坠,递给柳韵,道:“日前,陛下醉酒后谈起,这是柳府上的物件,对您意义非凡。”
柳韵接过,一时难以置信:“这是父亲送给幼弟的,怎么会在陛下手上?”
我道:“柳侍郎,您的兄弟恐怕已遭不测,天下大义和个人的手足之情,还望您以天下大义为重,趁陛下昏迷,您速去石头城吧。在那里,迎接萧将军,您也算有功之臣。”
柳韵冲我行礼,担忧道:“伶乐师,那你怎么办?”
我微笑道:“生死有命,柳侍郎见了萧将军,替小人转告他,小人背叛了他,让他不必以小人为念。”
柳韵再一施礼,就要离开乾光殿。
“等等,”我还是叫住了柳韵,“柳侍郎,见到了萧将军,关于小人的话,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了。”
柳韵疑惑地望向我,我道:“天下未定,小人的事,不值得将军分神。”
柳韵点点头,迟疑道:“伶乐师一句话都没有要带给萧将军的吗?”
我摇摇头。
柳韵离开了。
我跪在地上,看殿内的光线一点点变暗。萧卷醒了。他起身,意识到柳韵跑了,拔剑抵住我的脖颈。
“你这个小人,朕……”萧卷发狠。
我一动不动,生死都由他,这个人色厉内荏,他要想动手就动手吧。他把宝剑扔了,对我拳打脚踢。后来又发狂地亲我,脱我衣服。
萧卷狠狠道:“你把朕的心上人放跑了,你就代他满足朕吧!”
不知又过了几日,萧卷正在侵犯我的时候,大殿的门被踹开,身着甲胄的侍卫进来一剑刺死了他,随即割下了他的头颅,血流了一地。我作为被他侵犯的乐奴再一次被带走关押在天牢。我在天牢待了许久,久到我以为我要老死在天牢了,我得到了赦令,原来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狱卒说着,解下我身上的镣铐。我问:“新帝是谁呢?”
“还能是谁?南康王萧融啊!”
“那萧将军萧踪呢?”
“梁王的名号岂是你能叫的?”
“小人不敢,小人知错。”
镣铐打开了。狱卒道:“快快走吧。”
我作揖谢过,离开了天牢。
这下我自由了,是真正的自由。我在期待着什么?萧踪来接我吗?初入建康,诸事繁杂,那么多被关押的奴仆,他怎么有时间来找我?现在大赦天下,他贵为梁王,更是事务缠身,我在茫茫人海中,他又如何寻我?
我这样想着,忽听有少女的声音喊我:“伶乐师,请留步!”
我转身一看,是一位蒙面的少女,这少女的声音耳熟,是原来朱氏的陪嫁丫鬟,她怎会在此?
少女走近,热泪盈眶:“伶乐师,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心中百感交集,数百个念头蠢蠢欲动,都在指向一件事,是萧将军派你来找我吗?我不敢问出口,只是关切道:“你为何蒙着面纱,你的脸……”
少女道:“伶乐师,您还记得我吗?我是朱夫人的陪嫁丫鬟朱玉儿。夫人善妒,将军成了梁王后,封夫人做了王妃,一次,梁王多看了我几眼,王妃就将我的容貌毁去。王妃也没活多久,前些日子去世了,伺候王妃的人,梁王分给一些钱财,包括我,都逐出王府了。”
我点点头,大致明白了,这朱玉儿不是萧踪派来的。我问:“姑娘为何在此?”
朱玉儿道:“伶乐师,其实,我、我喜欢你已经很久了,从夫人嫁给将军那天开始,您扶将军入洞房,我对您就很有好感。我一直想见您,可府中规矩严,我在夫人身边,都没有机会,现在我出府了,便四处打听您的消息,得知天牢将要放出一批前朝的乐师,我就在想,您会不会也在,我从小就被教育要为夫人活,命是主子给的,从来不是自己的,就这一次,我想为自己,就为自己活这一次,我想见您,重新见到您,我向上天祈祷了无数次,今天终于见到您了!”
啊,一个小丫鬟,无权无势,只是得知天牢将放出一批乐奴,就守在天牢外等到了我,那萧踪真有心,总不至没有我的下落。
朱玉儿继续道:“伶乐师,我现在容颜尽毁,我知道自己配不上您,但能在您左右,我就很满足了,请您不要赶我走。”
我本就是低贱之人,哪里还会嫌弃朱玉儿呢?
我摇头道:“朱姑娘,在下非注重皮相之人,你一片真心待我,只怕是我配不上你。”
朱玉儿一字一句道:“玉儿只求一心人,不在乎别的。”
我望着玉儿,不由点点头:“姑娘若愿嫁与我为妻,我定至死不负。”
朱玉儿扑入我的怀中,我轻轻抱住她。
朱玉儿父母双亡,我虽有母亲却不能与她相认,在建康城外的一间茅草屋,我跟玉儿简要布置了房间,裁了两身红衣服,点上红烛,对着玉儿父母的灵位拜了三拜,就算完成了结婚仪式。玉儿成了我的妻子,在茅草屋外,我开垦了两亩薄田,在邻人帮助下,我逐渐学着打理田地,白天,我去田里干农活,玉儿就在家纺织。日子辛苦平淡,却也让我感到简单、知足。几个月后,玉儿怀孕了,我不敢想此生我还有机会做父亲。在农活之外,我多了一件事,就是翻看《诗经》《楚辞》,想着若是男孩就从《诗经》里取个好名字,若是女孩就从《楚辞》里取个好名字。玉儿和我都期盼着新生命的诞生。
在玉儿怀孕七个月的时候,我像往常一样下地干活,日暮时分,等我回来,远远看到门口站着一队侍卫,我心中大骇,扔下锄头跑过去,茅屋里是玉儿死不瞑目的尸体,一尸两命,还有我未出世的孩儿,我跪地,地上都是鲜血,脚步声走近,我抬头,是萧踪,他从里屋走出来,手中拿着玉儿给孩子缝的肚兜。
他把肚兜扔到我面前,一把拎起我的脖领。
他笑了,是极好看的笑容:“伶十三,你竟背着我娶妻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