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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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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新年来到,京城里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从小年儿开始我们府里便开始忙活,张灯结彩,礼盒花炮的置办,串门的人络绎不绝,我玩的不亦乐乎。
初十那天我在额娘的允许下带着佟敏和我的丫头嫱儿出门去凑新春的热闹。
此时家家张灯结彩,人人脸上洋溢着欢喜的笑。
我遛逛到一个射瓶游戏前就走不动了,端详了半天发现其实很简单,可是身旁的人都总射不进,于是我一时手痒就让佟敏付了钱,换了五支箭,箭很轻,我细细看来箭头是蜡做的,弓也不大,比八旗平日用的要小上一半,想来这个游戏本来就是给孩子玩的。然后我自信满满的走到一条蓝色的线后,对准身前的瓮子,站定,拉弓,“哐啷”一声入瓮。随即周遭响起了嗡鸣的掌声,我笑嘻嘻的回首看向佟敏和嫱儿。佟敏回给我一个肯定的微笑。于是我又接连射了三箭。还剩一箭的时候,佟敏忽然一个侧身闪到了我的右手边,无意间碰到了我的手,那箭也就没射进去,我正愤怒的要指责他,而他却一把拉起我的手,轻声在我耳边说“格格,该回了。”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有一人走到了我身边,赫然竟是那个人,那个在木兰围场遇到的年轻人。
“小子的功夫还是那么强。”他看着我笑说。
“小子说话还是那么没谱。”我也冲他一笑。不知为何,此时见他竟莫名的产生了一种亲切感。
忽然人群中一阵混乱,我还没搞清是怎么回事就被他一把揽在了怀里,他紧紧的抓着我的手,警惕的看着四周,而他的侍卫此时已经彻底将我们合围,拔剑守卫,后来我们知道竟是索相的家丁驾着马车飞驰在街道上,由于速度过快,引起了一阵慌乱。虽然这家丁太不道德,但因为是索相家的,所以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而我看向他的时候,发现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愤怒和无奈。然后他低头看向我,眼光一闪,笑的很是诡异。我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他忽然在我头上扣了一顶帽子,我这才知道原来刚才慌乱间,我的帽子竟掉了,显然他是知道我是女孩了。
不过他倒是什么都没说,好似有紧急的事情般带着侍卫离开了。
两天后,我居然收到了他的信,他约我十五那天一起赏灯。他的字写的很隽秀,如他的人。清新且富贵,略有些温柔,落款是有缘人,写的甚是暧昧。我握着信,甜甜的笑着。
正月十五元宵节,日暮时分我就和佟敏嫱儿一同出了门,每年的元宵节我都会去昆玉河。当天,昆玉河两岸会挂满了漂亮的各式灯笼,各色灯光反射到蜿蜒的河水中勾勒出一幅彩色的画卷。晚些时候河边还会放焰火。
因为昆玉河是元宵节的中心庆祝地带,所以热闹非凡。佟敏怕和我走散了,拉着我的手臂,而我就拉着嫱儿,被人群推推搡搡的,到了一处猜灯谜处,湖边的凉亭中挂满了红条子。那个亭子的名字就叫望月亭,也是我和他约定的地方。我环顾了四周发现他还没来,就琢磨起那些红色纸条上的灯谜。比起我的箭术,这猜灯谜对我来说还着实有些难度,此时我就开始后悔自己平时怎么不多用功读读诗词什么的。就在我握着红条思虑时,一个男人已经站到了我身侧,俯下耳来说了句“只缘身在此山中”。我“啊”的一下恍然大悟。笑着回首,赫然竟是那个小子。他看我那样灿烂的笑着,忽然愣了下,浅浅一笑。
看他略微拘谨的样子我知道他肯定是在意我是女孩子,于是我天生的豪爽性起,大方的一拱手“大哥。”他一愣,随即挺直了身子,一把揽住我的肩膀,爽朗的笑着“好兄弟,走,跟哥哥喝酒去。”
他说着就搂着我走出了亭子。只听得后面嫱儿大声且稚嫩的一声“小。。。少爷。”我回首,冲她和佟敏笑了笑,说了句“走吧。”佟敏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满。
后来我们走出了人群,走到人声鼎沸的鸿雁楼。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我和另一个人也围坐在桌前,我这才发现,原来除了他,还有一个人。看地位应是与他平等的,长的也颇有几分相像,只是始终板着脸,不发一言。我只得冲他微微颔首。他眼睛都没眨一下,淡淡的点了下头。
只听他开始介绍,“这是我四弟,别看他平时不苟言笑,人却好得不得了。”我又看了他一眼,发现他静静的看向窗外,好似没听到哥哥的话一般。我轻轻“哦”了下,便开始和他谈天说地。
后来聊到兴起,我便开始和他行酒令。阿玛信佛,很少喝酒,可是我在家却总和阿玛一起行酒令,谁输了谁去练武,因为我和阿玛都不喜练武,所以玩的很是卖力,无形中,这个行酒令我还是比较行的。
我们玩的比较简单,他说要以“我”为题,说以“我”为首的诗,最后谁先说不出来谁输,输的人不止要喝酒还要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
我无奈的笑笑,想起当日我死活不告诉他我的姓氏。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其实他是并不想瞒我他的身份。
我于是笑望着他,“好。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李白。”
“好。”他一边拍手一边接来“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小姑娘家家的怎么满口打打杀杀的。呵呵。”他一面笑着,一面和道“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
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不下二三十首,说的我口干舌燥,后来实在有些烦了,顺手拿起桌上的酒杯一仰而尽。只听得身后的嫱儿一声惊呼。还未反应,一股辣辣的味道顺着喉咙直抵胃肠,我“咳咳咳”的咳了好几声,嫱儿立马递了来一杯水,嘴里嘟囔着“怎么也不看着点,就把那酒当水喝了。”我看也不看就仰脖喝了下去,还一个劲的“哈,哈,辣死了”的说着。缓和了些后,我抬头看了眼同桌的两个公子,顿时脸大红,傻呵呵的笑了笑说“我家行酒令都用水代替酒的。”一面说,一面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原本他们还是一副瞠目结舌见到鬼的表情,听我说完顿时恍然大悟般,一个笑的肆无忌惮,一个笑的嘴角浅扬。真是窘死了。我回头哀怜的眼神看了眼佟敏,他看我看他,于是摆出他惯常的温柔笑脸,抿着嘴笑着摇了摇头。我也就踏实的笑了笑。
他们笑也笑够了,我以为事情就过去了,谁知道竟听那个人说“怎么,迫不及待认输啦?既然酒都喝了,那名姓也就道出来吧。”
我哼了下,“这怎么算,是我拿错了杯子。我可没输。”
“晕的酒水都不分了,还不是输啊,哈哈,好,好,你不认就不认,只要你说了名姓,那就不算你输。”
“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什么叫算不算的。你不是就想知道我叫什么吗,告你也无妨。”我正要说,听得身后佟敏轻咳了下。我明白他是在提醒我。我回首冲他笑了下,说了句“没事。”然后转向那个小子“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赫拉,名紫檀。”
其实这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情,他既已送了信到我家,那必是知道我的身份的,想来他只是想让我认输罢了。
“恩。紫檀,你家世代信佛,无怪你一身檀香味了。”他说着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浅尝了一口。“只是没想到这梅翰林竟生了个如此江湖豪迈的女儿。”
我听他说着颇为不服,“我已经说了,那你也该说了吧。既是朋友其实名姓本也无关紧要,你既知道了我的,对我可是不公平呢。”
他微微一怔,“好一个既是朋友。”他说着一仰而进杯中酒“我是太子。”
一句话出口,周围瞬时寂静。
虽然早就知道他应该身家不凡,只是没想到竟是太子。兴许是当年年少,所以竟也没觉得太子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我依旧拿起水杯轻轻磕了下桌面,示意行礼,接着道福“太子爷吉祥。四贝勒吉祥。”
他只略微恩了一下,低眉看着桌面“还能做朋友吗?”说着抬眼看向我。我笑着回望他“如蒙大哥不弃。”
他听罢忽然大声的笑了出来,一拍我的脑袋,“好丫头。来和哥哥喝一个。”说着拿起酒杯撞向我手边的水杯。
于是就这么着,我和太子爷正式相识。
远天烟花绚烂,楼阁上的我们举杯言欢,我从未想过,那一日我与太子竟交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