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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落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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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了一天之后,又埋头刻苦学习多日,羡江一中开学后就迎来了第一次月考。
说是模拟的考试,学校按照高一学期末的考分给大家分配了考试的考场和座位号。
喻以是转校生,之前的成绩记录在一中这边不算数,分配考场时,她被安排到了全年级成绩最差的那个班。
这会儿大家都在收拾着文具,准备提前进入考场。宋倩倩站在座位边,一脸的惶恐,“喻以你等会儿去那个考场的时候不要理那些人。”
宋倩倩成绩一直都算是中等偏上,虽然比不上贺知寻,但也没去过吊尾车的考场报过道。
那个考场的学生,几乎都是不好好学习,成日打架斗殴,上网玩乐的问题学生。
光是听着就觉得很可怕,像喻以这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女嘉宾,过去了岂不是就是小白兔入狼窝?
还好喻以只需要和他们接触这一次。
喻以面上一点儿不慌,不紧不慢地收拾好考试要用文具,她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放心啦,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才不到九点,羡江的太阳就散发着热意,烤的整个城市暖烘烘的。
让人又热又没精神。
和宋倩倩在教室门口扯皮球似的聊了一会儿,等喻以到22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其他考生就绪,在屋里玩得不亦乐乎。
喻以刚一进门,就有一架纸飞机向她飞来。
好在她机敏地躲开了。
她面孔陌生,方才玩纸飞机的同学看她有些发愣,“同学,你是不是走错考场了啊?”
不怪乎他会这么问。
一中平时的考试制度就是按照成绩划分的。
他们这一教室的吊尾车同学,那是从高一开始就相互熟悉了。每逢考试都会和熟人碰面,有时候还要握手问好的那种。
喻以四处扫了眼,发现教室里男生居多,就两个女生,也是比较爱打扮的,考前一点也不紧张,手握着镜子在那画眼线。
反观喻以,校服干净,穿着齐整。皮肤很白,头发扎着规规矩矩的马尾。
看着就觉得和他们这一群人很不搭。
她抱着笔袋,得别人关心,她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礼貌回应着别人:“没走错。”
也许是觉得这话说的太片面了,她解释道:“我是刚转来一中的。”
再往教室里走,里面就越是乱。
喻以的位置是在这个教室的最后一号。
她步子前行,见识到了一大群和五班不一样的学生。
他们有的趴在那睡觉,有的在互相推搡着玩,有的在那玩手机,还有最让喻以吃惊的就是,
——有个卷发的女同学此刻正坐在男同学的腿上。
这么明目张胆早恋的早恋,喻以是头一次见。
她站在走道边,看他们的目光有些惊讶。
许是因为她的视线过于直白,坐在她考试座位上的男生察觉到,扭过头来不悦地看向她,“小同学,有什么好看的啊?”
少年留着鲻鱼头,发色偏黄,刘海过眼。
看不见他的全眼,但喻以已经感受到了他的不耐。
她头低下来看着地面,眨了眨,“不好意思啊,你们继续。”
当我不存在吧,谢谢。喻以心说着。
监考老师进来,发下试卷,也许是知道这个班的学生都有些什么尿性,直接了白地说:“考试时间,都收着点啊,考完随你们。”
到底是读上了高中的人,还是有着对考试的尊重,考试期间没敢太张扬捣乱。
耳边安静,黑板上挂着的时钟在走,喻以试卷做到一半抬头看时间,发现睡倒了大片的学生。
这考试的地方,可比之前于老头组织的摸底考试还要随意。
喻以捏着笔的力气重了些,心想下次一定再来这里了。
临近交卷,一直坐在他前面的刺头男忽然掉头,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转头看她的英语卷子。
“给我抄几道英语选择题。”
在喻以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就记住一排答案就转过头涂卡去了。
喻以:“??”
她看了看讲桌前的老师,老师半点反应没有,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
考完最后一场,喻以终于得了解脱。
不用再听他们吵吵闹闹说笑,不用再防着前面的那个男的抄她试卷。
临走之前,那个恋爱男忽然叫住了她,“嘿!记住我的名字,我叫赵四祈。”
“祈是祈福的祈。”男生翘着二郎腿,撑着下巴,不着调道:“你还挺有脾气的。等我单身了,我就去追你。”
真是奇奇怪怪的,喻以心想这人肯定有病。
她脚下没停,脚步频率反而走得快了些。
赵四祈坐在那笑她。
回家时,钱正昊问她,“22班他们人怎样?”
在22班考试的,大多都是本班的学生。
喻以头一次进这种学习氛围不好的班级,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吓到。
孩子们放学之际,大人们下班之时,巷子里的生意兴隆,到处烟火气息。
喻以被太阳光晒的眼睛有些睁不开,说话的语气倒是很平和,“还行。”
确实还行,除了那个叫赵四祈的男生很奇怪以外。
别的同学可能都知道她原本成绩很好,和她们不是一路子的人,都没人会闲得没事打扰她。
就是比较闹腾了点。
入了巷子口,大家分道扬镳。
喻以家是贺知寻相反的方向,道别了后,喻以停下来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
青衣巷子口,少年背影高大,充满活力。
喻以刚一回到家就撞上了出来的周晓晓。
周晓晓手里拿着抹布,正擦着桌子,见她背着书包回来得早,连忙笑着问她:“你这次考得怎样?”
家里有两个孩子,还读的同一年级,难免会被拿出来做对比。
喻以最近读书读得吃力,心里大概有数能考到什么样子,她抿着唇,不愿多说:“还行。”
夏天尾巴,羡江的温度依旧很高,月考的分数出来了。
也不知道于老师是怎么回事,一定要学生们拿着成绩单回去给家长签字再交上来。
宋倩倩找了钱正昊签字,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我爸爸妈妈都不在家,爷爷不识字呀,所以我自己签字就可以了。”
喻以之前没做过这样,有些迟疑,没有自己签字的胆子。
回家之后,喻以看着成绩单在外踌躇了许久,才趁着喻柏从没事的时候过去找她。
于老师说,她这次的分数考的比上次摸底考试要高很多,是进步了的。
喻柏从本来听说要签字还笑眯眯的,但看到她的分数和排名时,脸色直接拉了下来。
以往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和睦相处的喻柏从忽然就发了脾气。
男人胸前穿着深蓝色的围裙,直接动手撕掉少女的那张成绩单,气的手都在发抖:“喻以!我努力赚钱供你读书,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你以前在锦海的时候还能考第一第二,结果现在?二百多名,就这狗都不啃的成绩单你还好意思往家里拿?”
“给我滚,滚出去!”
在喻以的印象中,喻柏从虽然有时候会数落她,但大多时候都没有说过什么重话。
就像以前,她的爸爸很爱她的妈妈,每逢沈念慈心情不好或是生气的时候,喻柏从总是能很迅速的哄好她。
喻以之前几乎没看见喻柏从生过气。
可自从来到羡江,喻柏从就像是换了芯的人一样,变得陌生。
尤其现在,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冲着喻以发火。
少女之前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那种不平衡感,打的她触手不及。
竟哭着跑出去了。
天色渐晚,巷子西边的太阳渐渐落下,边际的太阳发出暖黄色的光,喻以却没有被美丽的景色治愈到。
她像是逃一样的,一路贴着巷子在走,让灰色的墙壁挡住夕阳。
不知道走了多久,喻以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男声。
“喻以?”
寻声看去,喻以因为眼底包裹着眼泪,前方的人影看不清楚。
鼻息间传来一熟悉的洗衣粉味道,喻以吸了吸鼻子,脸又转回来了。
校服还未来得及换下,喻以偷偷的用校服擦去眼泪。她转过头来,当作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挤出了一抹笑,“贺知寻,好巧啊。”
可能她当时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抹笑比哭还难看。
太阳照过来,隔着巷子角落下一片残光。
前方亮晶晶的,有贺知寻站在那。
她选择跳开话题,贺知寻便轻松揭过。
他手拎着的白色塑料袋里有着盐和食用醋,少年一笑,露出的牙齿很白,“喻以,我们家刚切了冰西瓜,你一起来吃点儿?”
喻以抬眼,目光沉沉的落在他的身上。心跳声很重,喻以手微不可查地抓了下上衣衣角,“好。”
许是觉得这样过于冒昧,她耷拉着眼皮,眼睛不自在的看着地面,“谢谢你了。”
“客气什么。”少年说的轻松。
这是喻以第一次来到贺知寻的家里。
喻以家住在巷子东边,贺知寻家是在巷西边。
他家很大,是个普通的两层房子,院子的树树皮光滑,深褐色,叶子是墨绿色的。
也许是见她一直在看着那颗树,贺知寻“啊”了一声,伸手给她比划了下,“那是桂花树,我奶奶几年前移过来的。”
树前有一口井,再旁边就是个自来水的开关。
院子一边摆满了绿植盆栽,看得出来住在这里的人很悉心的照顾着它们。
也许是听见了院里的交流声,贺知寻的奶奶拄着拐棍从屋里走了出来,“阿寻呐,你回来了吗?”
声音落下,喻以看见了贺知寻的奶奶。
老人头发花白,笑起来时,看着很温暖。
贺奶奶也看到了喻以,她脸上的褶子堆的更深了。老人拄着拐走来,“你是阿寻的同学吗?哎哟我们阿寻还是第一次带女同学回来,女娃娃长得可真俊呐。”
贺知寻把买来的调料放进厨房,闻言探着头出来,“奶奶,您这意思倩倩不是人吗?”
贺奶奶偏头瞪他,但却没有一点的责怪意思。老人拉着喻以的手,“来陪奶奶坐坐,奶奶给你切橙子吃。”
贺知寻放完厨房调料,去自来水那边弯着腰洗手,“奶奶,家里还有西瓜么?”
“你不是不喜欢吃西瓜吗?”贺奶奶有些埋汰似的看他,“然后我就把那些西瓜送人了。”
也许是不想自打自脸,贺知寻对上喻以的视线,笑得有些尴尬,他摇头轻叹了声,“这不是今天有点想吃了么?等我,我去买个回来。”
少年的话音刚刚落下,就跑出了院外。
都不等喻以跟贺奶奶给出反应。
贺奶奶拍了拍喻以的手背,满脸欢喜,没再管跑出去的贺知寻,“娃娃,你喜欢吃橙子吗?我去给你切两个。”
喻以对水果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这会儿对上老人期待的双眼,她眼睛笑得弯弯的,答:“奶奶,我喜欢的。”
……
贺知寻跑到巷子口去阿姨那儿买了个冰西瓜,回来时撞上了已经离开的喻以。
少年跑的急了,喘着气问她,“不是让你在家等我?”
喻以看向他的手。
塑料袋被大西瓜撑的满满的,贺知寻的手上被西瓜勒出了道痕。
好像自己方才的不开心全然消失,她开始对着贺知寻诉说了句自己的秘密,“贺知寻,其实我也不太喜欢吃西瓜。”
“因为吐籽好麻烦。”
那天太阳很大,说完后喻以的内心都在颤抖。
只听少年低声笑道:“我也觉得。”
好像她和他之间,又多了一个别人不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