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水渭然

2、一

　　爹说，想在江湖混下去，就得增加江湖阅历，就得独自面对很多，就得见多识广。开始我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只是像其他人家的有钱小少爷一样，娇生惯养，读读书，写写诗，习习武，仅此而已。
　　但直到有一天，一群黑衣人闯进秦府，我才真正见识到什么叫恐怖。
　　黑衣人自进秦府大门，手中的刀就没停下过，无论男女老少，只要被他们看见，就没有一个能活着逃脱的。很快，秦府尸陈遍地，血流成河。宛如一个修罗场。
　　我被几个家丁护着向后门的方向逃命，几次我想回去与那些黑衣人拼命却都被拦了回来。
　　终于逃出了后门，一个黑衣人追来，却被我身边一个家丁冲过去死死地抱住，黑衣人愤怒的向家丁挥刀，一刀，又一刀。已是血肉模糊的家丁仍然没有放手，相反还高喊着：“小少爷快走！一定要为秦家报仇！”
　　那一年，我七岁。
　　那样决绝的呼喊，成为了我生命中永远被烙印下来的一幅画面，而家丁那双在血中仍闪烁着坚定光芒的眼睛，也成为了我奋发努力的鞭策。
　　没错，我是背负仇恨的人。我已经注定了为仇恨而活，仅仅为了这个信念而生存。
　　十年来，除了师父，我没有与山庄里的任何一个人说过话。我不想与任何人有所羁绊，就像师傅说的“多一份羁绊，就会多一份杂念，而多一份杂念，我们离目标也就越远。”所以这十年的孤独与辛苦，我心甘情愿。除了……
　　“秦天哥，他们都说我笨。”
　　“秦天哥，他们抢我的剑。”
　　“秦天哥，爹叫你过去呢，你是不是犯错啦？”
　　“还是秦天哥对芷瑟最好了，芷瑟将来一定要做秦天哥的妻子。”
　　作为师父的大弟子，我自然而然的负责起了照顾师傅的独生女儿芷瑟。没有谁要求过我什么，只是这样一个纯粹透明的女孩子，总是会让我不由自主地去细心守护。只要看着她明媚的笑脸，哪怕很辛苦，也会让我感觉到安心。
　　八年前，师傅问我以后的打算，我的回答是报仇。师傅问报完仇呢。我沉默了，那时的我，孤身一人的我，除了报仇这一信念，真的是一无所有。师傅看着沉默的我，摇头叹气。
　　一年前，师傅问过我对未来的打算，我仍毫不犹豫的回答了：报仇。师傅问报完仇呢。我沉默许久，说：“请求师傅允许我带走芷瑟，允许我们浪迹天涯。”师傅听了我的话大笑：“我终于可以对你放心了。”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师傅只是希望我除了报仇以外，能有其他可为之而活的目标。
　　而就在那一年，我从师傅那里知道了我的仇家——琉璃门。
　　琉璃门位于南方海滨一座隐蔽的岛屿上，以经营暗杀而闻名。目前他们的最好战绩，就是十年前将在朝廷中位高权重的秦家一夜之间灭门。
　　这一天，重阳，师傅将我叫进书房。
　　“天儿，你跟着为师……有十多个年头了吧？”
　　“是，师傅。”
　　“你对芷瑟这孩子怎么看？”
　　我一愣，抬头望向师傅，刚好对上他那犀利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