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羽郎》夏闰五

13、第 13 章

　　陆氏兄弟和虞绾烟、苏良椿吵完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宁玄、宋尧真附近，陆氏兄弟坐在廊道上和另外几个男的聊天说笑，嗓音巨大，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陆北敬边用指甲剔着牙边说：“咱们这位崔持羽上任之后，看山人里多了好多女人。”

　　“还不是崔持羽看我们平常练功太辛苦了，想着多招几个女人犒劳我们。”

　　众人哄笑一阵，宋尧真被他们吵得定不了神。

　　陆北效眼神轻佻，嘴角都快要咧到后脑勺：“确实，想我之前不是练功就是除妖，干活干累了也只能睡一觉恢复精神，可如今不一样了，现在有这些女子消遣，舒坦多了，持羽还真是贴心。”

　　又是一阵哄笑声。

　　“咳……咳……”宋尧真体内灵力和气息突然大乱。

　　宁玄轻声在他耳畔说道：“尧真，不要急，深呼吸，慢慢调整。”

　　宋尧真在宁玄的指导下慢慢稳定了心神，气息和灵力流动逐渐平缓，不一会儿便恢复了过来。

　　宋尧真深深呼了一口气说：“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这里太吵了。”

　　宁玄将宋尧真额头的汗水轻轻拭去，含笑道：“好，你先等我一会儿。”

　　宁玄起身走向那一群又吵又臭的男的，他攥着拳头说：“喂，你们要是再说这种话，信不信我揍你们啊！”

　　陆北敬听了很是气愤，一跃从廊道跳到庭院，一副谁怕谁的模样，起势准备动手。

　　廊道上一个男的提醒说：“他是点青阁宁玄，打不过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那男的说完，弟弟陆北效一拳打在男人的颧骨上，男人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其余人瞬间噤声。

　　陆北敬讥笑道：“原来就是二公子啊，久仰大名！”

　　宁玄二话没说，赤手空拳收拾了他，陆北敬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四仰八叉地趴在了地上，手脚还在不停抽搐。陆北效见哥哥被打趴下，也冲了出来，宁玄一只手就制伏了陆北效，两兄弟趴在地上满脸是灰，他们打不过宁玄也只好求饶。

　　宁玄整了整衣冠，收敛了眼神中的狠意，没理地上的陆氏兄弟，他又恢复成平时傻乐呵的模样走到宋尧真面前，笑问道：“帅吗？”

　　宋尧真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手不疼吗？”

　　宁玄双手已经红润，可他仍旧嘴硬地说：“一点都不疼啊，我刚刚那几招你想不想学？”

　　“想啊。”

　　宁玄揽着宋尧真说：“走吧，我教你。”

　　宋尧真扭头看向他，两人间只有两拳的距离，宋尧真不敢直视，只好垂下眼眸：“刚刚他为什么叫你二公子？你在家里行二吗？”

　　宁玄撇撇嘴装作没听到。

　　“因为他二！”苗秦玉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旁。

　　宋尧真听了这个答案，顿时乐不可支。

　　“你呀！又和四阁打架，这次就不怕陆令去持羽那儿告状了？”苗秦玉像个姐姐在教训弟弟似的。

　　宁玄抱起双臂，不满道：“谁让他们嘴里不干不净，如此说来，陆主山也有管教不严之责呢！”

　　苗秦玉用指节在宁玄额头轻轻敲了一下：“一码归一码，再说了，主山也不是你能训斥得了的……”

　　“今天风好大，听不到，听不到……”不等苗秦玉说完，宁玄便推着宋尧真走了。

　　三阁还没有搬进长生宫，得过些时日才能搬完，宋尧真每日醒后第一件事便是去找宁玄，两人天天黏在一起练功，长生宫内的看山人总是很少，好像都在外做任务，宋尧真也没有交到新朋友，不过和宁玄待在一起他已经非常知足了。

　　这天宁玄教宋尧真调动灵力运转，两人在三阁院内，毕竟这里没人也安静。宋尧真调动起自己的灵力之后再握住短刀时，无意间发现短刀可以驱动自己的身体，短刀操纵着宋尧真打出了一套令宁玄都瞠目结舌的功夫。

　　宁玄不解问：“尧真，你什么时候学的？”

　　“我也不知道，我好像是被短刀带动的，不是我在动，是短刀在动。”

　　“再来一次！”

　　宋尧真再次向短刀注入灵力，短刀像是活了一般又一次驱动宋尧真的四肢，宋尧真被操控着打出另一套招式。宁玄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宋尧真的一举一动，他发现宋尧真重心不稳，而且确实像被短刀牵动着四肢。从灵力注入短刀时开始，宋尧真像提线木偶，而短刀则像操控木偶的手。

　　宁玄扶着险些摔倒的宋尧真说：“许前辈说的‘短刀会保护你’，原来是这个意思！”

　　“那我以后不仅可以保护自己，还可以保护……”保护你三字险些说出口，宋尧真连忙改口说：“还可以保护别人。”

　　宁玄勾着宋尧真的脖颈，仰天长笑说：“你和我一起，我远攻，你近防，绝配！”

　　宋尧真中间的没有听见，只听到了“你和我一起……绝配！”

　　宁玄拍着宋尧真的胸脯说：“我以前一直担心我的剑术不行，不过现在有你了，我可太放心了！”

　　宋尧真害羞地低下头，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小了：“你的剑术明明就很厉害。”

　　宁玄否认说：“不不不，我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但是你不同，你要快些熟悉那些招式，我才瞧了两招，就看出破绽来，所以为了保护你自己，一定要勤于练习。”

　　宋尧真笑着点头。

　　“等你以后练成了，你就站我身边，我俩配合起来，天下无敌！”宁玄举起一只手，像是在庆祝。

　　宋尧真被宁玄畅想未来的傻样逗得脸颊微红。

　　“铛、铛……”

　　“九声！”宁玄脸色煞白，怔在原地。

　　“九声什么？”宋尧真还没弄清状况。

　　“太平殿前……庭院中里的铜钟响了九下，有大事发生，一定是九羽令！快走……”

　　夜色笼罩大地，长生宫庭院内大钟骤鸣，崔显紧急召集宫内所有看山人于庭院，他向各阁主山和看山人发布九羽令的任务——千秋都皇城内发现大量乌妖，陛下速召所有看山人进京救驾！

　　除三阁外，长生宫内所有看山人全体出动，纷纷骑上马前往西边的千秋都。

　　宁玄骑马疾驰，他像是在和宋尧真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九羽令，没想到是乌妖闯进了皇城，可是皇城守卫森严，这不可能啊。”

　　“既然如此，陛下应该不会有事的。”宋尧真紧抱着宁玄，他虽然在安慰宁玄，但是他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阵仗，内心也确实有些忐忑。

　　“我母亲、妹妹还有我弟弟，他们都在千秋都……”宁玄握住缰绳的手又紧了几分，缰绳都快要被他拽断。

　　宋尧真努力想了各种安慰的话，可是他觉得所有的安慰在此刻都十分无力，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千秋都内安静得可怕，夜晚的街道上不见人影，阵阵凉风更添了几分诡异。看山人进入千秋都后便接到消息，所有乌妖全部闯进了皇宫，千秋都城内没有看到乌妖踪影。

　　听到这则消息，宁玄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是动作不敢太大，怕让人瞧出。

　　看山人骑行至皇城边，只见宫门大开，皇宫所有卫兵正与满天飞舞的乌妖厮杀，但是卫兵明显不是乌妖的对手，地面上躺着无数的卫兵尸首。

　　崔显意识到不妙，命令众人道：“所有人分散行动！一阁跟着我去皇帝皇后寝宫保护，二阁去西边，四阁去东边，速速散开！”

　　一声令下，看山人分成了三个队伍，纷纷朝自己的目标方位极速前进。

　　崔显和一阁主山文师言率领着一阁众人到达皇帝寝宫正阳殿，崔显进入大殿之后立马五体投地请罪道：“请陛下恕罪，此次乌妖暴乱，臣救驾来迟。”

　　文师言和一阁众人见崔显跪倒，纷纷跟随崔显的脚步跪在殿内。

　　皇帝孟渊没有理崔显，他眼中只有姗姗来迟的孟词，看到孟词也来救驾，孟渊有些意外。孟渊唤了一声：“词儿。”

　　孟词跪地行礼请安：“父皇一切安好？”

　　内宦温亭幕扶着孟渊走下台阶，孟渊心中满是愧疚，他眼眶含泪将孟词扶起说：“朕躬安......”

　　温亭幕拭着泪说道：“皇宫内乌妖环伺，公主一路回宫救驾，路途上想是艰难重重，此番孝心真令天地动容！”

　　孟渊被温亭幕一番话说得更加愧疚，正此时，一阁中一名男子跪到孟渊身前，男子字字铿锵地说：“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孟渊疑惑道：“你是何人？”

　　男子回答道：“回禀陛下，臣是邕南王之子，汉关郡王孟征，在长生宫一阁文主山座下修行。”

　　听了孟征的自我介绍，孟渊仍旧是没有想起来，温亭幕耳语解释了一番，孟渊这才回忆起，淡淡地说了句：“好，好。”

　　孟渊望着孟征的身形突然想起戚王孟谏，他抓着孟词的双肩，焦急地说：“词儿，你快去救救你弟弟，他此刻一个人在光禧殿中，可千万不要让乌妖伤害到他分毫。”

　　孟词眼中的失望转瞬即逝，她旋即改口称陛下，说：“儿臣定会将戚王和谷阳公主平安带过来。”

　　孟谨瞧出孟词心中委屈，他走到孟词身边，眼神示意要同她一起去。

　　温亭幕提醒道：“还有皇后殿下。”

　　文师言自荐道：“臣去将皇后娘娘平安接来。”

　　孟渊扶起文师言感谢道：“有劳文主山。”

　　文师言再拜道：“不敢，尽臣之责而已。”

　　文师言带着曹唳卿和孟征前往皇后所在的明寿殿，曹唳卿领命时无意间与皇帝孟渊四目相对，孟渊如利刃一般的视线刺进曹唳卿的心里，她躲开孟渊的眼神，退出了正阳殿。

　　孟谨跟在孟词身后，两人正要出发时，苏安贞追在孟词身后说：“殿下，我也去。”

　　孟渊问温亭幕道：“那个小姑娘是？”

　　“回陛下，是豫国公之女。”

　　“和谏儿有婚约的那个？”孟渊突然想起。

　　温亭幕回道：“正是，站在她身旁的是她兄长、豫国公长子苏羽，两人一同在长生宫修行。”

　　孟渊朝苏家兄妹投去赞赏的目光。

　　苏羽担心妹妹安全，也要跟去。

　　孟词点头到：“那好，同我一起走吧。”

　　孟词带领着孟谨、苏安贞和苏羽三人，先去了戚王孟谏的寝宫光禧殿。

　　孟渊使了个眼色让温亭幕将崔显之外的所有人给带出去，温亭幕心领神会，他正好有句话要嘱托孟词。

　　一阁众人把守在正阳殿前，不容乌妖进犯，温亭幕走到殿外追上孟词说：“公主，夜里宫道上黑，可要仔细。”

　　孟词笑着点点头，转身率领三人出发了。

　　众人出殿后，皇帝怒斥崔显道：“乌妖是怎么进的皇宫，你们看山人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吗？”

　　崔显颤抖着回道：“请陛下恕罪，臣一时大意，臣已将所有看山人带进皇宫，臣可确保无虞。至于乌妖是如何进入皇宫，等事态平息之后，三日之内臣定能给出结果。”

　　孟渊怒意未消，骂道：“大真皇宫遇袭，天大的笑话！倘若平安无事尚且另论，要是......”

　　崔显以头抢地：“臣以性命担保，定当保护皇宫周全。”

　　“还不快去将那些乌妖通通杀干净！”

　　孟渊随手拿起桌案上的象牙镇纸，重重砸在崔显身旁，象牙镇纸顷刻间化为一堆碎渣，崔显脑中像是爆炸一般晕晕乎乎，他哆嗦着跑出正阳殿，在正阳殿前指挥一阁众人结阵保护，以许然之为首的一阁看山人，一字排开挡在殿门前，乌妖若是来犯，只怕是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