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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被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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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后,韩稚领着二人去了昨日一直念叨的紫云山,正逢初春时节,山花浪漫,碧水澄澄,遥遥能看到山腰的碧云寺。
方天赐的身子根本比不了这两个五大三粗的精壮汉子,还不等上山便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要真趁现在上了山,保管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瞧方天赐跟在后边撑着膝盖喘的厉害,韩稚忍不住笑道,“方仙儿,这才几步路你就不行了?枉你长了这双大长腿,跑起路来还不如厨娘家的大黄呢。”
方天赐指着他又气又恼,可惜已经没有多余力气跟他争辩些什么了。
“瞧瞧瞧瞧,我说的哪里不对了?你是不如大黄嘛,要不赶明儿叫你跟大黄赛一场,保准你连大黄的影子都追不上。”
“你……!!!”
气死了气死了!这是脑子被多少驴踢了才跟着丁长舒住到他家,才跟着他到这荒郊野岭来爬山玩!
丁长舒回到方天赐身边,“歇会儿?”
方天赐屁股往旁边的石头上一靠,大汗涔涔喘息。
“不行了,歇会儿,歇会儿,再走我就真死这儿了,昨天还在赶路,刚休息一晚现在又来爬山,不是说好在城里休整吗。!”
韩稚抄着双臂一脸鄙夷,仿佛在骂他废物,方天赐好不容易歇口气也懒得理他。
休息的地方是个山坳,下方蜿蜒流淌着一条清澈的河流,河流倒映着满山野花,这些都是在京城不曾见过的金色。前几日忙着赶路,愣是没工夫留意路途上的美景,若不是到了这里,方天赐便觉得枉过了一个春天。
河水潺潺,正好口渴。
“丁策,我想过去喝口水,你要不要一起?”
其实都不用问,方天赐去哪儿,丁策总会形影不离跟着。
韩稚也跟着去了河边,方天赐蹲在河边掬起一捧水饮下,侧目见丁长舒蹲在旁边,一只宽大的手掌便能舀出一大口水,待他喝够了,便用手背将唇角多余的水渍抹去,扭头正好对上方天赐的目光。
“喝够了?”
方天赐笑嘻嘻点了点头,河水清凉微甜,带着些山间的花草香气,先前的疲惫和内心的燥热尽数散去。
他拍拍手起身,突然双眼一黑,眼看就要往河里栽去,丁长舒眼疾手快将人捞了回来。
方天赐下意识圈住他脖子,狠狠甩了两下头才清醒过来,原来方才起身太急,导致大脑眩晕,还好丁长舒身手敏捷,不然现在就掉进水里洗澡去了。
待脑子完全清醒,腿脚也有了力气,这才从丁长舒怀里站直了身体,瞥见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写满了担忧。
方天赐没来由的心情好,冲他笑了笑,“我没事了,别担心。”
丁长舒睫毛轻颤,轻轻点了点头。
韩稚也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串红彤彤的山果,一边吃一边递给方天赐。
“方仙儿尝尝这个,紫云山里的野果子,你肯定没吃过。”
方天赐将信将疑摘了一个丢进嘴里,只觉得舌根一酸,头皮一炸,五脏六腑都跟着抽搐了起来,急忙将嘴里的果子吐了出来。
“呸呸呸,这什么东西?有毒没毒啊?!”
又酸又苦又辣,是方天赐从未尝过的滋味。
韩稚笑的前仰后合,“你傻不傻啊,给你什么你就吃什么,这么大还这么容易被骗,刚刚给你一个石子儿你是不是也能放嘴里嚼一嚼?”
方天赐一脸憋屈地蹲在河边上漱口去,此刻并不恨韩稚,他恨自己,恨自己不长记性去信韩稚的话,活该!
韩稚感受到丁长舒那凌迟般的目光,瞬间就怂了下来。
“丁兄,有话好说,别这么瞪着我,我害怕……”
“不许再欺负他。”
丁长舒冷声警告之后又站到了方天赐的身后,透过河水的涟漪,依稀能看见方天赐那憋屈又难受的表情。
方天赐一边漱口一边在心里头诅咒了韩稚八百遍,也忽然从那逐渐安静的河水倒影中看到了丁长舒的脸,见他眉目低垂,站在身后一动不动看着自己,心脏好似被什么东西戳了戳,酸酸的,有些疼。
“什么人!”
韩稚暴喝一声,拔出拆分为两截的长枪组合,瞬间合为一支完整兵器。
此时又从树丛中窜出十余个身材矮小、穿着松松垮垮汉服、皮肤黝黑手持弯刀的汉子。
“是蛮人!”
方天赐一声惊呼,随即被丁长舒护在身后。
那十余个蛮人一拥而上,直奔三人而来,招式狠毒身形灵活,丁长舒将方天赐往旁边的树后一推,拔刀与蛮人斗在了一起。
方天赐瑟瑟发抖,即便他从来不认为丁长舒跟韩稚两人联手会落败,可就是忍不住害怕,头次痛恨起了自己的花拳绣腿,真如韩稚所说,连厨娘家的大黄都及不上。
不消几个回合下来,便有三四个蛮人倒在血泊中,二人愈战愈勇,方天赐看得是热血沸腾,连连拍手叫好,却未发现身后悄悄出现两名蒙着脸的高大汉子。
那两名汉子交换了眼神,一掌将人拍晕了过去……
方天赐醒过来只觉颈后生疼,显然是挨了闷棍,他一边坐起身体一边揉搓着脖子,一时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所在的地方很暗,看得出是一间简易的牢房。
方天赐眼皮直跳,小心脏更是慌乱不看。
怎么回事?明明刚刚还在河边看丁长舒打架,怎么一下子到了这里?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依稀能看到外面走廊一盏微弱的油灯。
好黑啊,方天赐有些害怕,便不由自主往墙角挪了挪,却似乎撞上了个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软软的,不会是鬼吧?
方少爷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不管不顾嚷嚷开来,“救命啊!有鬼啊啊啊!”
“嚷嚷什么?活腻了是不是!”也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句不耐烦的暴喝。
方天赐一愣,惊觉自己似乎是被绑架了?
为什么绑架他?
求财?求色?
呸呸呸,大老爷们有个什么色,那就是求财了,好歹他也是京城首富家的孩子,绑了他还不得想换多少银子就能换多少!
是越想越害怕,也不知丁长舒现在怎么样了?跟韩稚打赢了没有……毕竟那帮蛮人看起来十分厉害的样子,武功兵器都很诡异,还会用蛊……
也不知突然从哪里窜出来一只耗子,叽叽叫着爬过方天赐的脚背,红色的鼠眼中闪着精光,方天赐都快吓尿了,抱着膝盖嗷嗷哭了起来。
“爹啊,我想回家……”
“别嚎了,鬼叫什么,不想挨揍就给老子闭嘴!”那粗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方天赐小嘴一瘪,生生止住了哭声,斜眼朝角落看去。
那墙角的并不是鬼,而是躺着一个满身污垢狼狈不堪奄奄一息的人。
是死了么?
方天赐不知道,刚刚不小心碰到的那个有些软软的部位应该就是他的屁股,既然是软的,那很可能活着。
给自己壮了壮胆,过去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很微弱,不禁一喜,还好,真的活着!
他轻轻推了推那人肩膀,“喂,醒醒,你怎么样?”
那人只是发出一声很浅的闷哼,干涩苍白的嘴唇裂开,渗出的血液已经干涸。
方天赐似乎想起了什么,手伸进怀里掏了掏,掏出一个纸包来,正是今天在街上偷偷买的那两粒大补丸,本来揣着图个新鲜,现在好像正好派上用场,管他是不是真的能起死回生包治百病,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可丹药太大颗了,这人昏迷不醒还严重缺水的样子,根本不可能吃得下去。
“喂!有没有人?拿碗水来!”方天赐趴在牢门朝外边喊。
“嚷什么嚷,再嚷嚷割掉你的舌头!”外边那人道。
割舌头!方天赐又怂了,看了看墙角要死不死的男人,一咬牙一跺脚,“喂!他都快死了,给一碗水怎么了?俗话还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当行善积德了不行嘛!”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戳到了外边人的心窝,只听他轻嘲了一声,“行善积德,行,你等着。”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刀疤脸汉子端了一碗水过来放在牢门口,顺便瞥了一眼墙角一动不动的男人,“小子,我警告你不要耍什么花招,否则那个人就是你的下场。”
说完便离开了,等那家伙走的没影了方天赐才端起那碗水闻了闻,他不像丁长舒,实在闻不出有毒没毒,可那人喝不喝都得死。
“喂,我是真心想要救你的,能不能活可就看你的造化了,你自求多福吧。”
方天赐捏碎那颗药丸塞进那人嘴里,又捏开他的嘴将水一点点灌了进去。
方天赐也渴,却没敢喝那碗水,只是把水放到了一边,蹲在地上借着微弱的灯光静静观察着那人的脸色。
那是一张清秀的脸,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由于酷刑饥饿和病痛折磨,现在眼窝深陷、骨瘦嶙峋,皮肤苍白得毫无血色。
“也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抓你,就没人来救你吗?”
方天赐忽然想到了自己,这帮人为什么抓他,丁长舒会来救他的吧?
若丁长舒找不到他怎么办,现在已经过去一整天了吧,如果六天后还出不去,丁长舒肯定得死翘翘了。
忽听旁边传来两声低咳,那人醒了,只见他费劲的睁开眼,眼神却始终聚集不到一起。
方天赐的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个来回,“喂,你怎么样了?”
那人又轻轻咳了几声,视线总算聚在方天赐的身上,干裂的嘴唇扯出一个凄凉的笑。
“原来我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