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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做鹦鹉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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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过年,火车上到处都是人挤人,但好在苏小白家离得近,她也算手气好,这才勉强抢到了一张坐票。
苏小白顶着眼下两团硕大的乌青,坐在临近过道的座位上,同时两只手紧紧抓着自己座位旁的大行李箱,以防它因火车的颠簸而滑溜出去。
其实不用抓它也溜不了多远,今天火车上人和行李简直多到可怕,别说行李架上了,过道和座位周围都全堆满了。
虽然这大冬天的人多挤在一起很暖和,但这里头的气味也格外难闻。
空气中混着各种人身上的体味和方便面的香气,苏小白没吃早饭的胃真是被恶心地一阵又一阵地想吐。
算了,就几块钱的票钱,还奢求什么呢……
她有些疲倦地闭上眼,想养一养神。
昨晚光收拾行李就收拾到很晚,后边又因为心里有事一直在琢磨,所以苏小白昨晚基本上没睡什么,导致她现在困倦得厉害。
身上没有什么现金不怕被偷,手机也装里头毛衣的口袋里了,行李箱在手里,很好,非常安全。
她实在太困了,就这么稍微眯一小会儿……
“宿主请注意,第三个白日梦世界即将开启,《斗遍高宅嘴贱则无敌》的世界线正在加载,倒计时开始,一,你大爷的!二,你奶奶的!三,孙子我是你祖宗!”
“啾啾啾啾哩哩哩哩哩哩……”
接连不断的奇怪清声传入耳内,苏小白视线模糊地睁开眼。
眼前这一条一条的黑杠是啥?
她是太累了以致眼前出现了幻觉么?
苏小白缓缓睁开双眼。
嗯???
一条条黑杆杆竖在她眼前,从上到下的包围住苏小白。
这啥啊这是???
苏小白愣住,黑溜溜的小眼睛呆呆地瞅着面前的黑杆杆。
她这是在哪?
“啥玩意儿啊!”尖亮的鸟声脱口而出,她直接一爪子挠到眼前的“黑杆子”上——
淦,好硬!
诶,等一下,不是,这又是啥啊???
苏小白低头看着自己的小细爪子,满脸的错愕。
她这是,又变成了个什么东西?
“诶,迎心,鹦哥儿刚刚是不是说话了?”温软的女儿娇声自不远处传来,一只纤纤玉手拂开绣帘,云鬓花颜的美人儿莲步轻移,如绕帘春风般出现在了苏小白眼前。
淦!!!美人儿!!!古风美人儿!!!
苏小白黑豆小眼睛瞬间一亮,顿时激动得直接脱口而出:“美人儿!美人儿!美人儿!”
这清脆而滑稽的声音一出口,就连苏小白自己都惊呆了。
那美人儿初听此声,也是一愣,但那娇容上随即便漾出一抹喜色。
“迎心,你听到没有?你可听到那鹦哥儿说的没有?!”美人儿转过头,杏眸欣喜至极地望着一旁的贴身丫鬟。
那唤迎心的丫鬟也是头一回听到这金贵的主儿开口说话,一怔之后当即就笑着扶上主子的手,道:“听到了,可是夫人有福呢,这鹦哥儿来咱府里七日了,可从未见它开口说过一个字,偏今天见着夫人就开了口,还接连夸了三遍夫人的美貌,可想是夫人今天装扮得尤为动人,就连这鸟儿都忍不住开口赞叹呢!”
那夫人听了丫鬟的这番逢迎之语,自是低头掩面,娇羞喜意暗自袭上桃花般的两颊:“你这丫头,惯会哄我开心,鹦哥儿它突然变得这般嘴甜,定是平日里没少学你的!”
迎心笑盈盈地继续在自家主子面前卖乖:“心儿跟这鹦哥儿一样,可都是实诚的很!”
边说着,迎心眼珠子就转了一转留神了下周围,再略略靠近自家夫人,凑在其耳边压着声音道:“我听秋水说过,这鹦哥儿还在宫里的时候,可从来不夸除了皇后娘娘以外的任何娘娘,夫人,这鸟,可灵的很呢!”
这话一出,直接将那貌美夫人的心给提溜上来,她呼吸微微一顿,但很快,就长睫垂下,唇角微带娇柔笑意,道:“皇后娘娘地位尊崇,鹦哥儿作为御前金宠,自然识世面,这样的话,以后可不许再说了。”
娇音软语,尾音却带了一丝不甚察觉的警醒之意,那迎心作为自家主子心腹,自是一道眼神一句话就知道什么意思,当即就乖巧地应了是,同时又立马机灵地开始拣好听的话转移主子的注意力:“哎呀,夫人,都这个时辰了,侯爷应该过不了多久就到府里了,夫人今日这般美若天仙,侯爷见了一定喜欢得不行!”
“就你会说话!”那夫人娇嗔地笑骂了一句,再道:“走吧,去厨房看看血燕炖好了没有,侯爷出去了这么多天,定是辛劳了不少。”
说完,那貌美夫人就转向那紫檀笼中的五彩鹦鹉,娇艳的蔻丹指甲捻起笼子里一根精致的细金杆,稍微拨弄了下那金贵的御赐皇鸟,同时樱唇轻启,吐出的声音娇柔温软得宛若片片荡漾的湖面涟漪,轻飘飘瞬间让人坠入温柔乡。
“鹦哥儿,既然开了口,以后那就常开口,会说话的鹦鹉,才乖呢。”
从未见过这等世面的苏小鸟:“……”
动人的主仆俩袅袅娜娜地离去之后,苏小白小鸟眼滴溜溜地瞅着罩住自己的这方精致“囚笼”。
深紫檀木弥而不散地笼着阵阵自然淡雅的木香,每根精细的笼木上都雕刻着巧夺天工的别致花纹,顶端一个纯金龙头样式笼钩,镶以翡翠纹饰,辅以玛瑙流苏,笼内配纯金梳羽杆和象牙鸟食罐。
苏小鸟瞅完一圈又一圈后,小眼睛和小脑袋暂时陷入了一阵恍惚和呆滞。
她感觉她要随便从这笼子上掰根木头带回去,可能以后就真的不用愁生计了。
哦,对了,她们说自己是御赐的皇鸟来着……
“呸,万恶的封建社会!”
鸟笼里的鹦哥儿突然就叫嚷起来,扑棱着那双五彩翅膀:“万恶的封建社会!万恶的封建社会!”
外间一直在默默打扫的俩丫鬟都被吓了一跳,先前二夫人和贴身丫鬟在时她们一直都如这房内摆设的器具一般低头做事毫不作声,现在主子不在了,俩丫鬟这才稍稍停下手中的活计,互相抬头张望,显出一点儿非器具的活人生气。
“诶,绣儿,听到里头那鸟说的话了吗?”圆脸杏眸的丫鬟抓着手中的扫把,压低声音同另一双髻丫鬟道。
“听到了,乔儿姐,这鸟也被赏到咱府里好些日子了,今天我也是头回听它开口呢!还开了两次!”
年纪稍小点的绣儿小丫鬟完全掩不住眼中的兴奋,她日日在这书房打扫,今儿个可真是首遭听这御鸟开口。
“不过它说的那是啥?什么弯鹅凤颈的?它这还是在夸二夫人吗?”绣儿纳闷又不解地问道。
“不知道,毕竟是宫里出来的玩意儿,就跟这外头的不同!我小时候老家那儿也经常有小孩子抓鹩哥剪了它们的舌头教它们说话,但就只会说些恭喜发财大爷好的,最好的也不过是一只养在私塾先生那儿的,但成天也就会说个子曰,子曰,也不知道在曰什么……”
那叫乔儿的丫鬟感叹两句,然后就转瞬生起了对家里头的惦念。
也不知道,家中爹娘弟妹都怎么样了……
而那绣儿听了这话就更心痒,望了望那从未踏足过的里间,一双眼睛里尽是想见新鲜世面的渴望:“乔儿姐,要不,我们进去看看?”
“说什么呢!”乔儿赶忙拉住她,急道,“你别被一只鸟冲昏了头,那可是侯爷的书房,咱们哪里配进去,要是被相绮和迎心她们过来看到了,你是想被外头的护院用鞭子抽一顿还是直接被赶出府啊!”
绣儿小丫鬟一听当即就打了个寒噤,面色惶恐地怯怯道:“我不敢,我肯定不敢,我只是想站在那帘子外偷偷瞧上一眼。”
毕竟御赐皇鸟,肯定对她这样日日在外头打扫的下人有着很大吸引力。
“别想了,那鸟身上的一根毛比咱们这整个侯府的下人都金贵,我们还是离它远点!要哪天这鸟哪天没被照看好多掉了几根毛,指不定就推到我们身上了呢!”
乔儿年纪稍大,想事情显然还是多几分心思的。
“不会吧,咱们从来只管外间打扫,里头的书房就没进去过,这也能怪到我们头上啊!”绣儿瞬间觉得自己冤的紧。
“谁知道呢!”乔儿一边弯腰扫地,一边叹道:“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我娘教过我,这些高门侯府的,里头的人心最乱了,每天坐着躺着什么事都不用做,可不得闲出病来非得给自己和别人找点事才好打发日子不!”
“额……”绣儿一脸咋舌的表情,刚想说话,那乔儿突然神色一变,连忙弯腰低头换个方向手下打扫的动作放得更轻,同时低声急道:“外面有人过来了,可能是侯爷回来了。”
绣儿闻言瞬间敛气,全身绷紧,也紧低着头无声无息地去擦拭剩余的摆设器具了。
两人又恢复成之前那毫无声息和存在感的摆设模式,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自门外由远而近地传来,乔儿和绣儿在瞅见皂靴踏进门槛的瞬间,就一齐将头压得更低地恭敬见礼:“侯爷!”
高大英武身影直接略过她们进入书房,背后唯余一句凌厉男声:“出去。”
俩丫鬟屏气凝神,紧低着头静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苏小白作为一只八卦鸟,全程歪着头听着外面的动静,从那俩丫鬟窸窸窣窣的细聊到掉针可闻的寂静,这突兀的转变就连她都忍不住变得紧张起来。
没事,没事,别害怕,她只是只鸟,还是只御赐的金贵鸟,一定不会开局就被无缘无故地赏一丈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