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全明星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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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又杂乱的客厅，键盘声噼里啪啦，电脑上是实况转播的全明星赛。摄影机广角摄像头往奥体中心上空一转，同一片土地上，杭州上空飘起了广东未曾见过的雪。
魏琛和狐朋狗友一起在沙发上看电视投屏，他小口啜啤酒，犹豫会儿，又把啤酒罐放下了。虽然退役了，但还是有点职业选手的素养在，喝酒会导致手抖，他不想碰。
茶几上摆着炸鸡和臭豆腐，他撑着脸看直播，鼻子已经失去了嗅觉。
“魏老大，你港大话吧，你真识得夏令啊？”
“……骗你有钱拿？”魏琛啧了一声，一把把不修边幅咬着炸鸡的小弟推一边去。他退役也没离开荣耀，只是认识了一批小弟在荣耀网游里厮杀，他没有刻意讲过自己是谁，在这群人眼里大概就是“那个打游戏很厉害看起来就像被女人甩了很多次的有故事的老大”。
连锦衣夜行都算不上，网游里只是多了一个叫“迎风布阵”的术师，是个打完材料会默默无闻给蓝溪阁送去的怪人。他偶尔也阴暗地想，李广那厮看卫青是不是就和他看喻文州那小子有异曲同工之妙，毫无疑问没人比他更希望蓝雨变好，但他又隐秘地嫉妒蓝雨不是在他手里变好。
“咁可唔可以畀我介绍一下啊，你睇下佢都冇倾过拍拖，话唔定中意我这款嘅呢？”（可不可以给我介绍一下啊，你看她都没谈过恋爱，说不定会中意我这款靓仔呢？）小弟腆着脸荡漾地凑过来。
“叼你啊咸湿佬！”魏琛一脚踹过去，“死人白痴仔，把你头壳里咸湿水俾我放干净。”（把你脑袋里的下流想法给我倒干净。）
肖想她，白日发梦。
小弟被重重踢了一脚，龇牙咧嘴地缩回沙发：“哇，使唔使咁嬲啦！”（哇，要不要这么生气啊！）
——“你中意佢啊？”（你喜欢她哦？）
“收声，食饱无野做，叼Hi你啊。”（闭嘴，吃饱了没事干，干你啊。）魏琛烦他，“唔用啲语气讲佢，再听到老夫起你天灵盖。”（不要用这种语气讲她，再让我听到揍你。）
这群人还没见魏琛发过火，毕竟他一脸胡子拉碴破产被甩的失意男青年样，平时在网吧和他们抽烟打屁的混在一块儿，问他是不是真的职业选手退役啊他也只是夹根烟摆手笑笑，说咩个职业选手啊被个黄毛小子打爆咯，他们嘘他也不生气，偶尔听烦了就说收声啊老夫纵横沙场的时候你们还在穿开裆裤呢。这个男人实力确实有，他们嬉皮笑脸喊他老大，又很难一直尊重他，毕竟他坦然地摆烂，和社会衰仔没什么两样。
“喂。”不会说粤语的外地人和那小弟对视一眼，大声说悄悄话，“肯定有故事。”
小弟不敢说话，疯狂点头。
魏琛抬手就给小弟天灵感一巴掌，眼睛还看着电视转播，秋行夏令与秋木苏持枪对立，就站在他曾经也待过的战场上，索克萨尔的银武死亡之手被拆解了，熟悉的账号慢慢变得不熟悉：“冇故事，以前冇，以后都冇。”（没有故事，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
就和他没在荣耀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一样，秦夏追求者众多的感情线里，也没有什么关于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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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飘在跑道上时，观众的注意力短暂地从赛场上脱离开，不少人举起手机拍向夜空。
“下雪了，幸好我穿的羽绒服。”方锐哈出一口雾气，脚脖子冻得通红，他手肘撞撞黄少天，“你们广东人是不是很少见到雪啊？”
“杭州也很少下雪好唔好。”黄少天怼他，“几多年才下一次。”
“我又不是杭州人。”方锐耸肩，“而且怎么想都是广东下雪更少啊。”
黄少天没话讲，只好缩着身子靠到椅背上，他今天出门没看天气预报，只穿了一条卫衣和大衣，在广东土生土长的小孩儿第一次来南方的室外看比赛，就被夜晚跳楼般骤降的气温毒打：“我丢，冻死咗，你们有冇不要的衣服，借俾我穿穿。”（冷死我了，你们有没有不要的衣服，借我穿穿。）
有点郁闷，杭州冬天一直这么阴晴不定吗？他唔想异地的啊，但杭州冬天实在太冻咗。如果拍拖，秦夏有冇可能为了他来广东？哪怕只系冬天嚟过冬也系可以嘅嘛，他们可以一起喺家饮羊肉煲！他出道后得闲多接几个代言，出粮租个大别墅应该仲系可以嘅。（哪怕只是冬天来过冬也是可以的嘛，他们可以一起在家喝羊肉汤！他出道后有空多接几个代言，薪水租个别墅应该是可以的）
这么想想，他突然叹了口气：“拍拖要好多钱啊。”
？
方锐和喻文州不约而同转头看他：“你冻傻了？”
“唔系啊，我喺想和秦夏拍拖要准备几钱啊，我唔想女仔和我拍拖还要降低生活质量嘅嘛。”
（不是啊，我在想和秦夏谈恋爱要准备多少钱啊，我不想她和我谈恋爱还要降低生活质量嘛。）
“喂喂喂等下喻文州我看到你的暖宝宝了为什么你拿出来又收回去了我同你的友谊不值得一块暖宝宝吗？？”
“……一般来说，冻出幻觉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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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夏走在走廊上哼歌。
下个流程交给另一位主持了，她今天装了一波大的，现在心情漂浮，心满意足。
打荣耀她确实没有那些职业选手那么虔诚又努力啦，但她热爱出风头嘛。
短期内投入百分百的努力，然后真的在成千上万观众面前站到了最后，谁能拒绝这种努力与回报成正比、站到顶峰的诱惑呢。
“苏——沐——秋——”
苏沐秋刚从选手房出来，手里还在做手操保养。
背后这咏叹调一般的语调一出来，苏沐秋就知道大小姐现在高兴得不得了。他也带着笑意转过头，看大小姐一步一跳地向他走来。这种语调一般会出现在她在家看了一部非常治愈的电影，或者大半夜睡不着一个人跑出去压马路，然后在日出时分给还在睡梦里的他们打视频电话时——他也是慢慢才发现，虽然她热衷于暧昧，但男人给予她的快乐，并没有她自己探索得到的快乐长久，她最快乐的瞬间永远只与她自己有关。
喜欢是慢慢累加的，一开始只是心动，等意识到开始回忆的时候，不知怎么喜欢就膨胀成了大海。
那还是很早的时候，苏沐橙在写语文作文，题目是很老套的《我的梦想》。
他很小就不念书了，课业方面的问题他没辙，叶修离谱出招说抄一篇算了呗，网上这么多。
大小姐啧了一声，拿过作文本，手里不受控制地去摸苏沐橙的脸，沐橙还真就让她摸。她说叶修你这行为是在轻视人文思想对一个人未来的作用。
叶修说冤枉啊这位同志，但沐橙是要写应试作文，那玩意儿和人文没半毛钱关系啊。
他支着头听他们讲话，突然想起来，其实叶修在离家出走前也是接受精英教育长大的。
苏沐秋的人生中，大部分时间接触到的都是普罗大众，而他的童年与少年时期又是普罗大众里最底层的那一批人。他这类人是没有“资格”去思考未来、思考社会的，忙于生计的人没有这个心力，他对很多事情的态度都是“这个有没有用”——读书对于当年的他来说就是一件没有用的事情，他很少觉得这样不好，因为实用他们兄妹现在才能活得不错，但他还是努力给了苏沐橙“我喜不喜欢”的环境。
只是偶尔，真的只是偶尔，听到大小姐与叶修随口说这样的名词，他还是会悄悄地想，啊，要是当年能继续读书就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回想心动像草原一样疯长的那一刻，第一个想起的不是那天的广场，也不是夜色下哼歌走路，反而是这么平淡，甚至与大小姐都没什么交流，他只是在旁边注视的一幕。
“手下败将，在想什么呢？”秦夏嘚瑟地站到苏沐秋面前，她今天提早出门，一是要对流程，二是去接其他战队的队员，她主动拿了接百花的任务，不知道后来叶修怎么和苏沐秋解释的。
走廊过道没什么人，他的机房与其他机房都隔了一段距离。
她是特意来找他的。
“在想你。”苏沐秋低头夸她，“你今天真帅。”
“有没有被我惊艳到？”
“挺吃惊的。”苏沐秋点头，“尤其是你拿我教你的招式对付我的时候。”
秦夏笑：“干嘛，你要把我逐出师门？”
“你都没认我当过师父。”苏沐秋委婉地控诉她，“你从来没在我师门里过啊，坏蛋。”
秦夏慢悠悠地噢了一声：“不要难过，我的一招一式都有你的痕迹，你应该感到高兴。”
苏沐秋笑了一声，和她慢慢往外走：“还有张佳乐孙哲平的痕迹。”
这是第一次苏沐秋在她面前主动提起这两个人，秦夏转头看了他一眼，恰好看到前面走出的人：“你是不是漏了谁？”
“哦。”苏沐秋也看到走出来的人了，“还有叶修。”
刚推开门的叶修：“……”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很有自觉，大拇指朝门内一指：“那我再回去？”
“别啊。”秦夏夸张地举起双手拦住他，“你刚在赛场上揍我揍得好狠，豪龙破军？怒龙穿心？伏龙翔天？哦这招不是针对我的，但我记仇了，让我打几拳你再走。”
叶修常常对小秦同志热爱欺负自己感到一丝丝困惑，他指着苏沐秋：“巴.雷.特狙击、枪体术，还把你公开表白的方士谦送下场了呢，你怎么不打他。”
被公开表白的方士谦从对面走出来：“我真的觉得，两队机房不能放一块儿，不然见面容易尴尬。”
“嗨！我的奶妈。”秦夏双手还没放下来，干脆朝他挥了挥。
“……”方士谦，“嗨，我的神枪。”
王杰希若有所思：“我也要这样叫你吗？”
“叫你个头。”
他们与秦夏等人在拐角处告别，秦夏笑嘻嘻地说我的奶妈下次见，方士谦已经转身了，又回头喊：“别光喊啊，来我们微草，我真当你的奶妈。”
苏沐秋和叶修都回头看他，叶修哎了一声：“不厚道啊，方士谦，怎么公然挖墙脚呢？”
秦夏哈哈笑了两声，背着身挥挥手：“当着我的神枪和战法的面，我是不会公然出轨的，下次私下里来找我啦。”
“……”她的神枪和战法好像已经习惯了，都没什么反应。她转身后非常自然地伸手进苏沐秋兜里掏了包纸巾出来，苏沐秋条件反射转头，看见是她后，特意放慢了脚步拉开兜方便她拿。
方士谦默默地比了个六。
不可否认，方士谦刚刚还期待了一下双花出来与苏沐秋叶秋二人撞上的场景，但可惜这两人已经提前走了。
他把这想法一说，王杰希难以言喻地看他一眼，大小眼扫过来差点剿灭了方士谦的八卦热情：“你有点八卦。”
“别这样说。”半个赛季的磨合，方士谦和王杰希也没了一开始的龃龉，有话说话，“你不想看吗？我知道你有看队友转发在群里的论坛八卦，别否认。”
“……”王杰希想了想，倒也没否认，“要是真能把她挖来微草就好了，她没有职业选手那样的每日训练，今天能用神枪赢下来，确实很有天赋。”
“苏沐秋徒弟啊。”方士谦感慨，“身边还有个叶秋，张佳乐孙哲平都教过她，简直像星二代。”
“方士谦。”王杰希难得开了句开玩笑，“我在年终典礼上说的是认真的。”
“什么？”方士谦反应了下才想起他说的是哪句，他无语，“我也不算好看吧？轮回最近有个新练习生，那才叫好看。”
“我以为你会生气。”王杰希0-o都变成0-0了，“没想到你第一个想的是你不够好看？”
他思考了一下：“没事，你的头发很有特色，长得也不难看，秦小姐应该不是那么看脸的人。”
“我谢谢你啊。”方士谦翻了个白眼，“但我倒感觉她只喜欢好看的人呢。”
“不会。”王杰希不想打击他信心，放下自己的修养安慰他，“蓝雨前队长和她关系也挺好的。”
“王杰希，魏琛九泉之下都在诅咒你。”
“……魏琛还健在吧。”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全明星赛（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