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症》今天心情不太妙

6、哥哥抱

　　“现在什么情况，控制住她了吗？”
　　温哲盯着窗外，语速很快地叮嘱道：“千万不要让妙妙接近她，容易引起她的不安。我会打电话给杨先生说明情况，张医生也有经验，让他先顺着说，把针打了再说，好。我这边还要。”他顺着动作扭头看向夏煦，夏煦头都没转，自然地接话：“十分钟。”
　　温哲坐正：“还要十分钟，稳定好局面，都别慌，等我过去。”
　　夏煦问道：“怎么了？”
　　温哲来不及回答，手心冲着夏煦一摆，做了个等等的手势，立刻又打出了新一通电话。
　　“喂，杨先生。您大概已经知道了，我事先说明一下，您现在最好不要出现在夫人面前，等她情绪稳定后再露面更好。现在有张医生在，夫人是比较安全的，我会去根据情况做进一步谈话和医药治疗。”温哲顿了顿又说：“另外希望您能把孩子单独带走照顾，我到了会联系您。”
　　他放下手机，深呼出一口气。夏煦冲旁边一努嘴：“水，没开过。”
　　温哲有点意外，他怎么知道自己口渴了。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拧瓶盖。夏煦解释道：“你不是喝了奶昔吗，又昏睡那么长时间，出来就又跑又蹦还说那么多话，是个人都缺水，更何况。”夏煦在线外稳稳踩住刹车，看着他，伸手在自己唇边点点：“你的嘴都干了。”温哲正拿着瓶子喝完一大口水，也扭过头来和夏煦对视。脸颊鼓着愣愣的看着他，刚补过水的嘴唇亮红水润，微微嘟着聚在一起，夏煦不由得愣神。
　　温哲也随着夏煦修长的手指动作顺着看向他的唇。好薄啊，他想着。好像经常有人说薄唇的人无情啊。目光向上看去，无情嘴唇的主人却在傻乎乎地盯着他发呆，眼神看上去和无情一点不搭边，倒有点像无神。温哲瞥了一眼马路前，意识到红灯变了，在夏煦脸前打个响指：“睡着了？快开啊！”
　　夏煦一惊，双眼不自在地瞟向别的方向，赶忙急匆匆启动出发。温哲没怎么在意，靠在椅背上阖着眼用手指轻揉鼻梁。一边的夏煦倒是快要抓狂，偷偷在心里狂喊。
　　你疯了！三人成虎吗！说得多了都快成真了！对着个男的发什么愣！醒醒！你是直男！直！男！从小到大被十几个男的表白都坚硬如铁坚守自我的钢铁直男！
　　温哲睁开眼看他：“真的？”
　　夏煦又体会到什么叫瞳孔地震了，这他妈心声难道还能听到的？？？
　　艹…我完了…我的一世英名…
　　温哲接着说：“真的不问我要去干嘛？”
　　夏煦长出一口气，心说：我的好哥哥哎，这口气再喘长点我差点当众出柜了。
　　他飞一般地整理好情绪说道：“这有什么好问，听也听出来了，你们白衣天使为人民服务呗。”
　　温哲点点头：“麻烦你了，就当是为你那些朋友乱造的谣扯平了。”夏煦脸有点热：“他们就是爱满嘴跑火车，开玩笑的。没什么恶意，你别放心上。”温哲扯扯嘴角：“这玩笑开的有点大。”夏煦不乐意了：“我把你拉出来替你舒缓心情，又给你弹琴又给你唱歌，还陪着你在酒吧睡一宿。别这么小气行不行。”温哲有点无语地说：“你也知道是你拉我出来的啊，又不是遵从我的意愿。”眼见夏煦又撅着嘴要说什么，温哲识趣地适可而止转移了话题：“不过歌是唱的挺好的，你们乐队还在这儿表演吗？”
　　夏煦立刻开心了，乐乐呵呵地打着方向盘：“偶尔，还会叫其他玩乐队的朋友一起，下次叫你来看。我们SC blue就是最屌的！”温哲支着头看他：“上次就想问了，SC blue是什么意思啊，食品认证？”夏煦得意洋洋地晃晃头，温哲又猜：“雷克萨斯SC？”夏煦接着摇头，温哲用指关节敲着自己膝盖，用有点不可思议的语气说：“总不会是星际争霸的缩写吧？”
　　夏煦笑了出来：“看来顾恩说得对，能猜对我们的乐队名字的都是神人。”温哲有点被勾起好奇心的样子，追问道：“那到底是什么啊？”夏煦很拽地看他一眼，终于开口。
　　“SC blue！深藏不露！中外文化完美结合，是不是特别international！”
　　他自顾自的满足着，边不停啧啧赞叹这精妙的点子，边把车稳稳停在别墅区前。温哲几乎原地石化，只留下一句
　　“神人？神经病人吧…”
　　就利落地解开安全带跳下了车，留夏煦一个人带着不爽的表情待在车里。
　　下车后的温哲立刻换了一副严峻的表情，对在门口接他的人点点头，拿出手机给杨鸿发了消息，就跟在他身后快步进屋去了。刚进到院子里就听到女人歇斯底里的呐喊声，和唯唯诺诺劝她的声音以及掺在其中不好分辨的小孩子的哭声。他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别墅二层晃动的人影，拧紧眉头飞速般上了楼。
　　“呜呜呜呜妈妈，你怎么了。”
　　“别过来，你走，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别来纠缠我！”
　　杨夫人面色通红，瞳孔微微放大，激动地挥舞着双手，随手抓起桌子上的相框朝哭喊的小女孩扔过去。温哲一把将女孩儿拉开，护在身后，对身边的阿姨低声说：“不是说了先让孩子出去吗！”那妇人也十分为难的样子：“刚要把小姐带走，她看到夫人就跑来了，谁想到…”温哲把孩子交到她手里：“先下楼去吧，一会儿杨先生就会来把孩子接走。”张医生在一旁双手交叉站着，温声细语地对温哲说：“她谁也认不出，一会儿胡言乱语一会儿攻击人，不肯吃药打针。”
　　温哲瞟他一眼，没应声，向杨夫人靠近了两步，开口道：“夫人，还记得我吗？”女人呆坐在椅子上，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看，突然笑了起来：“是你呀！”说着她端正了自己的坐姿，伸手把乱发挽到耳后：“快来我这儿，好久不见你了。”张医生目瞪口呆，不知这么快怎么杨夫人就像换了个人一样。温哲扭头对他低声说：“拿着药等我。”接着就走向杨夫人那边，蹲在她的椅子旁，用和缓的语气问她：“您记得我啊。”女人伸手摸上他的胳膊用有些过于亢奋的语气说：“当然了，你看我今天是不是漂亮很多，我去过美容院了。”温哲知道这是躁狂症行为轻浮兴奋的表现，忍住了从身体上传来的不适，继续耐着性子和她对话：“是啊，可真漂亮。您坐在这儿饿不饿，一起去吃饭好吗？”
　　女人的一只手在他肩膀处流连，另一只简直要把他圈起来一样搂着他，滔滔不绝地讲着：“我不饿，你到我这里来吧，你坐，坐我腿上也可以。你怎么穿成这样啊，我给你买衣服吧。你知道我是谁吧，我是鸿业集团的总裁夫人，这些都是我家的佣人，你有不便就吩咐他们。”温哲点点头说：“好，不过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出去走走好吗？”杨夫人露出不太乐意的表情，手指扣紧了温哲的胳膊，眼神四处扫射却又没有真的在哪儿停留。温哲抬起手安抚地拍拍她，在上面使了些力顺了顺，让她把指尖自然张开：“这儿多闷啊，你带我去看看花园吧。”女人又开心了起来，目光有点失神地站起身：“花园！花园好啊！有昙花，我带你去看昙花。走吧！”
　　她的手死死拉着温哲的手，急着往外走去。温哲轻轻使劲挽住她的胳膊：“外面有点冷，吃个维生素再出去吧。”那女人回头用大眼睛盯着他没吭声，温哲微微的笑：“总裁夫人怎么能感冒呢？吃完就出去，我们一起吃，好吗？”他向张医生伸出手，张医生递给他一片白色药片，温哲没动：“还有我的一片。”说完他也没去看张医生的表情，只是继续伸出手边挽着杨夫人站着。张医生看了看两人，只得再拿出一片放在温哲手心里。温哲先拿起来一片直接放进嘴里，端起一旁的水杯递给杨夫人：“来，您吃了我们就出去看昙花。”
　　杨夫人看看他的脸，意味不明的笑笑，拿起来就着水吞了下去。温哲伸手托住杨夫人的手：“我扶您下楼吧。”两个人下到了一楼，正往花园方向走，杨夫人突然顿住脚步，猛地往院子外跑去，温哲一时没反应过来，追在她身后，经过昏暗的小路狠狠扭了下脚，还是忍痛站直追上去。到了大门外一眼看到杨鸿的车，心说不好，果然听到厮打哭闹的声音。
　　他走上去，看到杨夫人正在站在车门前发狂似的乱打着杨鸿，嘴里不知在骂着什么，杨鸿烦躁地推她，拉着孩子想要把车门关上。孩子对已经有些面目狰狞的妈妈边叫边大哭着。温哲上前制止道：“杨先生，不要这样。”接着用轻柔的声音叫她：“夫人，您怎么跑那么快，没事吧。”杨鸿看到他来了，动作幅度小了些，双手发力把杨夫人的胳膊钳住，不顾她的挣扎问温哲：“她吃药了没，怎么又这样。”温哲有点拉下脸来：“杨先生，请放开她，这样会伤到的。药已经吃了，一会儿就会冷静些的，不要再刺激夫人了。”杨夫人听到他说的话，使劲抬头瞪着他：“是你啊温医生？背着我替他开什么证明，让他偷偷转移财产，真是狼心狗肺。”温哲见她能认出自己了，对她的话也不恼怒，上手准备拉开两个人。
　　谁知杨夫人突然发狂地用头撞向他，温哲猝不及防摔倒在地，脚踝骨发出轻微的咔嚓声。杨鸿被甩开，一边的孩子也被她撞倒，摔在温哲旁边。杨鸿喊着：这神经病彻底疯了，就要下车。杨夫人听到孩子变本加厉的哭声更加狂躁，抬脚就要对女孩踢下去。温哲见她动作，赶忙把孩子护在怀中，转过背来。
　　半晌没在背上感觉到疼痛，他眯着眼试探着转头看，只看到一个人的背影，他怀里是已经昏过去的杨夫人。那人把她交到杨鸿怀里，转过来对着他蹲下身，果然是被他拉来当司机的夏煦。依然是一副面容轻松的样子。
　　“温医生，你这阵仗闹的可真大。”
　　还没等他回话，夏煦看到在他怀里抽泣发抖的女孩儿，伸手接了过来。“来，小公主，哥哥抱。吓着了吧，擦擦眼泪。”他伸手拿出一块手帕给女孩儿擦脸，“别怕，妈妈只是生病了，不是真的要打你。”夏煦抱起女孩儿，一颠一颠地哄着，女孩抽泣着不停打嗝。“好啦，去找你爸爸吧，乖。”他把孩子放到了杨鸿身边。看温哲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说道：“不是洁癖吗怎么还坐着呢。”
　　温哲有点无奈地冲他摊摊手，夏煦怔了怔，凑近他，俯下身带着调侃的笑意低声说道。
　　“怎么，你也要哥哥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