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爱哭的那几年》谁赋深情

20、第二十章

　　在车外的正前方，徐梓殊见到一抹倩影奔着过来，那正是秦霜儿，她黑色长大衣下，还是冬天的睡裤，想来就套了件外套匆匆跑了出来。

　　他的心狂跳起来，这是出乎意外的惊喜呀。

　　小林已开门出去，秦霜儿也已小跑到了跟前，气喘喘地：我就说，怎么电话里洒水车的声音和后门的一样。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小林示意让秦霜儿进去：你们先聊，我去附近看看。

　　车厢里，光不甚亮，然而秦霜儿的眼睛却像星星般一闪一闪，她软软相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徐梓殊的眉头好像始终有什么纠葛郁结着，即使他显得如此英气，可眉头，可幽深的眼眸似乎笼罩了一丝窒息的感觉。他不语，但眼睛里却有太多情绪。至少他不明白，为什么还是把车停在了师大的后门。

　　他的情绪百转千回，此刻却不想瞒她，低语道：我家电梯在维修，我让小林转一圈打发时间。

　　她认真的就事论事地边想边说：“是哦，出了社会的话要是我有家不能回，又没有学生宿舍可以赖着，我也找不到地方去。酒店就算了，呦，有针孔摄像头，好可怕！”

　　“说的也是。”徐梓殊的心情好转了来，与秦霜儿聊天感觉十分轻松。

　　“人有时倒霉起来喝水都会塞牙的。”徐梓殊笑着又说。

　　“嗯嗯。就好比我进师大就是失误。”秦霜儿深以为然。

　　“没发挥好吗？”

　　“中午睡过头，急匆匆做题，最后一道大题来不及做了。”

　　“那你原先的志愿是什么？北大？”徐梓殊眼中漾满笑意，小丫头这是来搞笑的吗？

　　“不是，是北师大，哈哈……”

　　徐梓殊再也忍不住和她一起笑出声来。

　　秦霜儿心想，他笑起来太具魅力了吧……

　　“霜霜，下周我会很忙，你自己好好复习好好考试。”徐梓殊搂着秦霜儿，低低道。

　　“嗯。”

　　他犹豫着，低声轻语：“每天的学业结束了，再好好想我。”

　　“嗯！”

　　她的眼睛好亮。徐梓殊吻了一下……她的眼睛。

　　秦霜儿回寝室时，三人挑灯夜战，无暇顾及她，她又最后将要点过了遍。

　　夜谈会心媛提出的问题她胡乱回答了下，彼时她真没想过这么远。夜谈会结束后，她们各自睡去。秦霜儿安安静静，回忆起刚才，这才发现徐梓殊的境遇多么让她心痛。她轻巧的说的话虽然没有伤到徐梓殊的面子，但夜深人静的现在，她这才发现，徐梓殊为什么回不去的关键不在于电梯坏了本身，而是徐梓殊根本没有办法上去呀。

　　我真是呆头鹅。她拍拍自己脑袋。

　　随即，一个念头又不经意地冒出：他要是没有去处的话说，如果有一个他们自己的家里最后在一楼，很方便进出的那种，就好了。

　　他们的家，喂喂喂，秦霜儿，你的意思是徐梓殊和你的家吗？

　　心媛的话终于开始发酵了。

　　**
　　接到大楼物业值班经理的电话时，已近晚上十点。

　　徐梓殊摸摸她的头：“回去早点休息，明天好好考试。”

　　“知道啦，阿叔（舒）！”秦霜儿嗔怪着说。

　　他们的车路过公寓楼下大门口时，已经有三人毕恭毕敬迎候着。除了值班经理，另二位自我介绍，一位是这个楼盘物业经理，另一位却是这家物业上级公司的总经理。

　　“徐先生，太抱歉了。我们人为的原因竟让两部电梯同时维修，给您添麻烦了。”

　　徐梓殊在车上，口气清冷：“希望你们以后的作业流程能更明晰。”

　　“是是，一定，一定！”两个负责人忙不迭地表示。

　　徐梓殊升起车窗，示意让小林开往地库。

　　直到车看不见，总经理才略松了口气，又兀自发怒低声发怒道：

　　“你们太没有眼力见，谁想出来的同时修两部电梯？”

　　“可电梯是同时都有故障啊。不过老总，他是谁？”

　　“你们的大大老板！”总经理没好气地扔下一句话，踱步离开。

　　剩下的两人有些懵，大大老板？还住在这中档小区？

　　徐梓殊进了家门，先弯下身子脱下皮鞋。他几乎不曾走路，鞋底十分干净。但比如今天，他却下地了。

　　他呆了呆。

　　会不会走动太少，关节越来越僵？

　　想到这里，他便没去换坐家用轮椅，而是拿起拐杖，支于腋下，一步并一步向前走，一如既往地歪歪扭扭。

　　到了洗手间，他将西裤皮带松开，解下，连同他的右大腿——假肢一起，扔在一边。

　　右大腿膝上离断，为了保护残肢不被假肢磨破，需穿好几层残肢袜，再配上一个接受腔才行。这些也全都拿了下来。

　　然后洗澡，然后穿衣。

　　多少个长夜里，他一人巴巴地为自己休整的清爽有型，却并无第二人可以稍加分担。

　　很久前的曾美心？只是在他病中时为他打过一个披风吧。

　　他的心中似乎有一个缺口，藏着义愤难平。

　　**
　　这几天，徐梓殊真的很忙，各子公司分头汇报工作，多场视频连线会议占据了全部的上班时间。

　　下班后，每天都另外有约。

　　先是宋祈怀，他的家庭医生。

　　“你好像胖了些。”祈怀瞄了他一眼。

　　“是吗。”徐梓殊淡淡笑着。

　　“我觉得最近你状态不错。”祈怀轻快地说，“当然，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早日下决心。”

　　徐梓殊很快地说：“好的，我决定做这个手术。”

　　这下轮到祈怀震惊了：“之前我说的二次矫正手术，我也明确说了，还是存在一定风险的，但手术成功的话，你左腿就能使上力了。之前你不是一直不同意，怎么今天……突然下决心这个，我吓了一跳。”

　　徐梓殊神色如常，左手随意放在右腿上道：“我感觉，右腿残肢的肌肉在萎缩，这样下去的话，如果左腿站不起来，那右腿这假肢也是白安。再者——”

　　他笑了下：“坐这个轮椅久了，我的腰真的受不了。”

　　正常人很难想象，久坐轮椅那腰酸背疼的滋味是有多苦不堪言。

　　祈怀心里有些钦佩他的这个朋友。能感觉到，他心理的强大。但祈怀又隐隐觉得，似乎有股什么气在暗处支撑着他。

　　祈怀正色道：“好，手术后顺利的话先复健3个月，半年后就能正常行走了。这样，春节后我去找专家帮你会诊。你什么时候能去手术，我们就去约开刀专家。”

　　这时，秦霜儿的电话进来了。徐梓殊瞥了眼手机，见到她的名字，嘴角不经意的微微上扬。

　　祈怀示意他接电话。

　　他的口气就好像长辈般，又暗含一丝宠溺。

　　“考得怎么样？……好，我这里还有些事，一会我再打过来。乖。”

　　宋祈怀临走之前问，“和……小朋友电话？和你作这个决定有关系吗？”他故意省略了小女朋友的“女”字。

　　徐梓殊道：“我是想让今后的生活方便些，于人于己……于小朋友。”

　　宋祈怀总觉得老友，有那么些轻松和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