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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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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在树林中流窜徘徊,发出讥诮的嘲弄声,银月高悬于漆黑夜幕之上,冷冷注视着树林中的二人。
发出了相同的感叹,二人不由得都重新闭紧了嘴,安静注视着对方。
月光拨开云雾,穿过枯枝,洒在这片冬日的荒芜土地之上,叶月借着这清冷月辉再度看清了男人的面容,那如同北欧神明般精雕细琢俊美的容貌,岂是可与明月争辉,分明令圆月甘拜下风。
她能确认了自己的眼睛恢复了,而且恢复的非常好,就连男人沐浴在月辉之下的每一根发丝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她以前的视力有这么好吗?
在她心生疑窦之际,男人经过片刻的恍惚也找回了失散的意识,他眸子微敛,目光柔和的注视着她,犹如歌唱般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初次见面,我名为魏尔伦。”
他的声音堪称天籁,穿透这呼啸夜风,直达她心底。
叶月被他的声音所吸引,下意识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叶月。”
至于为何知道自己是这个名字,她并不清楚。
获得她姓名的男人垂首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安抚般的说道。
“尽管我明白你正如在迷雾之中行走的旅人,对现状充满了疑惑,但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
他用悠扬的语调含笑说着这番话,随即在她困惑的目光中伸出了双手。
“那么,恕我失礼了。”
男人俯身靠近了她。
叶月的四肢还用不上力气,只是平静注视着男人的行动。视网膜倒映出了他带着温和笑容的脸庞,她还看到男人的金发在月光中轻轻晃动,犹如金沙滑落,落到了她鼻尖之上。
有一点痒,不知道是不是从内心反馈至皮肤的感觉。
男人干脆利落的揽住她的腿弯和肩膀,将她横抱起来,而后,他足尖轻点地,开始有目的的快速移动起来。
接下来叶月获得了一次此生难忘的短途旅行体验,此次的旅行由刺激与失重组成,移动工具是魏尔伦,她是乘客。
她沐浴着呼啸的疾风,观赏着令人头晕目眩的倒退景色,不多时,她安详的闭上了眼。
过山车的感觉非常不错。
约摸十分钟,叶月被魏尔伦转移到了一个废弃桥洞之内。这个废弃的桥洞最深处有一扇小小的暗门,他们穿过了暗门,前往了一个的小却生活用品充足的房间。
房间逼仄狭小,除却一张盖着防尘布的小小床铺,竟然还在有限的空间里摆放了桌子、椅子和一个小书柜,能看出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的痕迹了,桌面和小书柜上有着薄薄的灰尘。
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带到这种地方,叶月自然是疑虑和警惕并存,自己当猎人和被捕猎是两码事。大脑一瞬间罗列出了种种不堪入目的画面,又被她强行清除。
奇怪,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和情绪?
而且她下意识的想着,照目前的状况来看,她就算有心逃离也无力实施,不如冷静点观察后再判断男人的用意。
……真奇怪。
叶月虚虚垂着眸,心思剧烈的翻涌,神色自若的走进了这个小小的房间。
房间容纳两个人稍显拥挤,可眼下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叶月也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
在她走进房间后,高挑的法国男人掀开了盖在床上的防尘布,绅士的对她行了个礼,邀请她在此休息。
她神色不变的走了过去,坐在原本盖有防尘布的床上。
魏尔伦并未发现她短暂的感情波动。
他将小小的手电筒塞到叶月手中,熟稔的启动了备用发电机,抬手打开了钨丝灯。钨丝灯接触不良般闪烁了两下,随即便稳定的散发着暖白的光芒。
男人拉过那张落满灰尘的椅子,从怀中摸出一张洁净的手帕擦拭一番,转过身姿态自然的落座。
他在叶月漆黑眼瞳的注视下,将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用悠扬的语调,诉说出了一个荒诞的事实。
“叶月小姐,你也应该察觉了,你不是人。”
叶月:“……”
她的警惕被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搞得消散了些。
而且,如果不是他的声音太过优美,她都觉得他在骂人了。
可是从他从容的语气来看,他是真的认为自己是非人的存在,再联系他在那片树林中时刻关注着周围情况的神态,能获得的情报有两点。
第一,他是站在自己这一方的,否则不可能出手相助。
第二,他们这种非人的存在,也许不是这个世界的主流,所以他会在第一时间带自己离开,而不是就此席地而坐,进行一番洽谈。
她心念电转,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当然了,具体情况究竟是不是如此,还是得自己去查看,但目前条件不允许……
眼下唯一了解她情况的只有这个男人,她需要尽快的掌握情况。
“愿闻其详。”
迅速的分析完现状,她望着这个容貌俊美的外国人,沉着的说。
金发美人露出了一丝浅淡的笑意,他也双手交握放在膝上,十根修长的手指松松交叉着。
“我是探望完朋友,准备离开时发现你的。”他掀动薄唇,开始叙述起来,“我是来寻找我前同事兰波留下的遗物的。”
如果说魏尔伦这个名字单独列出来,叶月并不觉得这是个值得注意的名字,可从魏尔伦的口中说出了兰波之名,叶月无端的感受到了一种异样感。
兰波和魏尔伦这两位可是某个时代赫赫有名的诗人,尤其是后者,更是被称为诗人之王——
也许这只是巧合,世界上有这么多名为魏尔伦和兰波的人,他们在某个公司成为同事,也不是那么的奇怪。
她按下心里腾升而起的疑惑,继续安静的听他诉说着。
魏尔伦来横滨是为了找人的。
他过去命丧于此同事和生死不明的弟弟再度现身,双重的诱惑就像是在逗猫棒上吊了两个猫薄荷棒一样吸引人,百无聊赖的他也就甩下追踪他的国际巡警直奔横滨。
还未抵达横滨的时候,他只是想完成几年前未完成的愿望——
把弟弟带离这个无趣的地方。
至于兰波,那个兼带着同事、老师、挚友等多重身份的人,魏尔伦暂时没有和他交流的想法。
他觉得兰波是不值得信任的。
也许是他为非人,为异端,兰波又是监视他的人,所以兰波并不会直言告诉他想要信息,这也就导致了对于兰波一直抱有不理解和不信任的情绪。
而自从他杀了兰波,与对方天人永隔之后,兰波想要隐藏的、未曾宣之于口的秘密,也随着他的死亡被埋葬了起来。
但魏尔伦对此也没有感到后悔。
他有的只有空虚。
杀死朋友,失去弟弟的魏尔伦在这段时间里并没有方向,他的憎恨、他的怨念都找不到宣泄口,如同一个幽魂一样混混沌沌恍恍惚惚的在这个世界上游荡着。
他没有目标,没有目的,对寻找着自身所存在的意义也兴趣缺缺,提不起劲。
原本以为他会继续这样没有方向的破坏着一切,随意所欲的消灭着给予他痛苦的人,漫无目的的游荡下去,可他在某一天,忽然听到弟弟未曾死去的消息,这让他有了暂时的目标。
于是他从欧洲远渡至横滨。
他的目的很明确——
带走他的弟弟。
至于兰波,那只是个存在于过去的人。
如果他能见到记忆完全恢复的兰波,也许会询问他一些事情,确认一下他的想法,也许也没什么想问的,毕竟兰波已经被他杀死过一次,现在想必是憎恨着他的吧。
之所以用‘也许’这个词汇,是因为兰波又死了。
他通过阅读兰波相关的报告,发现兰波的记忆压根没有恢复完全,所以他也会存在的某些疑问也不会再出现了,现在他唯一的目的只有带弟弟离开。
在阅读完报告之后,他将兰波最后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取走,前往了兰波的埋葬地进行最后的道别。
兰波的墓碑隐藏在众多不知姓名、没有家人的乡村墓地中。
这些墓碑以星空为穹顶,以大地为基石,僵硬的伫立在这片白天也鲜有人问津的土地上,像是亡者们固执的在人间留下的最后的身影。
魏尔伦于深夜进行拜访时,受到了众多深灰石碑的无声关照,为表深夜打扰的歉疚,他朝这片土地的亡者们打过招呼,然后信步来到在曾经的同事墓前沉默的驻足。不知是不是受墓碑们的影响,他似乎是学会了墓碑们的语言,也和兰波进行了一番的无声对话。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须臾,他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墓地。
他的目的还是没有改变,他的心中也还是只有一个念头——
再一次回来时,他将带走他的弟弟。
可在路过一片幽深的树林时,他被一副奇景吸引了过去。
他见证了一个神灵的诞生……
或者说,被神灵偏爱的人的复苏。
一个没有呼吸,浑身冰凉的女人倒在无人问津的树林之中,远远望去,紫色尸斑浮现于皮肤之上,足以见得她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了十二小时,这对于寻常人来说是再无生还可能性的状态。
他最初准备无视这个女尸直接离开,可是在他迈出脚步的那一刻,他感觉到扎根于大地之上的生灵开始活跃起来——
有什么熟悉的东西和她身体内的东西一起共鸣了。
那沉眠于地底的植物都纷纷的苏醒,就像是在呼唤着它们的造物主一样拼命的呐喊着。
它们都在源源不断的为她输送着生命之源。
他被这一景色吸引,原本准备离开的脚步停住了,半晌,他的脚尖对准了已经开始有轻微呼吸的女人,朝着她迈开了脚步。
“请醒一醒——”
他停在了女人的身前,优雅从容的蹲下了身,温声呼唤着体温开始回暖的女人。
之后的事情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发生了,女人苏醒了过来,和他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