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梨vs桃子》沿途旅行

5、看不见的红线

　　跨年的前一天，封礼就到了长沙，因为要提前彩排。
　　一下了飞机，顾不上去酒店休整，便快速的通过粉丝的层层围堵，直奔电视台而去。
　　想着很快就能见到她，心里就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步子都迈得格外有力些。可到了才发现，主持人和嘉宾并不在同一个排练厅，连化妆间都隔的老远。
　　没了见面的可能，封礼只能认真的投入到彩排中。心里想着，等彩排完搞个探班，窜个门什么的。
　　也许是因为之前的练习比较充分，整个排练过程相当的顺利
　　很快就搞定了。
　　一停下来，封礼就迫不及待的从助理手中拿过手机。翻出何老师的电话，便拔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却是何老师的助理接的。
　　电话中助理说何老师正在忙，没空接电话。有什么事情告诉他，等何老师忙完了再打过来。
　　无奈，封礼只能挂了电话，放弃去探班的想法。心里感概自己确实太心急了。
　　跨年是一年才一次的超大型晚会，而且还是直播。自己做为嘉宾，只是上场唱两首歌而已。都觉得压力山大，早早就开始在家准备了。而主持人是得在现场全场把控的。除了熟记流程，顺好串词，还有一大堆繁锁的赞助商要记。应该是忙得最焦头烂额的时候，自己又怎能这个时候去添乱呢？
　　封礼让助理随便打包了点吃的。胡乱吃了两口，便没了胃口。
　　早早的回了酒店，冲了凉便倒在床上。在手机上翻自己早年间上大本营的视频看。
　　这一看吓了一大跳，才发现了不得了的事。
　　那时的自己并不红，在剪辑过的节目中所出现的镜头占比少得可怜，而昕昕也同样是节目的边缘人物。
　　在一个半小时时长的节目里，两人同时露脸，又有交集的画面几乎少得可怜。
　　可就算在这仅有的一点点交集里，自己的目光也总是定在她身上。甚至会学她可爱的扁嘴，萌萌的走路姿势……
　　可那时的他自己并没有现在这份心思啊，难道冥冥中早就注定了自己会被她吸引吗？
　　封礼又想起了那个夜晚。
　　记不清是谁攒的局，在一个灯光昏暗的包房。有唱歌唱到声撕力竭的，有划拳划到面红耳赤的，有聊天聊到手舞足蹈的….…
　　可快乐是别人的，孤独才是自己的。
　　刚在事业上受了点打击的封礼，一个人坐在角落喝着闷酒，心中郁结无处疏散。
　　喝酒间隙，余光瞟到同样在角落里，一个女孩也坐在沙发上，目不斜视的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拿着手机玩着游戏。那不被打扰的样子好像与眼前的这一切隔了一层壁，如此的格格不入又安然自得。
　　他认得她，欢乐大本营里那个没有太多存在感的小主持。

　　酒一杯一杯的下肚，渐渐感觉有些微醺。封礼放了酒杯，伏在桌上。不想喝得烂醉，被人丢在这个冰冷的地方或被人抬着回家。
　　眼神四处微扫间跟那个正好从手机上抬眼的视线相接。
　　那双眼睛，真好看！少了自己这混沌的污浊，清亮的让人心悸！让人不舍得移开视线！
　　那眼睛的主人却放了手机，朝他走了过来。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要叫人送你回去？”
　　轻轻柔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在这一片嘈杂声中，封礼甚至没听清她说的什么。只是觉得那轻柔的气息拂在头皮上，似化作一股暖气顺着皮肤钻了进来，熨进心里。
　　封礼从桌上抬起头，直起身子。倾近她大声的问:“你说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两人凑近了再提了些音量，这回封礼听清了。
　　“有一点头痛。”
　　其实在这些事业受阻，意志消沉的曰子，头痛是常有的事。对一个男人而言，太不值一提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封礼特别依恋这份熨进心里的温暖，不舍得她走开。
　　“头痛就不要喝那么多酒啦，多喝点开水！”辛昕说话间便拿起桌上的热水壶倒了杯开水递了过来。
　　原来她也不是完全沉浸在游戏中，原来这场上还有一个人关注着自己。突然间，封礼感觉心中那份孤独感好像减轻了一点。
　　傻傻的接过开水，不自觉的就往嘴边送。到口里才发现真的是开水，烫得够呛。
　　“咳咳咳…..”
　　“你小心点嘛！”看他被烫，辛昕有些生气。语气也不自觉的重了些。有种自责的气极败坏在里面。
　　不忍看她自责，封礼硬压住想再咳的冲动，装作若无其事的说“没事，没事的。”许是忍得太強制，忍了咳嗽，眼泪却从眼睛里跑了出来。
　　很少见过没那么熟悉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掉眼泪的女孩彻底的慌了神。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知道那水那么烫！你是不是更难受了？要不，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从来没有一个不太熟的人这么着紧过自己。封礼看着那就快急哭的眼晴，轻声的应道
　　“好！”
　　待两人都平复下来的时候，已经在计程车上了。
　　其实除了在节目中接触过那么几回，在私底下两人并没有那么熟，能出现在同一个局上，也纯属意外。
　　而这会突然就单独坐在了同一辆计程车上，平静下来，难免有些尴尬。
　　“你好点了没有？”辛昕觉得自己做为一个主持人，泠场的时候总归得有点找话题的自觉。
　　“我是喝酒喝得头痛了，这会风一吹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顿了顿又问道:“我看你一直在那喝酒，也不怎么跟他们玩，是有什烦心事吗？"辛昕知道自己这种主持人探究的惯性不怎么好，会给自己惹麻烦的，可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就是心烦啊，你知道吗？我争取了好久的一个角色，试了几次戏，导演都很满意，说是就定好我了，前些天却突然打电话告诉我，他们定了另外一个当红偶像，我被换下了。你说气不气人，难道就因为我没他红吗？难道选演员不是应该看谁更适合角色吗？”
　　许是怕场面太干，又或是心中压抑太久。封礼一股脑儿的将心里话倒了出来，也不管眼前这个人跟自己关系是否到了那个程度。
　　辛昕听着有些无措，自己并不太善于安慰人。因为，时常自己才是那个被安慰被照顾的人。但想起他一杯一杯住嘴里灌酒的样子，还是想尽些力。
　　“别气，你这么帅肯定会大红的！到时候那导演求着你拍，你再狠狠的拒绝他！不是有那句话嘛，今天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辛昕不知道自己这样说能否安慰到他。但他的戏自己也没看过，不好从演技夸。只能是从自己看得到的地方着手了。
　　“刚入行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这些年过去，我早明白外在条件只是会让你进来这个圈子容易些。真正进了，也就成了负担了。不管你多努力，别人都会觉得你肯定就是靠长像，没有真正的实力。拍正剧的导演嫌你不够演技，拍偶像剧的导演又嫌你不够红！所以，像我们这种不上不下的太难了，有时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早一点退出？”一股脑儿的将心中郁结了很久的话倒出来，封礼觉得头都轻了些。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在大本营的舞台上，有我跟没我也没什么两样。可是何老师总跟我说，让我多坚持一年试试看！一年又一年下来，我渐渐明白，红不红，出不出头的又有什么所谓了？至少我还站在我最喜欢的舞台上，做着我最喜欢的工作，那就足够了！”
　　“那你不怕如果一直出不来，有一天会被换掉吗？”封礼本不想问这么残忍的问题，可因为那也正是自己内心直正的恐惧所在，怕有一天自己也会被这个圈子无情的淘汰。
　　“为什么要怕呢？我是学法语的，不主持节目了我就回去当翻译，或者回去当老师。我本就不是天生属于这里的。我来了，是我的幸运。如果有一天我走了，它也是我回忆里的资本。因为我曾站上过那么多人梦寐以求想站上的舞台！哪怕只是在上面扮演了一棵树的角色，她也是一颗有色彩的，有记忆的树！”
　　封礼看着眼前这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却散发着满足的平静和柔和。
　　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在舞台边上不怎么出声的女孩竟活得如此通透！而自己一个大男人，却在一点小挫折中自哀自怜，挣扎困顿。相比之下，真的是太自形惭愧了！
　　后来的很久，封礼都会想起那双发亮的眼晴。那番一棵树的言论。每当再次陷入困境时，就会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不起回成都开火锅店呗！也从那之后，不管在什么样的心境什么样的场合都是脸上挂着笑容，绝不卖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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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礼将发散的思绪收回，视线重回手机荧屏。
　　屏幕上，正播放着封礼走红前录制的上一期节目。
　　画面里，封礼正跟一个红得如日中天的偶像Pk着臂力，那偶像举手投足间都引来场下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而他纵然使出浑身解数，台下也无人喝彩。待拼尽全力，总算赢了的时候，也许当时是憋了一口气的。整个人站立于台上人群前，像宣泄般的振臂高呼，吐气扬眉！
　　当时他未曾看向身后。如今在屏幕外才知道。
　　原来，那时，还有一女孩在他身后，为他热烈的拍过掌！

　　封礼一直以为跟她的牵扯，始于那根拉扯的红线。
　　却不知道，在很多没有察觉的时候，早已有一根看不见的红线，将他指引向她，一步一步毫无抵抗力的向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