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为君痴》十四璃

33、夜三更惊遇无聊人，江湖客竟是痴情种

　　春归楼外，墨炎从冰冰一个飞身就到了小巷子里，估摸着算算现在应该是丑时刚过吧？
　　天还很黑，墨炎掏出怀中的火折子点起，果然亮堂了很多。
　　一转头却瞥到离自己不远处站了个人，正阴森森地盯着自己，他不禁吓了一跳。
　　见他如此那人冷哼一句：“你就是墨炎？”
　　“你，原来是个人啊……”墨炎心里直想问候他十八代祖宗。
　　墨炎白了他一眼：“废话!大晚上的不好好做人做什么鬼？本公子也不介意送你一程!”
　　“哼！白天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看你是亏心事做太多了！”那人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你有什么毛病？你才做了亏心事，无聊！”
　　“我无聊？我看是你无耻才对，无耻之徒！纳命来！”那人大喊一声，一刀刺了过去。
　　“你想干嘛啊！”墨炎有些窝火，身子一偏，那刀锋堪堪挑灭了手中的火折子，突然又是一片黑暗。
　　墨炎的眼睛一时还不能适应，而那人在黑暗中呆久却没甚感觉。
　　月光安静地照在墨炎银白的套褂上，使他整个人更为明显。
　　墨炎只能靠着辨别刀锋呼啸来的声音勉强地避过去，还好他的身法够快速。
　　敌暗我明！
　　这样下去太危险了！该怎么办？
　　墨炎闪避的同时大脑也飞速地运转：“你为何要杀我？是谁派你来的？”
　　见那人不搭话，他继续说：“我看你也是个磊落之人，为何要躲在暗处行如此卑鄙之事？”
　　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了。
　　如果不想死，墨炎就必须要赌一赌，赌对方不是无影派来的。
　　毕竟无影的手下应该不会给留他一个小憩的时间。
　　好在那人果然停了下来：“好，那我就告诉你。”
　　“洗耳恭听。”墨炎微微松了口气。
　　“你刚才是在冰冰房里过夜吗？”
　　“过夜”这两个字那人说出来的时候竟然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啊？”墨炎没想到他会问和冰冰有关的问题，呆了一呆，立刻反问：“与你何干？”
　　听到墨炎回答，那人的大刀在地上一划，就看到一瞬火花。
　　“你可知我对冰冰爱慕良久，她都不肯委身于我。而你才跟她认识一日，你们就……就……！”那人顿了顿，又继续说：“冰冰不知道你，我可知道你。你不过是个只会花言巧语哄骗于她的登徒浪子，你有什么资格做她的入幕之宾？”
　　墨炎甚至能听到那人双拳相握时骨头的碰撞声。
　　这人真是够无理取闹的！
　　墨炎有些生气地反驳:“这位仁兄，我看你是弄错了吧？你自己不会哄讨冰冰欢心，又怎么能说我太过花言巧语。还是你觉得冰冰是那种好哄骗的女人？冰冰不爱你与我何干？而且……”
　　“胡说八道！看刀！”那人听了墨炎的话，越听越怒，不等他说完就一刀又刺了过去。
　　“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讲理？怪不得冰冰看不上你。”
　　幸好墨炎拖延的时间足够，他的眼睛此刻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的坏境，对这人的一举一动都能看清。
　　他拥有啻天云几十年的内力，可以说功力是深不可测，“浮生百步”的速度也是快地惊人。
　　那人本不是他的对手，但是那人似乎知道墨炎腰环软剑。
　　每次墨炎的手即将碰上自己的腰时都被他用刀子挡下，于是墨炎手无寸铁，只能防守却无法进攻。
　　他一边想拿剑必须避开对手的刀锋，一边又要保护身子不被刺到。那人固然伤不了他，他也无法立刻逃离，墨炎心里暗暗焦急。
　　可是观察他使刀的速度，墨炎也渐渐想开了——自己内力虽好但是武艺平平，眼前这人刀法绝佳，就算拔出了软剑也不一定能取胜。
　　既然打不过也逃不掉，那就只能智取了。
　　墨炎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这狡猾的样子，活脱脱是一只千年狐狸修成人形了。
　　他动了动脚下的步法，正趁着那人背对之际，不知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什么东西，向春归楼方向一抛。
　　只听那东西“啪”砸上墙，又“嗒”地掉了下来。
　　毕竟夜深人静，这“啪、嗒”两声响动还是很惊人的，那人果然愣了一下，手中刀法慢了下来。
　　好！
　　墨炎微微一笑，扬头向上，温柔地说：“冰冰，夜里风凉，开窗作甚？”
　　“冰、冰冰。”那人浑身一震，立刻收刀转身。
　　可哪里有佳人的影子，甚至连一扇开着的窗都没有。
　　“你……”他怔愣了片刻，知道是被墨炎耍了，刚想开骂动手，冰冷的触感就贴上了脖子。
　　“转过身来。”墨炎见他被自己制服，心情大好。
　　“你果然阴险狡诈！”那人恨恨地说。
　　“什么叫狡诈？本公子这叫兵不厌诈，是智取。”墨炎望着他抛了个媚眼。
　　“哼，是男人就再打一场。”
　　“呀，我是不是男人——你要去问冰冰，又不是你说了算的。”墨炎煞有介事地摸了摸鼻子。
　　“你……莫要如此羞辱!”那人气极，“要杀就杀，何必废话？若皱一下眉我就不叫朗破军！”他昂着头一副随时准备英勇就义的样子。
　　墨炎假作很认真的样子思考了起来：“哦？朗破军啊？那如果你不叫这名字该叫什么呢？”
　　“你！”朗破军被他气得睚眦欲裂：“你不要太过分了。”
　　“好了好了，放心，本公子不会杀你的。我只想把刚才的话说完。”
　　这些江湖人士最看重的就是“士可杀不可辱”这句话，这墨炎还是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在这里？”墨炎问他。
　　“哼，你来找冰冰的时候我就在大堂。怎么不知道？”朗破军梗着脖子说。
　　墨炎耐着性子解释说：“那好，我和冰冰并非你想的那种关系，我只当她是红颜知己罢了。”
　　“你、你们——？”朗破军瞪大了眼睛。
　　墨炎打量着他：“我问你，你真的喜欢冰冰？”
　　“废话！”朗破军瞪了他一眼，毫不畏惧。
　　“你如果真的爱慕冰冰，应该知道她可不止我一个恩客，你怎么能放她在这种虎狼窝里？”墨炎问他。
　　朗破军恨恨道：“我存够了钱想带她走，可是她之前还愿意的，谁知昨天突然变卦了。我问了老鸨才知道是因为你!”
　　“这笔钱你留着给冰冰用吧，你若真是珍惜冰冰，以后就好好对待她。”
　　朗破军不知道墨炎说的是什么意思，并没有接话。
　　墨炎自顾自说了下去：“我昨天给了老鸨五千两黄金，你只要对她说是墨公子要你带走她的，老鸨自然不敢不放人。当然，有的时候动点粗是很有必要的。”
　　“……不要你假好心！”朗破军语气虽冲，但也算缓和了不少。
　　“别误会了，本公子不是对你好心，公子我是对冰冰好，冰冰是个好姑娘，如果被我知道你不能好好爱护她，那我便让你生不如死！”墨炎阴阴地说。
　　“这自不必你说。”朗破军并不害怕墨炎，只是觉得他说“生不如死”时候的阴冷确实渗人。
　　墨炎收起软剑：“可是啊，你太笨了，要学着聪明点，才好保护她不受伤害。”
　　“你……”那人被墨炎羞辱，怒意四起，刚想骂人却发现墨炎一双手在自己腰间摸索 。
　　骂人的话到口变成了惊吓：“你、你干什么？”
　　墨炎抬眼冲他一笑：“本公子成全了你一段佳话，你自然也要礼尚往来一次。”
　　月光之下，墨炎的面容更显得妖娆美艳，朗破军看了一阵恍惚，想起江湖上有传闻这家伙是男女通吃之徒，莫非他对自己也……
　　正想着只见墨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剑，在离他一步开外摇了摇手中的宝剑得意地笑着。
　　“你这把绝世好剑本公子就不辞辛劳替你收着了，免得你又是刀又是剑地看着多怪？”
　　原来是拿剑？朗破军羞怒地恨不得刮自己一耳光。
　　“慢着！这剑你不能拿走。”眼看着墨炎就要拿剑走人，破军连忙叫住他。
　　“哦？为什么？”墨炎略带玩味地挑了挑眉。
　　“这……总之说不能就是不能，不然你必要后悔的！”朗破军咬咬牙跟他说。
　　朗破军越是不让，墨炎越是不还：“后悔？本公子还不知什么叫做后悔！你这人真是小气，难怪冰冰看不上你。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换这把冰冷铁器可不是便宜你了？”
　　墨炎将剑抽出，凝立不动，忽然一剑刺出，挑下朗破军的一片衣摆。
　　那剑低低轻吟了一声，如美人柔肠百转，十分好听。
　　朗破军也不顾锋利，伸手竟然就要来抢剑。
　　“你疯了！”论起速度他怎么能及得上墨大公子？墨炎一个回身就已经在一丈开外了。
　　他看了看剑身：“果然好剑！难怪你不肯了，不过这世上还真没什么东西是本公子不能拿的，你越是不给我倒偏要带走了。”
　　“你一定会后悔的！”朗破军跺了跺脚。
　　“好啊，试试看。”墨炎又一个转身，人就消失在了这小巷之中。
　　“也罢，我也算提醒过你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你自求多福吧。”郎破军向墨炎消失的方向低声说了一句。
　　又看了一眼墨炎消失的方向，转而头也不回一路小跑着就进了“春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