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
-
刀刃落下的那一瞬间，却紫英身上胸口那重楼所烙下的、如今殷红如血般艳也似的刻印闪出一道红光，横跨破空而出，拦挡下那几乎可以将人给冻成千年冰棱的冰魄水刃，免去了紫英被冰冷的风压扫中受创的危险。
“！＂冷嬿被突如其来的攻势给杀个措手不及，强大的力道反弹只能狼狈地摔了出去；但她冷嬿可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灯，一个轻巧地反转就著地安然站稳。
手里毫不犹豫地挥砍舞动著兵器，却都全一一被眼前扑朔迷离的红影给化解攻势，完全限制住动弹不得。
冷嬿明显掩饰不住惊讶的神情；在魔界好歹也是官拜将军职位、御前属一属二的高手，可没想到面对眼前扑朔迷离的敌人却是如此棘手，一筹莫展的地步；彷佛自己所有的招术对方都再熟悉不过似的。
被节节逼退到墙角落，冷嬿狠狠瞪视著眼前因逆光而望不真切的对手；背光所垄罩住的那一瞬间，她似乎看见了主上的影子……
“主上？！＂不、不可能的……主上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
“！！＂就迟疑的那一瞬间，冷嬿疾风也似地被长发漫天层层缠绕、困住动弹不得。『匡当』声响，冰魄水刃离手落地。
冷嬿转头一看，果然是秋妦。
“…水魔冷嬿，试图以下犯上谋逆刺杀慕容公子……影卫秋妦奉从主上所命，凡是试图对慕容公子不利之人皆予以排除，先斩後奏。＂秋妦冷淡淡地不带任何情感重复昔日重楼对她亲自下达的密令。
“影卫…你就是『影卫』？！＂冷嬿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面无表情的秋妦：“魔界传言历代以来皆以身沐魔尊之血而生、侍奉魔界至高无上者并守卫魔后的『翳影』一族族长『影卫』……你竟是翳影的族长？！＂
“…家父尚还健在。＂反驳对方的质问，秋妦伸出食指对准了眼前已经被自己彻底缚绑封锁住的冷嬿：“水魔冷嬿，反逆魔后应处以『散魄』刑罚，永世不得回返。＂食指前凝聚了一浑圆球体不住扩大……一旦被击中就真的再也永世不得超生了。
『等一下。』
一道红影倏地闪身至冷嬿秋妦面前，伸手覆住秋妦手指凝聚出来的术法。
“…你是？＂逆光看不真切。
“小、小楼儿……＂
床畔传来似有若无的话语声伴随著喘息呻吟，秋妦转过头去却见是紫英开口说话：“你…你是小楼儿……啊啊！＂阵痛又再次夺去全身的感触，就连说话都是一种吃力的事情。
『爹爹……我很高兴你认得出我来。』
逆光的影子此刻却彷佛褪去了一层朦胧模糊的膜似的，缓缓显现出一名相貌俊秀、模样有八分神似慕容紫英的年轻男子。脸上两颊侧旁的赤色纹章、火焰般张狂的发色与眼瞳，让人直觉连想到那魔界至高无上者的存在，就连那气势都有几分的神似。
望著眼前的少年，不需要质疑也能明白，这绝对取代不了的承继证实了他究竟是谁的血脉。
“…秋妦见过少主。＂秋妦跪了下来，恭敬地对眼前如虚如幻般的男子行礼。
『不必多礼，眼前现下的我也只不过是短暂现身的虚幻罢了……』
虽然有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里但却腾苍未曾开过口，原来竟是以意念凝声化语而具现，彷佛就像是亲耳听闻般。
冷嬿呆愣愣地望著眼前既让她觉得又熟悉却又困惑的少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麽了。
为什麽？眼前的人让她既爱慕却又憎恨，爱得越多恨也就越多……她爱著主上却无法接受慕容紫英成为主上的另一半，可如今继承了两人血缘的孩子却让她这般矛盾……明明、明明少年的脸是这麽的与慕容紫英相像！
她……看著这与慕容紫英这般神似的面容却无法像对慕容紫英那般憎恨。终究，是爱慕主上更胜过於愤恨吗？以著爱慕主上的心情同样爱慕这孩子，魔界未来的主宰。
眼角划过一丝水线，竟是泪水成串……冷嬿颓然倒地，接受了自己败北的事实。
“…秋妦的职责是守护慕容公子，对於试图危害慕容公子之人不能轻易放过。＂秋妦坚定地开口。
『爹爹此刻危急，我也不能多说些什麽。不过我希望将冷嬿交给父王处置……』
淡淡地瞧了眼如今跌坐在地的冷嬿，腾苍如此决定道。
『冷嬿她，还不至於该死。』
“…既然少主如此决定，秋妦领命。＂秋妦召唤法阵将冷嬿封印住，等候主上的处置。
腾苍转身走向倒卧在床的紫英，弯下身来单腿跪在床榻前握著紫英汗湿了的冰冷左手。
『爹爹抱歉…小楼儿让您受苦了……』
“嗯…啊……＂紫英彷佛泪水怎样也停止不了般地，望著眼前虚幻而朦胧的影子却是哭了出来。
原来，小楼儿长大是这般模样……望著眼前的人影却又觉得万分怀念。
『爹爹再多坚持一下，小楼儿马上就来陪你……』
“嗯……＂紫英艰难地点了点头。
腾苍怜爱似般地握著紫英的手俯身在手背上印下了一个冰凉、感受不到实体的吻，突然整个人如同清晨朝雾遇到旭日东升般迅速散去，虚幻得彷佛方才不过是一场梦境。
紫英瞪大了双眼，伴随著□□的一阵用力後终於听到响亮的啼哭声───
“哇啊───＂
望著秋妦有些笨拙地接过初生的婴孩，紫英确认已然将孩子给平安产下後，忍不住突然一下子全涌上身体的疲倦感於是沉沉睡去。
呐，小楼儿对不起……等爹爹睡醒後再好好瞧瞧你……
粉色樱唇嘴角犹自挂著浅浅的微笑，是幸福的满足。
等待在外的重楼及苍龙神君，终於迎来紧张万分的这一刻。
紧盯著的殿门缓缓打开，当下重楼一个箭步迎上前去。
“…主上，少主在此。＂秋妦抱著襁褓来到重楼的面前，小心翼翼地将婴孩递给重楼；重楼也不扭捏，旋即将孩子给抱了过去仔细瞧瞧。
皱巴巴的小脸嫩嫩地，此刻婴孩沉沉地熟睡著。眉眼隐约间可以瞧见双亲的影子……紫英的神情更胜一分。
彷佛像是怀抱著世间无价珍宝一般，重楼一向噬血般充满杀气的眼眸难得地此刻漾满了温柔。若是此刻的神界人眼尖地瞧见重楼的神情，恐怕会惊愕得张大嘴巴来吧？
“哈，这小子现下的样貌倒是新鲜；待回去後定要跟小黑说让他乐一下。＂苍龙笑道。
“…主上，少主吩咐过要将冷嬿交付给主上发落。＂秋妦一个右手轻抬，就将冷嬿给交付；被锁鍊缠缠捆绕的冷嬿，狼狈地出现在秋妦所召唤的转移法阵里。
“这是怎麽一回事？＂重楼眯起了眼，示意秋妦将详情的来龙去脉给交代清楚。
秋妦将所有方才发生的经过全都交代清楚了，包括少年腾苍出现的一切以及所说的话。
“腾苍那小子，居然用元神现影？＂苍龙呐呐地开口。“小子在想什麽，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就会魂飞魄散啊。＂忍不住皱眉问道：“小子有开口说话吗？＂
“…少主没开口，但是可以听到话语。＂在重楼的示意下秋妦开口回答道。
“幸好……小子还倒懂得分寸的拿捏，要是开了口恐怕这辈子都不必开口说话了。＂
元神是最为精炼的存在，主宰了一个形体的所有及往後未来；若是腾苍以著超脱於神魔的形体动用了不属於这个『时间』的能力，则能力将会被束缚无法随同元神回返宿体……也就是腾苍很有可能会丧失说话的能力。
“冷嬿你该死！＂重楼怒狠狠地将跌坐在地的冷嬿给揪起，朝她的脸颊揍了一拳；冷嬿承受不住这般力道狼狈地趴倒在地，呕出一口鲜血。
“…主上，少主说过冷嬿不至於该死。＂秋妦转述了腾苍的话语。
“是吗？＂重楼仍是盛怒未消，就连颈颊边的纹章此刻都闪闪发亮如血色般豔红，似焰火般熊熊燃烧。
“主上，冷嬿罪该万死不足以辞谢罪……恳请主上杀了我。＂冷嬿匍匐在地双手抱住重楼的脚踝，泪涟涟道。
“杀了你还嫌脏了本尊的手。＂重楼冷漠地开口。
“呀啊───＂原本在怀中熟睡著的小楼儿不知何时已然张开双眼，软嫩嫩地张嘴发出声音。
“什麽？小子你想说什麽？＂苍龙皱眉。“怎麽生了之後反而都听不懂你在说什麽了……果然还是原先比较方便。＂还是星宿之子时很轻易就能明白在说什麽、也很好用语言沟通……小婴儿是要怎麽懂？
“你不想要冷嬿死？＂彷佛晓得婴孩想要表达的，重楼皱眉。
“魔之间向来没有信任可言，有的只是契约与誓言。冷嬿背叛了对我忠诚的誓言，依照规定是该以死赎罪以解除契约的……你想救她？＂
冷嬿闻言不禁错愕。
仔细瞧了瞧怀中的婴孩的神情，重楼彷佛从中得到了什麽答案似的：“既然你说过她不该死，那从此她的生死由你本尊不再过问。＂
“冷嬿你晓得魔的规矩……从此你的生死不再为本尊所掌握，他要你死你就得死，而且是永世湮灭。＂火色似血的眼瞳瞬也不瞬地盯著匍匐在地的冷嬿。
“…冷嬿万死也不足以表达对少主的敬意，冷嬿领命。＂坚定的眼神望著重楼怀抱中的襁褓，明白了从此自己誓死追随的人，不再是她一直深爱最深的魔尊，而是眼前这条新的生命。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