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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姐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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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以前练过吗?”
语夕跟着从帝都最大的武馆来的严师傅打了一遍拳,严师傅很诧异。
语夕不知道自己以前练过没有,只好把目光转向给她送来茶点的翩然。
翩然眼里也有些疑惑,摇了摇头,却又道:“夕儿自小就爱看书,书架上也有一些武馆出的书。”
一旁侍候的小竹也道:“郡主可认真了,看过的书还会做标注呢!”
严师傅笑道:“那可不一样,只是看看书跟实际练过可谓千差万别。”
小竹摸了摸头发,向语夕道:“郡主你是不是偷偷练了?”
“小竹。”翩然没再让她多问,怕语夕一回想旧事又会头疼。
小竹嘿嘿笑了笑,不敢说话了。
语夕没放在心上,问严师傅:“我的资质还可以吗?”
严师傅还挺直白:“郡主身体弱,动作有些虚浮,好在有基础在,只要多加练习,假以时日练成几套拳法、打退几个流氓是不成问题的!”
小竹没忍住:“我家郡主金枝玉叶,哪里的流氓那么胆大包天敢凑上来?”
语夕哈哈一笑弹了下她脑门:“严师傅只是举个例子。”
晚上沐浴过后躺在床上,语夕胳膊腿沉的抬不起来,睡下做了几个纷乱的噩梦,惊醒之后发现浑身酸痛难忍,便再也睡不着了。
她披了外衣下床,也没点灯,在屋里转了几圈,还是难受,便想到院子里坐一坐。
翩然屋里的灯亮着,语夕有些担心,凑过去轻轻敲了敲。
“是谁?”翩然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
“是我,”语夕顿了顿,又道,“你强大美丽又可爱的妹妹。”
屋里有什么响动了一声,翩然过来给她开了门。
语夕愣了愣:“你怎么还没睡啊?”翩然连衣服都没换。
“没有睡意,”翩然牵着她的手把她拉进了屋里,“大晚上的你怎么出来了。”
语夕撒娇:“我哪儿哪儿都疼,浑身不好受。”
翩然一听,顿时急道:“脑袋也难受吗?是不是还吐了?我去告诉父王!马上叫人去神医……”
语夕拉住她:“没有没有没有!”
翩然抱住她:“到底哪儿不舒服了?”
“你不要急嘛,”语夕把下巴在她肩头上蹭了蹭,拉着她坐下,“只是胳膊和大腿有些酸痛,严师傅提前说过了,这些都是练习之后会出现的,没什么大问题。”
翩然这才松了口气:“你怎么突然想起要学武了?”
“也不是突然,咱们走之前,神医跟我说过的,让我别整天窝在房里,多动一动,不然养的再好,也是个弱女子,嘎嘣脆,纸糊一样的。”
翩然被她逗笑了:“神医谷的人总是有些奇怪的想法。”
又道:“女子本就是弱啊。”神色有几分藏不住的黯然。
语夕捕捉到了,想说点什么,翩然已经笑了笑遮掩了过去:“去那边坐着,我给你捏一捏吧。”
语夕道:“翩然最好了!”
翩然把语夕拉到榻上,给她塞了个靠枕让她坐好,开始一寸一寸的帮她揉捏酸痛的身体,她手法轻柔,语夕舒服的不行,忍不住哼哼了两声。
翩然一面给她按摩,一面像平常一样找些闲话来说,说着说着,慢慢又沉默了。
语夕一直观察着她的神色,轻轻戳了她一下,道:“翩然,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翩然回神:“没。”
语夕:“我是你可爱的妹妹啊,若是有什么值得睡不着的事,说给我听听呗,总是憋在心里怎么行。”
翩然冲她笑了一下,声音还是很温柔:“这几天有些累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语夕心里很着急。
请了师傅之后,语夕每日有大半天都在安王爷临时给她搭建起来的演武场里,勤勉十足,一日不缀,早晚还要再复习一遍,虽然每天也都嚷嚷着浑身酸痛撒娇讨可怜,但要真让她不要练了,她又会急眼。
京中闺秀讲究温婉文雅,每日学的不是品茶插花就是书法绘画,少有像她这样另类的,好在安王爷纵容,也便没有人敢多嘴在人前说什么不是。
一日,语夕晨练过后洗了一个清爽的澡,趴在桌子上看翩然剪刺绣的花样,觉得有趣,也跟着要剪,结果剪的都看不出来是什么,翩然还没说什么,她自己先笑了,乐个不停。
小竹却急急忙忙的跑进来:“郡主!两位郡主!”
翩然道:“怎么了?慌成这样?”
小竹道:“宫里来人了,皇后娘娘宫里来人了。”
翩然和语夕对视了一眼,都感觉不轻松。
她们这位大姐十分严格,以前就特意叮嘱她们要学礼明德,不知道是不是语夕学武的事传到了她耳朵里,她肯定觉得上不来台面。
然而她们担忧错了。
“戚惊鸿是什么东西?!他敢提退婚?要退也是安王府跟他退!”坤仪宫里,皇后气的牙疼,狠狠的把一个陶盏摔在了地上,“不过一个右骁卫里的小统领,他戚家都已经败落成那样了,还敢轻视本宫的娘家!”
语夕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回来之后被召进宫里好几次了,基本上每次来她这位大姐都在生气,这次翩然没有跟着一起来,她不知道怎么安抚,也不想安抚,何况她对被退婚并没有什么感觉。
但看着她发红的眼睛,语夕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娘娘不要生气了,父王说戚家那边的人态度很好,话也说的诚恳,并没有轻视的意思。”
亭云也劝道:“肯定是那戚惊鸿有自知之明,知道配不上青萝郡主,郡主天姿国色,一定会寻得好人家的。”
语夕心道:夸张了并没有天姿国色。
皇后像是才反应过来幼妹还在跟前,忍了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夕儿……”
语夕在心里叹了口气,向她走过去。
皇后一把把她搂在怀里,道:“让你受委屈了。”
一国之后的日子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光鲜亮丽,她嫁入皇室十余年,没有嫡子,皇上又偏宠嫔妃,心里煎熬,却又被套在一个端方大气的模子里,只有在家人面前才敢露出一丝真实的情绪。
语夕再次解释:“娘娘,我不委屈。”
她有些内疚,之前因为身上缠着的重病,使她记忆经常是混沌的状态,若不是翩然对她太好太体贴,她也难以找到温情的感觉,总觉得身边所有人都很陌生……她的长姐,这位皇后娘娘,据说是很疼她的,她生病的时候那些珍贵的药材不要命的给她用,最严重的那一次,皇后到王府在她病床前守了一天一夜。
而皇后的难处,她不仅无法感同身受,甚至不能完全理解。
语夕轻轻拍了拍皇后的后背。
又陪着聊了一会儿,皇后的心情好了一些:“前两次匆忙,都没让你见见乾儿。”
语夕:“前几天在九曲撷芳园我看到她了。”
皇后道:“都没好好说话吧?你去神医谷之前,她也四五岁了,一直念着想你……乾儿现在何处?”最后这句是问亭云的。
亭云道:“乾公主这个时辰应当是在做功课。”
皇后又转向语夕:“你去看看吧。”
语夕:“好。”
亭云把语夕送出坤仪宫,走了没两步,她道:“郡主留在宫里住几天吧。”
语夕:“啊?”她对皇宫并没有什么好感。
亭云:“娘娘近来心情不好,有亲人在身边,心里才有些慰籍,乾公主年龄小不懂事,你多陪陪娘娘,说几句话也好。”
语夕只好点了点头:“也好。”
亭云回到内殿的时候,皇后刚喝了一盏宁神茶,侧歪在榻上闭着眼睛,听到她的动静,问了一句:“乾儿今日如何?”
“乾公主好学,正在读书。”
“女儿家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像盛玄一样之前再风光,最后还不是嫁给了一个没用的纨绔废物,”皇后叹了口气,“皇上偏要她给乾儿做老师,时常进宫教导,不知道在打什么心思。”
亭云道:“娘娘多虑了,再怎么说,她都已经是北都郡王妃,太后娘娘的外甥媳妇了。”
皇后“哼”了一声:“本宫自然不能再多想,贤妃那贱人可是要憋坏了。”
亭云想了想道:“奴婢刚刚回来,看到北都郡王妃往太后娘娘宫中去了,贤妃此刻应该还在太后宫中。”
皇后睁开了眼睛,想到之前得到的消息,露出笑意:“怪不得今年的撷芳节皇上没有特许贤妃去,说什么她腹中有龙子,天象启示不宜动,是盛玄动了手脚吧。”
亭云道:“贤妃定然要报回去的。”
“可她能做的,无非是到太后娘娘面前把北都郡王府搅和乱,她们俩也算是老对手了,她在盛玄头上能讨到什么便宜?”说到这里,她冷笑了一声,“贤妃再得宠,恐怕也还是比不了盛师啊。”
亭云有些疑惑:“惊华将军已逝,戚府也渐渐败落,北都郡王只是闲人,盛师早就没有了背景,又只在崇文院领一个闲职,手里没有什么权力,又为何……”
“你懂什么,”皇后揉了揉太阳穴,“戚家为大齐死的人太多了,武生崇拜,史官留墨记载,天下安定没有几年,百姓们还都记着戚氏的功勋,无论是作为唯一后人的戚惊鸿,还是跟戚惊华生前关系密切的盛玄,都需要皇族善加对待,何况盛玄自己就出自静明渊……这也是为什么戚惊鸿退了青萝的亲,本宫却只能忍了这口气的原因,贤妃记恨盛玄,也不敢明着拿她怎么样。”
亭云摇了摇头:“但是暗地里处处与盛师作对,贤妃倒也是不知好歹了。”
“她还不是仗着母族势力,如今又怀了龙子……”皇后的目光冷了下来,声音倒好像平静了不少,“皇上的第一个儿子,绝对不能是贤妃生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