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得天下》最末圣人

2、第二章 误入奇境

　　习术法、修玄学、求天道，这是族中弟子甚至整个东大陆修炼者的奋斗准则，然而各人资质有异，所能达到的境界也各不相同，甚至天差地别。彩虹七阶每次进阶都是一个分水岭。

　　静室中，凤得从玉佩中汲取完灵气，便收了功。她如今八岁，修习家族入门功法算来至今也已四年有余，可在外人眼中，却是一直寸步未进。

　　凤得四岁时，由长老例行给每位族中弟子摸骨，结果被判定为资质平凡，并且不适合修习凤家功法。
　　所以，一年前被判定为百年难遇的奇才的堂姐在经过五年修炼后，半个月就成功引气入体，至今已经是赤阶中段，算是在修炼道路上迈出一小步了。而凤得却连修炼的门槛都没摸着！

　　凤家的孩子自一岁起便会接受一种特殊的药浴，这种药浴可以在孩童成长的过程中最大限度地优化体质，将状态调整到最佳，以为日后修炼铺平道路。所以对于她这种情况，大家都猜测是不是因为她比其他人少了一年多药浴的原因。
　　可是说实话，在当初知晓了摸骨结果后，凤得自己也颇为诧异，自家人晓自家事，以她从有意识便开始锻炼、逐步塑造的身体，绝不应该得到‘平凡’这样的评价。所以在得知结果后，凤得没有沮丧，反而苦苦思索起其中症结来。
　　最后，结合别人的评价，还有自己逐步查阅资料做出的推断：她应该是因为自胎中就修炼、因而体质特殊的缘故，才并不适宜修习凤家功法乃至寻常功法。

　　多次尝试修炼无果后，凤得思虑再三，便毅然决定另辟蹊径。
　　接下来两年她便一头钻进了凤家藏书阁中，研究起各类术法的典籍，尤其是其中讲述术法起源及原理的部分。平日里对其他弟子的入门修习也多加观察，以期寻出术法的作用规则。
　　因为作为修炼根基的一缕先天灵气在她这里显然是多过头了，这第一步的引气入体直接跳过。第二步气聚丹田，她却无法做到，每次她尝试集中精力调动灵气聚往丹田时，体内早由灵气过盛转为灵力的极纯先天真气便汹涌而至，压都压不下来，丹田无法承载，被刺激得丹田阵阵绞痛，直欲破裂开来。
　　原本气聚丹田是为了在发功时能轻易调动足够灵气，那么别处是否也可以呢？例如说居住着她灵魂的脑海？

　　经过两年的反复推敲，凤得终于开始行动。却没想到，实行起来比想的还容易，原本体内的先天真气就是受灵魂中的强大空间异流召集而来，这下灵力仿若倦鸟归巢，刹那聚集，呈旋涡状涌入脑海，在神识海周围结成蛹状，如此只须意念一动，灵力便按命令分毫不差地集结汹涌而出了！

　　凤得心内大喜，却又奇怪地发现自己与旁人的一点不同：别人聚气成功后，灵气应该是赤色的，可她识海周围的灵气却是银色，而尝试发出体外后却又是无色……

　　苦思不得其解之下，因为这点不同，凤得决定隐瞒下自己引气成功的事实……而她更满意地发现：因为她将灵力聚于脑内，身体其他地方就基本被清空了，看上去更是修炼未成的样子。

　　这让她更好地将修炼进度隐瞒了下来，——反常即为妖，她的秘密太多了，一旦引来调查，说不准便会暴露更多秘密……那就大不妙了！

　　而她如今的情况，因为有大姑姑她们的宽慰与照应，倒未引来族中其他人的口舌，——至少明面上没有。而她泡在藏书阁中、勤奋钻研的行径，却是让几位姑姑对凤得的心性赞叹不已，说她勤奋刻苦、折而不馁！

　　连堂姐也说：“澄空，别担心，以后姐姐保护你！你帮我背术法咒语好了！”

　　凤得：“……”

　　凤家子弟八岁起开始学习具体招式及术法，——当然都是基础类的，毕竟各人优势未显，还未确定武器。
　　凤得却是在四岁到六岁间就趁着泡藏书阁之便，早就将各项基础武学、术法典籍皆浏览了个遍，也将每个招式、每条咒语都劳记于心，并在六岁到八岁的两年中，趁着每日到后山散步之便，悄悄寻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将各个咒法一一练了个熟练！

　　这一天，凤得如往日一样练习完咒法便到静室打坐恢复，调息完毕后才回到自己的住处——一一位于半山腰的精致小屋。

　　这座小屋是几位姑姑跟叔叔特地为她所建，选的环境也十分优美，屋前不远处便有一条小溪蜿蜒而下，溪水清澈甘甜，取用也很是方便。——紫阶之前的修炼之人也还是需要进食的，只有紫阶高段大成之后，才能够长期辟谷。

　　刚整理好因练功而略显得凌乱的衣物，凤得便听到敲门声，打开一看，是沁瑶堂姐过来喊她同去小姑姑处修习术法。
　　由于术法偏文，兼且凤得对依靠咒语和结印而发出的术法颇有研究的兴趣，在这门课的理论学习上就略有表现，总之是比这位偏科偏得严重，是修炼天才却是理论白痴的堂姐表现得好多了。而为了在母亲面前不要死得太难看，这位堂姐就利用每次去听课的行路时间，让她给重温上一次的内容或巩固新教授的术法原理。

　　三姑姑凤御雪便是她们的书法老师。三姑姑生性洒脱，身为下一代的先生候选人，学识广博不说，一身修为也颇为不弱，虽然比不上作为第一人的大姑姑，可也在不久前突破到了紫阶初段，——要知道整个大陆上明面的紫阶大修士也只有二十余人！不可谓不了得！
　　而她在术法方面的研究更是达到了大师级水平，也是族中着重培养的中坚力量之一。

　　因为伤痛同胞弟弟的早逝，小姑姑对幼年失孤的凤得尤其关怀备至，在课业上也是倾囊相授。凤得对她也较为亲近。

　　凤得心情算是愉悦，因为按灵气的量来说，她不久前刚刚突破到了赤阶高段，虽然灵力的颜色仍没有变化，不过神识海周围的灵力气团更为密集，隐隐已有液化的趋势。

　　走在前往文学课堂的路上，凤得一边给凤沁瑶讲解上次的上课内容，一边却是对自己的未来的修炼道路更加期待起来！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凤家却是忽然喧闹起来。而凤沁瑶兴匆匆跑过来告诉凤得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四大隐世家族每六年一轮的文武大比，即将在凤家举行！

　　文武大比，是四大家族为未成年的家族弟子而举行的武学、术法大比试，目的是挖掘各人的修炼特长，而凤得大姑姑凤御晴，便曾在多年前蝉联过文武大比优胜者之位！

　　咳~本来这样的事并与两姐妹不相干——她们还太小了，上去就纯是被殴的份，基本上，上场的都是十四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少年少女。

　　短短三天之内，凤家族地便聚集了来此参加本次文武大比的四大家族后备精英及族中高手共计百余人，隐居地的天空每日都有几十道各色光芒闪耀而过，成为还未够资格参加比赛的幼年弟子向往憧憬的风景。
　　未及比试，各参赛选手的功力强弱、获胜几率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玄家被盛赞推崇的兄妹玄心鹤、玄心蝶，龙家六年前便已被看好的龙溟和、年仅十四的新一代天才龙溟月，姬家兄弟姬无哀、姬无咎，更有被誉为术法天才的少女姬无悠，以及凤家的凤沁如、凤沁婵，都是此次夺冠的热门人选。

　　这天凤得陪着凤沁瑶一如往常去平日练武的场地练习武技，凤得虽不能在人前修炼，可多看别人的练习积累经验也是极好的。而一众尚未够资格参加比赛的凤家子弟也都聚在这儿，却是明显情绪浮躁，没练一会儿，就三三两两讨论起此次有望夺冠的几位热门选手来。

　　凤得便也没了兴趣，而凤沁瑶在除了凤得外的其他人面前都比较冷傲，两人眼神交流后，凤沁瑶便停下了手，准备回去了。

　　巧合的是，刚出练武场不久，两人便迎面遇上了最近炙手可热的九大高手相伴往练武场走来，而这一群俊男靓女的组合也煞是引人注目，想让人忽视都难。凤得两姐妹自也不例外。

　　两人先跟其中凤家的两位族姐打过招呼后，便稍稍避往一旁，预备让这几人先走。正这时，一群人中一位看上去温文有礼的少年却忽然开口：“两位凤家小妹如何称呼？不知是哪两位世叔家的千金？”

　　闻言，凤得默然垂眼，而凤沁瑶马上默契地代为答话：“世兄好，家母凤御晴，这是我二叔凤御极之女凤得，见过各位世兄世姐。”

　　闻言，最先有反应的却不是问话的少年，而是稍后的另两名少年根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女，只见她快速上前一步，有点急切地问道：“凤得？你母亲、你母亲是不是就是箢池姑姑？”

　　凤得略感疑惑，可心念一转下，又似乎有点明白了，答道：“正是，这位世姐，你认识家母吗？”

　　“箢池姑姑是我们族中上一辈的天才高手，百年难遇的修炼奇才，也是我的偶像！对了，我是姬无悠，你可以叫我无悠姐姐~”
　　这位名叫姬无悠的少女语气貌似有点激动，前段话才说完，接着又一连声地问道：“凤得妹妹六年来为何从未回姬家去呢？族中长辈们都很想见见你呢！”

　　凤得暗自琢磨‘想见她’这三个字的真实度，情绪却不外显，面上只是略带着些恍然地说道：“原来母亲竟是姬家弟子！”随即有些伤感地叹道，“父亲与母亲过世太早，而我那时年岁尚幼，并不清楚外族家之事。这些年也未听长辈提及，想来，他们也是担心提到后会触动我的情绪吧。”

　　眼看姬无悠的神色如她所料地立刻转为歉然，凤得马上趁机告辞，而看到她面上还保留的伤感神情，这位姬家族姐也未再多留。

　　凤得尽量不想引人注意——要知道，在一群人中，高手会受到瞩目，可体内一丝灵气也没有的超级废柴也是会引人关注的。即使这样，在临去时，凤得还是能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略超过正常温度的视线盯在自己后背上……
　　拐弯时凤得自然地回视了一眼，遥遥正对上一包含兴味的眼神，正是最先问话的那个貌似温润的少年！
　　凤得心里打了个寒战，暗恨自己视力太好——遇上恋童癖了！

　　文武大会如期举行，这几天内，凤得跟着凤沁瑶，争分夺秒地往回在各擂台之间，一心能观摩到更多更精彩的实战场面。
　　一连几天后，凤得自觉收获颇多，往日修炼中有些不解的难题也似乎有了点明悟，而在领悟的带动下，她的修为也随之大涨了起来，隐隐竟又有突破的迹象！

　　这一天傍晚，早早吃过晚饭，凤得又如往常一样避开众人来到后山练习法术的地方，准备一起参详下这几天的所得，看看是否能跨越赤阶与橙阶那一道屏障。

　　进阶的屏障与阶段间的小屏障不同，突破要更为艰难些，而她此前又没有任何经验。凤得向来是个大胆的，于是功行到中途的时候，她突然灵感乍现：既然是冲击壁垒，那么可不可以借助神识海中那团‘引力’超强的空间能量进行呢？
　　假她先将灵力散尽，然后在快速聚集回复灵气的时候一举攻关呢？……越想越是可行，凤得想到就做，在静心冥想了会儿将状态调整到最后下，便集中精神，逆运全身功力，将灵力由神识海分两股至上下，其中一股沿任脉经胸腔而下，另一股沿督脉下天中而经背部，最后交于会阴，循环上冲百会而功散。

　　正当一切顺利的时候，忽然四周的灵气开始暴乱起来，也引得凤得重新聚集的灵气开始暴乱，糟糕！凤得连忙手功，同时集中全力收束暴走的灵气，那种灵气在奇经八脉暴走的滋味，痛苦难言~好不容易，她才制住了即将走火入魔的危险，睁开眼来，发现天色已然将亮，体内灵气仍然有部分混乱，可她现在也不得不先回去了，预备今晚再继续将灵力彻底理顺。

　　而当她刚从来路出了后山不远，便听到后山另一侧的禁地中人声嘈杂，还有更多人在往这里赶来，其中竟有些人不久就要路过她正在的这条路……凤得遥遥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心中一动，应了上去，“沁瑶堂姐，发生了什么事？”

　　来人正是凤沁瑶和其他几名凤家年轻子弟。

　　“后山中灵脉忽然爆发了！对了澄空，你刚刚去哪儿了，我到你屋中找你，却没找到！”凤沁瑶关切地问道。

　　凤得顺口答道：“喔，我听见动静就赶了过来。”一边说，心思却不在话上，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禁地灵脉爆发处。同时也找到了她昨晚灵力忽然暴乱的原因了，不由也有些暗道倒霉。

　　每一次灵脉爆发都是族中大事，于是许多弟子便聚集到了后山这里来，渐渐地人越聚越多，而随着远远传来的灵气暴动得越发剧烈，大家的好奇心也一再被挑起，渐渐地小心地又往禁地方向靠近了些，直到禁地外围。
　　族中精英已经全来了，都在忙着镇压灵脉暴乱，连另三大家族这次送弟子参赛的长辈也加入了进去。

　　凤得视线一扫，便看到了那九位少年高手，而他们正都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些正施法镇压灵脉的的长辈们的行动，——这确实是一个现场观摩学习的绝佳机会。凤得也正准备效仿，却神色猛然一变，体内还未梳理完全的灵力竟忽然又是一阵大乱，情形竟比昨晚还要更严重！连神识海那团异能量团也蠢蠢欲动，仿佛灵眼爆发处有什么力量在吸引着它一般。

　　凤得不受控制地开始往灵眼方向靠近，并且速度越来越快，后来已经不是凤得自己在走，而是有力量牵引着她一般，速度已经超出的凤得自己所能到达的极限！

　　凤沁瑶的惊呼声从身后传来，凤得却是想停也停不了，而正忙碌中的族中长辈们顾之不及，等反应过来，却只觉一道人影在眼前一闪，竟一下投入了暴乱中的灵力漩涡中，再也不见了踪影。
　　凤御晴与凤御雪在看到那抹人影的那一刻，根本都来不及分析耳边响起的那熟悉的连声呼唤喊的是什么，就已反射性地伸出手想要将人影捞住，可终是追之不及……呆呆地望着暴动依旧却不见丝毫异状的灵眼，整个身体仿佛都僵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凤得终于清醒了过来，费力地睁开刺痛酸涩的双眼，印入眼帘的，却是让她大吃一惊的奇特景象！
　　她正处于一个四面封闭的奇特地方，身周围五丈见方空无一物，而出了这五丈，却神奇而诡异地东西南北各出现了四种迥然不同的超自然景象：东面是丛林沼泽、南面是碧海巨浪、西边是广漠无垠、北面是险山峻岭……凤得呆掉了。
　　五丈见方，仿佛有无形的屏障将那明显一看就是凶地的地方与她此时所处之地隔绝了开来，但即便如此，凤得还是打了个寒颤，仿佛身处此地，都能感觉到外面那些地方透过来的森然杀机……

　　这样诡异的地方，不可能是天然形成，明显有人造的痕迹。可谁又能有这样大的手笔布置这样一个绝地？又是意欲何为？

　　种种疑问在凤得心中闪现，可这些都还不是她现在首要需考虑的问题，所以尽管震惊，她还是迅速将疑问抛开，将精力主要集中到了正疼痛难忍已差不多成了破烂的身体上。
　　等细细检查过后，凤得露出了一个似笑似哭的神情，不知该庆幸还是该为自己哀悼：就这样快成破烂的身体，她竟然还没死？！
　　四肢五脏破损大半，身体完全不能动弹，体内更是一丝灵力也无，连神识海那团空间能量也不见了踪迹……

　　唯一让她看到了一点希望的是，取而代之出现了一股与两者性质皆不相同的前所未有的能量。若说她之前体内的灵力性质是纯净活泼，而空间能量是霸道暴烈，那么，这股新生的能量便是显得空明玄奥。比灵力更接近自然、比异能量更接近本源的一种感觉，倒是与典籍中记载的传说中修真者的真元力更相似！

　　有了这样的发现，凤得的担忧之情终于稍减，在发现这股真元力开始慢慢修复起破损严重的身体时，凤得更加放下了大半的心来。知道这一次应该是死不成了。

　　凤得干脆放松身体，任由那股力量在身体中自然游走，浑身肌肉与神经开始传来酸酸麻麻的感觉，这是身体正在修复的反应。随着时间流逝，她的灵魂中也传来了阵阵舒服的感受，仿佛经过了这一劫，她的灵魂也经过了某种蜕变。

　　等凤得的身体终于重新恢复了行动力，约莫已经是十三四天之后，身体还没恢复完全，但凤得还是忍着疼痛，勉力将姿势调整到五心向天状，开始着力引导身体内的灵力流向，加速恢复起来。

　　……轰然一声，在凤得引导下越来越快甚至开始绞成螺旋装的灵力集中汇聚到一起，冲进了神识海，但与她受伤前不同的是，这次真元力进入神识海后，自动分成两股，以灵魂为中心交叉环绕，最后竟形成了一幅太极图案，缓缓盘旋，玄奥非常。
　　丝丝缕缕的光芒从太极图案中透射而出，约半个时辰后，光芒缓缓散去，整幅图竟呈现出浅浅的绿色，双极相融又似壁垒分明，而凤得发现，她的功力赫然一次提升到了相当黄阶初段的强度！
　　确实是祸兮福所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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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得站在原地，也不知打量了四周不同的奇异景象多久，终于似下定决心，挑了东面丛林沼泽的方向，几步靠近，伸出了手，手一触及那道无形壁障，却似乎什么也没有一般直接穿了过去，接着，她整个身体也没入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