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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 ...

  •   序

      梦……
      一个逃不了,也扯不开的梦,梦中,那银衣银甲的天神静静的立在水潭边,微笑着,看着一幕幕赤红色的天光从少年手中赤色的斧上扑涌而来。
      二哥……
      一个女子温言细语的呼唤。
      舅舅!
      一个少年曾经天真明朗的笑容。
      一切,都好似是昨天才发生的一般,可是伸手想要触及,却又慢慢远去。
      惟有一个金发红衫的女子,懂他知他,也是唯一一个肯陪他流泪的人。
      冷汗遍体流下,他忽然猛的坐了起来,眼前是一片黯淡且温柔的烛光,摇摆不定。
      又做梦了么?
      那是什么梦?每每梦起,竟是透心的痛苦!
      二十三年了,何以那梦从那幼时,便时时跟随至现在?
      猛的从床榻中坐起,忍不住掩口咳嗽起来,苍白的面色上带着一丝病态的红潮,从榻上辗转下地。待气息稍稍平复,看着屋中的陈设微微的愣了愣,不由苦笑:这正是自己独居的小院,可他在这里住了二十三年,却依然只感陌生,想起梦中的那一幕,此时更是再无法睡去,缓缓踱至书桌旁,调好丹青,一气呵成的将那在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飘洒红衣再次画了下来,那女子的容颜那般清晰,那般醒目的映照在他的脑海里,一刻不曾忘去。
      [公子,您又在画她了。]门吱的一声被推开,月光下,一名小童捧着茶盘,走近书桌,却见那书桌旁的白衣青年对他露出一个好似白莲般淡雅的笑容,又轻踱着,立到了窗边那如霜的月色前,全身沐着月光,沉思似的抬头注视着天空中高挂的银盘,仿若天仙般乘风欲去。
      伸头看向桌上的画,又是金发红衣,容颜似仙,于那纸上竟是灵气逼人,仿若活的一般,甚是生动。
      画旁还有一行小小的题字: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正是香山名笔——《长恨歌》中最为世人所诵的两句。
      [公子,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让您这般怀念啊,每次见您画上一幅画,便都是在画她。]望向不远处靠椅上面色苍白却淡定异常的主人,小童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一袭白莲般的雪衣微微一笑,沉默了一下,才轻缓的摇着头道:[我不知道……]抬头看了看天上皎洁的银色月光,他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手心,神态优雅自然,却又有些黯淡且悲伤:[说实话,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只是每每梦到,便觉得亲切,便能勾勒出她没一缕神采,很可笑,是么?]
      小童无言以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木盘,才想起自己所来何事,忙上前拉上窗橼,有些着恼的道:[公子您身子不好,才刚退烧,还是不要总在窗前吹风了,快些将药喝下了吧。]
      却不见那人出声阻止,眼睛略抬,看到的却是他家公子静默的眼睛正默默的注视着自己,深邃平静,反弄的他全身不自在,正想避开他那淡笑着的视线,却又在看到那张俊美如画的面上勾起的白莲般静雅的笑容时,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也就只有你了,磐儿……]幽幽踏步内口气每他把视线从小童身上移开,淡淡的笑着:[人人皆说我乃灾星转生,避而远之尚且不及,为何你却不怕我?]
      想也内想的,磐儿便一口接道:[那是府上人信口胡言,公子休要信了他们!,公子的人品,小的又怎么会不知道,老爷和夫人没眼色,才这般忽略公子!啊呀……] 话才说完,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主人家的事,如何轮到他一个下人插嘴了?甚至还开口评论老爷夫人的不是,他真的是活腻了不成?
      见他一脸惶恐,白衣公子笑弯了眉梢,看着小书童刷的一下红透了的脸,摆了摆手:[罢了,咱门是关上门来说话,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你对我爹娘不敬的,不必理会。]
      [公子是好人,我自是不怕的!]吐吐舌头,磐儿夸张的跳了跳脚,却不想脚下一滑,整个人都向前扑了去。
      忽然感到一阵凉风拂过,一双苍白的手已经托住了他的手臂,将他轻轻一拉,防他再次滑倒。抬起头,才发现,适才还坐在几丈外窗边的公子不知何是已经出现在他身边,修长苍白的手已经稳稳的将他扶住,还顺手解救了被他一并碰倒的茶盘。
      那样的速度……似乎是传说中的轻功高手才做得到吧……
      心中暗暗疑惑着,总觉得眼前的少主给他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他温文儒雅,就似天空中漂浮的白云,看似亲近,其实是那样的遥不可及,飘渺的像一朵开在梦境中的白莲花,圣雅高洁,却只可远远观望。
      看着磐儿疑惑的神情,白衣公子反倒笑了,心知这个聪明的孩子定是明白了什么,也不愿意点破:“下次可要小心些,时间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明日,不是还有二哥的庆功宴么,不去可是不行的。”
      “二少爷现在是抚远大将军,老爷不知道有多高兴呢!”吐吐舌头,磐儿倒似一脸的不高兴:“都七年了,就让公子在这个小院里自生自灭,连探望一次都不曾有过,今天二少爷有功归来,老爷夫人倒来了兴致了!”
      无奈的摇摇头,他又坐回了床边,轻靠着软枕,闭目叹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我苏绝是什么人,哪里值得他们来关心,在苏家,我不过是一个天不管地不束的自在人,倒也乐得清闲……二哥大胜归来,自是苏家之喜,就是炫耀也未尝不可!”
      磐儿若有所思的听完,点点头,又看看桌上的画,忽然问道:“公子不是又要烧了这幅画吧…要不要磐儿帮您收起来?”
      床上人的眼睛悠悠睁开,摆摆手,似乎带了点无奈:“不必,拿来给我……”
      磐儿小心翼翼的把画递上前,见他接过,竟是凝视片刻,随后便毫不犹豫的将那绝世的身姿撕成了碎片,转手放入不远处的火盆里,看着那画中女子的身影渐渐为碳火所淹没,磐儿看到他俊朗的脸上竟浮起了一丝近乎于漠然的微笑。
      “公子你……”不知所措的看着他温雅的动作,却不知道此举为何意,眼前的年轻人是他见过最温文,最雅致的人,文采出众不说,更写得一手的好字,画得一手好画,无事之时还听得他摄人心弦的琴声与箫曲,说什么苏府三少爷是当今的文状元,在他看来,五公子的造诣不知道比他三哥高出了多少,但他不明白的是,为何眼前的主人从不对人显露自己的才华,每一次都将自己隐藏起来!
      他甚至知道,眼前这个高洁的年轻人,还隐藏了一个更为出色,更为耀眼的自己!!
      冷眼看着画中人融于烟尘消失在眼底,苏绝合上眼,唇边的笑意不减,静静的养神,磐儿见他已经睡去,边不再打扰,悄然合上门,睡觉去了。

      次日清晨,府中便喧闹异常,来来回回尽是下人们走动的声音,但在这个小院中倒是异常的安静,毕竟,没有多少人敢贸然前来打扰,七年未见的五公子不但不花费府中一切财务,连生活起居都只要一个小童伺候,有时候就连磐儿有时也在奇怪,公子足不出户,而他的钱,究竟又是从哪里来的?
      近午时,府中人声更加喧哗,上门之客几乎踏破了门槛。苏绝却恍若未闻,与磐儿在小院内独自闲聊,却时不时的冷笑着朝门外瞟上几眼,似是在等着什么。
      京城人人尽知,苏府的势力可谓是空前强大,老大苏寒官封太子太保,当朝宰相,老二苏承是刚刚得胜归来,大败苗疆的抚远将军,老三苏庆是圣上钦点的状元,天子御妹之夫,当朝驸马,连小女儿都是皇太后认下的干女儿,可谓名气高扬,无人能及,惟独老五苏绝没名没份,更因为从小体弱多病,被家人排斥,独居一个小院,连家人也是自其十五岁起,就再没见过他的面,今日大喜,才派人请出一叙。
      过不其然,不多时后,一阵疾乱的脚步打破的小院的平静,那人慌张的靠拢门前,声音发颤,似是极度恐惧踏入小院,接着便是一个颤抖的女声向起在门外:“五少爷,老爷在正厅等着您呢!请您速去赴宴。”
      “我知道了!”将手中的毛笔放下,苏绝面上冷笑了一下,长身而起,待那侍女走后,拉开房门,似风般略了出去,走向大厅。
      苏府外,一个少年拉着少女的手,看着苏府浩大的人流,调皮的笑了笑,悄声附耳说了什么,便见那少女一脸惊讶,随后便点点头,便和那少年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喂喂喂!!你们两个小娃娃乱闯什么!今天是苏大人请客为二少爷贺功,你们两个小孩乱凑什么热闹!这要有请贴才能进的!”
      守门的人一看见两人便来了气,大咧咧的上前将两人推了推,却是没推动,却见那少年调皮的笑道:“不就是要请贴么!我有!”说罢,从衣服里拿出两个红本,道:“看看,这不是请贴是什么?”
      那守门人伸手接过,正翻开看,却听身边一阵风响,抬眼一看,那两人已经不见,不由暗叫见鬼,不再理会,继续招呼客人。
      大厅后的幕帘后,白衣青年冷冷看着大堂上鼎沸的人群,心底却是在冷笑,也带了些许犹豫之色。
      八年了,他不曾见过家人一眼,家里人自也是瞧他不起,可是如今见着了,却又怎么样呢?
      来往的侍女小厮见他站在那里良久没,虽是奇怪,却因为无人认得,加之他气度高贵不凡,只道是哪家贵客,便也不上前多问。
      主席上,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面上带着不耐,忽然站起招过一名家仆,颇不耐烦的嘱咐道:“快去看看那不争气的老五,已经派人叫了这许久,怎么还不见出来!”
      见得如此景象,他忽然觉得有些恍惚:在他模糊的记忆里,他的父亲,应该是一个天神般的男子,怎么会是这样的一副嘴脸?
      见那小厮急急忙忙向自己的方向跑来,他忙将他一把拉住,淡淡的道:“不必去找了,我在这里!”
      那小厮一惊,愕然回头看去,不想却看到一张俊雅出尘的容颜,不由得呆了一呆:“您……您是五少爷?”
      那满身风华的青年徐徐点头,淡然的嘱道:“你下去吧,我这便过去!”随后便走出了幕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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