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子乖乖》食盐大魔王

14、01 两年后

　　“Checkmate。”
　　黑白的棋盘上，白色的那一方显然已步入颓势。绿色眼睛的少年将自己黑色的棋子移动到白色的王面前，嘴角不易被发现地上扬了一个微小的角度。
　　“啊……还是你赢了。”希尔双手往后伸去，作势升了个懒腰。
　　“你也不赖。”对弈的青年收起棋子与棋盘，看了一眼希尔，说道，“你还记得今天是你被领养的日子么？”
　　“哦……”希尔卷了卷落在脸颊边上的碎发，翘着椅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与他对弈的是R1，当初刚来兔子窝的时候就一直在安静地下棋的少年。R5，R7和R8还有一些其他同龄的兔子在一两个月前就被领养走了，现在整个兔子窝里只有R1和希尔两只年龄相同的兔子了。
　　R1的年龄其实是他们之中最年长的，但因为性格沉闷，也不爱装作活泼的样子，来找乐子的人不都喜欢这类型的，所以就一直没被领养走。希尔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那些领养走的兔子们都失去了音讯，也不知是死是活。
　　“跟我下过棋的人里，你是唯一一个赢过我的。”R1见希尔有些不愉快，“能赢过我的，到外面的世界去一定所向披靡。更何况下棋并不是你的特长……”
　　R1其实不善言辞，但希尔也知道对方是在安慰自己。希尔露出一个自己无碍的笑容，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事，这是我们必须要接受的命运。”
　　距离自己“忘记”过去的那一天，已经过了两年之久。在这两年里，不论雷塔教他什么，他都一一接受。就像雷塔所说的那样，他不仅要学会取悦别人，还要学会保全自己。
　　所以不论是降低人格做的那些讨好别人的事，还是手持着武器瞄准敌人的事，希尔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如果不行，他就练，练到自己心理适应，练到自己闭着眼睛都可以打出最准的靶。
　　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报复那个将自己的自由收入囊中的林泷，林长官。
　　说实话，这两年里，希尔再也没有见到过林泷。自从那次被送进兔子窝后，林泷好像从此销声匿迹，就像从未出现过那样。但是希尔法忘记那双墨色的双眼，他只要一闭眼就会看见那双眼睛，那双从不倾注任何感情的双眼。
　　而今天，是再次见到林泷的日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迎接今天的到来。
　　希尔看向R1，虽然R1精通棋艺，却也依旧是不谙世事的“宠物”，是一只被关在精美笼子里的小兔子。他本来应该拥有更好的人生，而不是待在该死的兔子窝。
　　下午4点30分。希尔被工作人员带离了休息室，所有人都为他从外到内地清洗身体，为他熏香，为他穿戴上为了领养仪式而定制的制服。最后雷塔也来了，雷塔用那根似乎永远不会破损的红色丝带为他束起披散在肩头的长发。
　　希尔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整洁，精神。只是那双眼睛，希尔凑近镜子端详着自己的双眼。
　　没有光。
　　算了，无所谓了。
　　希尔强扯着嘴角，模拟出教科书上最标准的笑容角度。

　　*

　　“林长官好。”
　　“林长官。”
　　“下午好，林长官。”
　　林泷嘴里叼着刚从自动售货机里买来的面包，朝着一路上对他打招呼的人一一点头。他已经让自己看起来已经足够随和，但学员见到他还是能躲就躲。
　　一天的训练已经结束了，去年的那次怪物突袭让整个帝国下达了加强训练强度的方针。安妮因为错过了接手臂的最佳治疗时机，所以装上了拥有强力射击能力的机械臂。但与此同时，她被取消了去伊甸园的资格。
　　由于帝国下达了练兵的命令，所以每年都会在普通公民中招收人员加入训练营。于是现在外出探索的人员在能力提升的同时，兵种也逐渐丰富了起来。
　　林泷很少早退，但今天他确实有事在身。他要去兔子窝接他的小兔子，正式地开始由自己来保护他。当然，他原本打算只是在一旁暗中保护小兔子的。如果不是那天发生的闹剧，或许希尔现在还在以9437的身份继续作为一个帝国的普通公民而小心翼翼地生活。
　　可塞缪尔说，不管早晚，小兔子总有一天还是会回到他原来本该生活的轨迹，毕竟不是所有的秘密都会永远密不透风。所以与其让一切变得不可预测，还不如率先为他决定好人生。
　　如果当初林泷不出面把小兔子带走，小兔子的下半辈子可能都会在D区的监狱之中度过。何况带小兔子去兔子窝，小兔子也能受到帝国最好的教育。
　　林泷千思万考，还是觉得将小兔子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下最好。毕竟答应了那个人，一定会保护好他。

　　“准备好了吗？希尔。”雷塔看向坐在镜子前许久的希尔。
　　“嗯。”希尔的眼神瞟向雷塔，随后点了点头。中午用餐的时候，他偷偷地藏了一把刀子在靴子的内侧。他知道领养仪式要做什么，如果林泷真的要对他做那种事，他肯定会第一刻就杀了他。
　　晚上6点刚过半刻，林泷就到了。
　　时隔两年没有见到林泷，希尔却觉得对方给自己的感觉还是如同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一般。强大，冷漠，浑身充斥着压迫人的气场，随随便便一个动作都能浇灭任何人的不敬。
　　希尔觉得自己的手心在出汗，自己憎恨的人如此强大，自己真的能如愿以偿地报复回去吗？
　　“你还在干什么？快站起来。”雷塔催促道。
　　希尔握紧了拳头，站起了身。本想主动走到林泷身边，但却觉得自己的鞋底像是黏在地面了一般，怎么动都动不了。
　　“抬起头。”倒是林泷向他走来。
　　对方的话语带着压迫力，希尔艰难地抬起头。一抬头，他就对上那双墨黑色的双眼，那双在他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双眼。那双眼睛浅浅地倒映着希尔的面容，将整个他刚好包容进去。
　　“你长大了，也长高了。”林泷突然抬手，摸了摸希尔的头。尽管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是希尔发现对方的下眼睑稍稍向上隆起，那是代表高兴的眼周活动。
　　是啊，他是该高兴。训练好的兔子该给他享用了，能不高兴么？
　　希尔突然觉得林泷变得不可怕了，林泷再怎么冷酷强大，面对自己的时候他总是抱有欲望的，这就是弱点。他很想将林泷放在他头上的手打开，但他却一头扎入了林泷的怀抱，演习了很久的动作，做起来行云流水。刚好的速率和位置，不会敲到对方的下巴。然后希尔抬起头，弯起自己的双眼，露出自己训练很久的笑容。
　　“我等你很久了，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