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山下好种田》张黎

20、第二十章

　　时间很快到了作坊开业的日子，就连身为东家的莫剑锋也一起来了。

　　一行人因山路不便只能放弃马车骑马而来，因为要带做桃花酱的用物，浩浩荡荡的牵了十几匹马才算罢休。

　　一路行来自是被早起的农人围观了，看着马队停在李锁庆前几天买的房子前，一时之间羡慕的有，嫉妒的有，说风凉话的更是多得很。

　　马，是他们梦中才会出现的动物，村里人平时打交道的多是猪、羊、鸡、鸭。

　　本来李锁庆过的也是只能温饱的日子，竟然可以一下子拿出二两银子买宅子，这件事让喜欢八卦的人添油加醋说的不成样子，再看到今天早上的阵仗他们更是有的编排。

　　不过他们的话无论怎么说只是图一时嘴上热闹，身处话题中心的几个人全然没时间搭理他们。

　　此时莫剑锋一行人已经到了院子里，邱芬、李锁庆和里正陪着莫剑锋巡视地盘。

　　最终决定进入作坊做工的有李锁成夫妻，三叔家的两个妹妹李云桃、李云溪。还有就是和李锁庆自小一起长大的李铁牛，几个人依着先前的分工做着自己的活计。

　　虽然作坊运作起来后跟邱芬没多大关系，可是好不容易拉来的投资她不想因为前期工作的疏漏功亏一篑。所以昨天他们就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顺便砍了些藤条做了晾晒桃花的箩筐。

　　将作坊检视一遍后莫剑锋表示很满意，“李家兄弟、李娘子辛苦你们，就是不知李家娘子在作坊里所任何职？”

　　商人间打交道都奉行闻弦知雅意，话里话外充满了机锋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中招，为了免于打击李锁庆的自信心邱芬还是选择自己出面，“东家玩笑了，既我已经将方子卖给福寿斋这作坊自然与我毫无瓜葛，还请您放心。”

　　毕竟常年住在村子里的是她邱芬不是莫剑锋，会担心自己的产业神不知鬼不觉下换了姓名也实属正常，不过她可没时间算计这小作坊。

　　“李家娘子怕是误会了在下的意思，在下是想让娘子做这作坊的掌柜！”莫剑锋对着邱芬行了个揖礼。

　　“这……”邱芬有些不明白东家的意思，掌柜的不应该是有资历最起码也要是读过书的人吗？不过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拦下了莫剑锋的动作。

　　“我一个乡下妇人如何能受得起东家的礼！”，虽然她内心并不这么以为。

　　“李娘子别担心，我没有恶意，只是觉着前几天娘子与我谈论作坊未来出路时话里有未尽之意，若让娘子做了这掌柜岂不是便于娘子施展自己的抱负。”

　　莫剑锋依了邱芬的意思不再行礼，只是依旧笑吟吟的望着邱芬，让她有种被人算计的阴冷感。

　　邱芬心中暗讽一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果然诚不我欺，“莫东家这是要榨干我身上的最后一点价值呀！”

　　“李娘子如此说倒是冤枉在下，咱们各取所需罢了。”说完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然之意。

　　这便是高手间的过招，周围人依旧云里雾里可他们却已经达成了某种约定，“作为女子很多事情我不好出面便向东家举荐我相公如何？”

　　“既是李娘子的相公自是没有任何不妥，如此一来这作坊便辛苦二位！”莫剑锋需要的只不过是邱芬脑子里的主意，只要能赚到钱这掌柜的谁做与他倒没什么关系。

　　李锁庆觉着这个掌柜是靠媳妇得来的不光彩，可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机，只能将不快藏在心里在孙成的带领下熟悉掌柜应做的工作。

　　李锁庆走了邱芬自然不可能再凑在莫剑锋处，跟他告了声忙回到了人群中。

　　莫剑锋盯着人群中的邱芬，觉得这个女子不似一般村妇无脑，反而比很多读过书的世家小姐都来的可爱，奈何“恨不相逢未嫁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竟然对一个村妇产生了这种想法，这是他的礼法，他接受过的教育所不能容忍的。

　　吹了吹茶杯中漂浮的桃花，莫剑锋强压下心中的悸动，从容的缀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将刚刚骇人的想法压了下去。

　　里正知道莫剑锋是莫家的大公子，自是不敢怠慢也不敢像邱芬一般扔下客人离开只能立在一旁当透明人。

　　“吉时已到，开业大吉！”随着里正一声高呼，鞭炮噼噼啪啪在门前响起给原本宁静的村子带来一丝世外的喧闹。

　　已经是半上午，大家基本都去了地里干活，所以基本没人来围观作坊开业，甚至在这之前因为邱芬保密工作做得好都没人知道这作坊到底做什么。

　　直到里正的声音和鞭炮的震响传遍田间地头，农人才后知后觉的循着声源看过来。

　　一应准备工作做好莫剑锋留了几个人手便先行回了镇上，一直到马蹄声消失在山路上都未再跟邱芬单独说过话，多是通过与李锁庆或者里正的交谈将信息传达给邱芬。

　　邱芬没察觉出莫剑锋的不自在，也没觉着他前后行为的矛盾之处，本来这作坊的掌柜便是李锁庆，有事自然跟他说，自己只需要在一旁随时准备帮忙就好，无事之时还是做个花瓶更讨人喜爱。

　　送走莫剑锋和孙成等人，里正也告辞了，他要回去将作坊要收桃花的事情告知村里人。

　　当时邱芬和李锁庆找到他说是要在村里开作坊时，他除了高兴更多的是担心，人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作坊里的工让谁做不让谁做是个容易扯皮的问题。

　　他在村子里周旋这么多年其中的利害比谁都明白，还好邱芬想到了解决办法，虽不是尽善尽美却也行之有效，如此一来各安天命便也怨不得旁人。

　　莫剑锋临走之前留下两个伙计帮着做作坊里的活，这两个人一看就是看家护院的好把式。本来邱芬也担心作坊成立后若遇到捣乱的人该如何处置，莫东家的举动无疑为她解决了做大的麻烦。

　　还有这作坊姓莫，看管的小厮也是莫家人，待到作坊开始赚钱时村里的人就不会攻击到他们身上。

　　显然邱芬低估了村里人的八卦程度，晌午还没过关于邱芬来历的传闻又再一次的在村里发酵起来。

　　有人觉着眼下这情景便是坐实了邱芬从那种地方出来的事情，这骑马的公子定是他以前的恩客，说不定就是余情未了找上门来，为了补偿李锁庆才出钱给他修了个作坊。

　　不然为何不让别人去作坊里上工偏偏选的都是自家人？如此想的人全然忘却了现在羡慕的正是被自己拒绝掉的机会。

　　作坊下午便要开始收购桃花要忙的事情很多，如此一来院子里的人自是不知外面的种种传言。就算无意之中听到了，出于对邱芬的回护自然也将事情瞒下。

　　直到沈玉娘气呼呼的上门来邱芬才知道村里人都说了些什么。

　　其实沈玉娘本不想让邱芬知道这些事，她上午去地里干活时就跟人吵了好几架，为的就是让那些碎嘴的婆娘住嘴。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谁承想吃午饭时家里的小孙子竟然跑到她面前问妓馆是什么地方，他以后能不能也娶妓馆里的娘子？是不是娶了妓馆里的娘子就可以住大房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些人因为李锁庆两口子脾气好便如此的败坏他们的名声，他这个做大娘的实在看不下去了。

　　为此她还特地去街里将那些背后说人坏话的妇人骂了一顿，可是并不解气而且越想越气，只得来支会夫妻俩一声。

　　喝了口邱芬递上来的桃花茶沈玉娘又开口说道，“我说丫头别怪大娘多嘴，你可不能再跟在祠堂里似的容忍他们，这些人就是会蹬鼻子上脸，你越是示弱他们就越觉着你心虚。”

　　“大娘您消消气，我知道您把我当亲闺女待，我心里有主意不会让他们一直这么欺负我的。”

　　邱芬一直知道沈玉娘对自己的与众不同，所以对于她肯为了自己跟别人吵架深为感动，至于那些编造谎言的人自有他们的恶果。

　　“你心里有数大娘也就放心了，行了你们快吃饭吧吃完还有的忙。”又坐了一会儿沈玉娘心中的怒火才算平息，又不想影响两个人下午的活计便告辞离开。

　　送走沈玉娘邱芬见李锁庆绷着一张脸似是要找谁拼命的模样忙主动投怀送抱，窝在他怀里撒娇道，“相公，莫要为了这些人劳心劳神，你要相信阿圆可以揪出幕后之人的。”

　　“阿圆！”李锁庆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身为一个男人不能像沈玉娘一般直接冲到前线去跟那些八卦的妇人起正面冲突，可是若眼睁睁看着他们抹黑邱芬自己又做不到。

　　李锁庆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发泄心中的郁闷，邱芬只得慢慢安抚眼前这个男人，生怕一不小心他就冲你出去跟人吵架。

　　气大伤身何苦为了别人的错误去惩罚自己，“相公，你现在已经是掌柜了我教你识字如何？”

　　李锁庆怎能不知邱芬是有意安慰自己，也怕自己的样子吓到她“好，阿圆教我识字。”

　　在一个有意讨好一个有意退让的氛围下李锁庆认全了自己的名字，心中的怒火却不似预期一般烟消云散反倒是越燃越旺。

　　阿圆是个多好的姑娘，他们竟如此在背后嚼舌根，真真是气煞人也，若是不让他们付出些什么代价好像便没人知道背后说人坏话是可耻的行为。